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的大門,青鷹正想把溫簡夏一道送回去,可是溫簡夏卻拒絕了。
“沒關係的老大,我可以坐計程車。”
溫簡夏臉上帶着一抹笑意說道。
只是她臉上的笑容感覺很牽強,似乎是故意裝出給人看的一樣,連安幼舒都看了出來,青鷹更是一眼便望穿了她笑容之後的冷然。
青鷹皺着眉,打量了她一圈,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所以他纔會擔心。
“真可以麼?”
“嗯,老大,你放心好了。”
溫簡夏像是很不想讓青鷹送她,所以拒絕的很徹底,青鷹見她這麼堅決,也不再堅持了,只是囑咐一句讓她小心一點,便跟安幼舒自己坐車走了。
正好,如若真的送溫簡夏回去,說不定安安又會小心眼。
只是,在兩個人離開之後,溫簡夏注視着青鷹車子離開的背影,一點一點,直到完全消失在她視線之中,她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可她並沒有打一輛計程車回去,而是拿出了口袋裡一直緊緊攥着的手機,撥通了個號碼,聲音也像是變了一種音調一般,帶着一股撕裂般的犀利,甚至尖銳的可以隨時隨地刺穿人的耳膜。
“你在哪?我要見你!現在,馬上!”
……
清靜的莊園別具一格,造型淳樸,可是它裡面擺滿的傢俱卻典雅奢華,與造型完全不符,可又不突兀。
各式各樣的花兒種滿在這座莊園,不知情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爲這是一座花圃。
鬱金香、薰衣草、玫瑰、百合、風信子,就連這世界上最金貴的LSYAOJI它都有。
溫簡夏推開莊園的大門,走進來,目光卻並沒有在這些花兒上停留,相反,她現在看到這些花兒,竟心底會生出一股毀滅的慾望,心底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咆哮——毀了它們,毀了它們!幾乎是生生的剋制下來的,溫簡夏繞過它們,走到不遠處的鞦韆前,這似乎是主人故意在這花園內闢出來的一處休閒的地方。
有秋千,桌子,椅子,甚至還有一處觀賞水井。
但這些,依舊沒有入溫簡夏的眼。
她緊緊地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張相片,控制不住地拿起它,上面相片上笑顏如花的女子,簡直想要灼燙她的雙眼一樣。
分明是同樣的五官、臉龐,可是憑什麼她笑的這麼美好這麼燦爛?這是她辛苦努力了十年都沒有笑出來的笑容!
那樣的單純,清秀,不諳世事,就好像是十年前一樣的自己!她好像是活生生霸佔了十年前的自己一樣!
那樣的殘忍,那樣的令她感到心慌無助。
原本,在醫院剋制的那種陌生而瘋狂的感覺再度來襲。
像是要深入骨髓,但又不斷的襲擊着她的心臟跟腦神經。
似乎是想要佔領、侵佔什麼。
溫簡夏努力地讓自己忍住,忍住,她不能衝動,但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看多了,她完全控制不住了,沒有幾秒的時間,她忽然像是發了瘋一樣地撕碎了手中的照片,那些支離
破碎的。
纖手一揚,手中的碎片,頓時伴隨着微風,滾落在她的腳邊、桌椅,地上。
而照片上原本那個笑的很好看的女子,也頓時變得慘不忍睹。
溫簡夏擡起一隻腳,落在照片上女子的臉上,忽然笑了。
有一種近乎變態的笑意。
呵呵,呵呵,安幼舒,現在不是你依舊被我踩在腳底下麼?
你得意什麼?
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搶了我的容貌,搶了我的年華,搶了我的寵愛,你真該死。
該死!
“你在做什麼?”
突然,一聲低沉的男音令她像是觸電一樣的收回了腳,一擡頭,就看到石騏朝着她走來,只是目光卻深深的放在地上那些破碎的照片上,他慢慢地皺起眉,溫簡夏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徵兆,他從來都不會大吼大叫,或者動粗,他跟青鷹不一樣,但也就因爲這般,才更加的讓他深不可測,更加可怕。
他可以笑着把你弄死,或者弄的很慘很慘,還能讓你說不出其他任何一句話來,這簡直是對人最惡毒的懲罰。
溫簡夏在這一瞬間,忽然心裡有些怕。
溫簡夏咬着脣,原本能說會道的她,在這一刻,她覺得所有的語言都無法組織了。
半晌,石騏擡起頭,看着她,目光陰冷:“爲什麼撕了它?”
這是他好不容易拍到的一張她笑起來的相片。
天知道這有多麼的不容易。
他還沒好好的欣賞過,就被她弄成了這個樣子,四分五裂,慘無人道……
石騏突然覺得這個對面的女人很陌生,不再是十年之前認識的那個溫簡夏了。
“那麼想看到她麼?分明是跟我一模一樣的臉,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對她這麼着迷?她到底是哪裡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石騏的眼神刺激到了的關係,他這樣看着她像是在看垃圾桶裡的垃圾一樣,溫簡夏最受不了這樣的目光,頓時像是在攻擊的刺蝟一樣,大喊了起來。
尖銳的聲音亦如剛剛電話內時的聲音,令石騏有些忍不住地往後退了兩步,他冷眼望着溫簡夏,看着她幾乎有些瘋狂的樣子,就連在喊她那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睛甚至都充滿了血腥的紅色,他知道,那是她眼睛的血絲。可是竟然這麼多,多到甚至讓人以爲那是她眼睛在變色,還真是嚇人。
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相戀過的女人,那個時候,他也是真心喜歡過的。
即使沒有愛上,可是也給他帶來了一段美好的記憶。
他對她,依舊心底存着一分愧疚。
“你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精神狀態?你說我是神經病麼?”
溫簡夏冷笑一聲,對於石騏這句話感到可笑。
石騏搖搖頭,沒說話。
溫簡夏冷哼一聲:“你說我是神經病也好,是瘋子也好,我今天找你來,只是想問你一聲,之前你跟我說的那些話,還算不算話?”
“什麼?”
“馬爾代夫時的那些話。”
她的目光慢慢地恢復了平靜,就連語氣也跟着以往一樣,淡淡的,還透着一股不易近人的高傲,石騏目光一斂,點頭。
“你想通了?”
“嗯。只是,我很想問你個問題。”溫簡夏隨意地坐到鞦韆上,手伏在一端,目光卻依舊看在石騏的身上,看着那張曾經讓她癡迷很久的臉,明明十年過去了,可是他們的容貌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唯一改變的,就是心境。
她曾經迷戀了這張臉那麼久那麼久,但最後,親手送她到地獄海畔的,卻是他。
“你說。”
面對溫簡夏凝視自己的目光,石騏不急不忙,甚至語氣也透露着幾分愜意,溫簡夏不禁嗤笑了一聲,跟以前的性子還真是一模一樣。
如若再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恐怕,她依舊喜歡的,還是他吧。就算飛蛾撲火,她也心甘情願。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安幼舒?告訴我真話,你欠了我,還我一句真話,很難麼?”
石騏眼神莫測的看了她一會兒,心底有些疑惑她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是他並沒有猶豫多久,便開口了:“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一個是字,卻令溫簡夏情緒再度起伏,她緊緊地抓着旁邊鞦韆的柱子,冰涼的柱體,貼着她的手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消滅她心中盛起的怒火。
“爲什麼?是因爲她跟我極度相似的臉?可是我現在明明回來了!”
溫簡夏的情緒越發的不受控,石騏挑眉,狐疑地看了一眼這麼激動的溫簡夏,但倒並沒有真的放在心底。
畢竟,因爲愛情,而就此發瘋的女人多了去。
而溫簡夏……
恐怕她到頭來,都沒有真正體會過什麼是愛情的滋味吧。
“念在十年之前,曾經我們也相戀過一場的份兒上,阿夏,我勸你,不要自己再鑽牛角尖。一模一樣的兩張臉,不一定性格也是一模一樣。她的個性與你完全不同。她溫潤似水,可又像是秋天一樣內斂不張揚,甚至還有時候會像夏天一樣的令人感到刺激,而這些,你都沒有。”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從曾經那麼深愛過的男人嘴裡吐出來,比起他親手打了她一巴掌的滋味還要難受。
溫簡夏抿着脣,緊緊地,片刻之後才鬆開,只是鬆開的時候,嘴脣的顏色都有些變了。
“原來如此。”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討厭了,就是討厭了。
說這些莫須有的,其實不過是藉口。
溫簡夏從鞦韆上站起來,曾經血色的目光,已經恢復了最初的清明。
她低着頭,並沒有再看石騏。
他剛剛的那些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既然如此,她想,老大也是一樣的吧。
只是……
她不會相信的。
“我的問題問完了,現在,我想我們可以開始討論一下你曾經說過的計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