尼祿的聲音越來越慷慨激昂,氣勢也越來越足,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氣勢已經完全壓過了斯坦因,在綠谷出久不再被“定身”站起來後,此時飯田天哉恰好也恢復了行動能力,緩緩站了起來。
所以尼祿順勢轉過頭去看向了他,神情肅然道:“飯田天哉,摸着你的良心告訴我,你的哥哥英格尼姆究竟是不是英雄?!”
此時的飯田天哉早已熱淚盈眶,被尼祿忽然發問的他沒有絲毫猶豫,表情無比堅定,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我的哥哥,絕對是合格的英雄啊!!!”
在飯田天哉喊出這句話之後,綠谷出久和轟焦凍原本若有所思的臉上都出現了明顯的動容,隨即表情也堅定了起來,而這也正是尼祿想要的效果。
回頭掙扎着捂住傷口再次站起來的斯坦因,尼祿緩緩舉起手中的鬼切。
“現在,來細數你的罪惡吧!英雄殺手!”
斯坦因依舊沉默不語,擰緊了眉頭的讓目光中滿是思索,彷彿在思考着自己的行爲究竟是不是如尼祿所說,是無知、愚蠢而又邪惡的。
釀成英雄殺手這一悲劇事件的關鍵原因,還是在於斯坦因本人的偏執與文化水平不夠。
一是將“英雄”這一職業看得無比神聖的他根本無法忍受“英雄”這一職業沾上半點人間煙火。
二是不知道當英雄高工資和明星待遇的好處。
這一點早在天朝兩千多年前的《呂氏春秋》中就已經闡述得非常清楚了。
魯國之法,魯人爲人臣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取其金於府。子貢贖魯人於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於行,不取其金則不復贖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
孔子見之以細,觀化遠也。
同樣是救人,子貢不拿獎金還自己出錢,子路則是收了被救者給的酬勞。
兩人都做了好事,而自己倒貼錢的子貢看上去道德水平更高,結果見微知著,洞察人情,目光長遠和深遠的孔子卻批評了子貢而表揚的子路。
道理其實很簡單,子貢的“無償贖人”,等於把能夠適用於普通人善行和道德標準,提高到了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致使許多人望而卻步。而子路的“有償救人”,看似不夠高風亮節,但卻讓更多的人知道幫助他人是可以獲得好處,因而能夠鼓勵更多的人去行善事。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將利益紅果果地提到檯面上來,並沒有什麼不對。
——但很快,斯坦因的目光就再次堅定了起來。
“我的罪孽,在我揮刀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但是——你無權審判我!能夠殺死我的,只有真正的英雄歐爾麥特!!!”斯坦因握緊僅剩的拳頭,對着尼祿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大吼道。
“想讓歐爾麥特殺死你?讓自己不詳的鮮血玷污去‘和平的象徵’?從而他沾染上‘殺人’的罪名?!做你的美夢!17位英雄犧牲,27位英雄殘疾,感謝你生活的國家是法務大臣不敢籤死刑執行令的霓虹吧!等待你的僅僅只是終身監禁!”鬼切的劍鋒斜指斯坦因,尼祿此刻的語氣冰冷得彷彿珠穆朗瑪峰頂端千年不化的冰雪:“現在,爲你的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吧!”
“這一劍,爲了飯田下半身失去知覺的哥哥,爲了被你襲擊的英雄們!”尼祿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道耀眼的紫色劍光便劃破黑暗,帶起一陣血花和一隻緊握匕首的手臂。
“這一劍,爲了保須市的無辜市民!”鬼切自上而下斜斬而出,目標直指斯坦因僅剩的兩肢。
“夠了,斯巴達君,夠了!”綠谷出久激動地大喊道。
華麗的紫色刀光如同流星般一閃而過,在斬落的瞬間停了下來,鬼切銳利的刀鋒停留在斯坦因膝蓋上,鮮血順着他的傷口緩緩淌下,但他依然沒有倒下。
無論如何,絕不向自己不認可的英雄屈服,已經是斯坦因最後的驕傲與倔強了。
——他可以承認戰敗,但絕對不會倒下。
“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斯巴達君。”綠谷出久嘆了口氣說道。
“停下吧,斯巴達君……”飯田天哉與轟焦凍也跟着附和道。
“飯田,你確定要就這麼算了嗎?”自己報復性的行爲會被阻止,並沒有出乎尼祿的預料,或者說,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畢竟在場的三人可都是嚮往着成爲英雄,本性善良的英雄科學生。尼祿的所作所爲,已經遠遠超出英雄職責範疇了,再繼續下去,很可能會面臨個性管理部門的處罰,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即使綠谷出久三人沒有出言阻止,尼祿也會及時停手的,斬斷四肢不過是一句氣話,在斬斷斯坦因的雙手後,他的氣就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再者,如果真的執意斬斷斯坦因的四肢的話,以那種恐怖的出血量,沒有及時治療的話,很快就會因爲失血過多休克,然後直接狗帶了——那可就惹上大麻煩了,要知道這裡可是連All For One這種黑暗帝王都不會被處以死刑的霓虹。
“謝謝你,斯巴達……就像綠谷說的,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已經夠了……斯巴達君……”淚水止不住地從飯田天哉的眼角淌下,他鄭重地對尼祿鞠了一躬,哽咽着說道。
看着自己面前已經不能用鮮血淋漓來形容的斯坦因,全身佈滿了肉眼可見挫傷和刀傷,武藏破碎的刀刃深深嵌在了他的傷口之中。
雙臂都被斬斷,鮮血彷彿瀑布一般,止不住地在奔流而下。
想想《鬼泣5》中在老父親的“拿手好戲”下,先是噴血然後直接昏闕過去的奶油就可以大概瞭解,斷臂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但就是在這樣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雙倍痛苦下,斯坦因卻依然沒有倒下,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