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冥夜重新拿了一隻酒杯,倒上了紅酒,推到他面前,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杯在手中微微晃動着,彷彿喜歡看紅酒劃過杯壁時留下的那一抹色彩。
蘇浩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自己去拿酒瓶,連倒了三杯都是一飲而盡,彷彿要將自己喝醉,只有這樣纔能有膽量面對他。
站在離他們約有兩丈距離地方的安小彩一度微微擡起腳,想要離開,但最終又落回原處,她想看到這兩個男人是如何對待這一事件,尤其是西冥夜。
對於兩天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的確令她很是感動,但這是個善變的男人,他是否能始終如一呢?她不敢肯定,以往的經驗告訴她,這個男人前一秒還能體貼入微,後一秒就能把她折磨的欲死不能。
西冥夜笑了,笑得異常詭異,彷彿從來沒見過蘇浩榮喝酒。
“我這個酒櫃裡還有很多酒。”西冥夜既象是在炫耀又象是在勸他慢慢喝。
蘇浩榮反倒象個沒見過酒的酒徒。
“沒錯。”蘇浩榮將空酒杯放到吧檯上,身子往後一退,坐到了旋轉椅上,彷彿怕說起來之後兩條腿支撐不住,先找個穩妥的地方坐好。
蘇浩榮微張着的兩片脣半晌沒有吐出一個字,彷彿在想要如何開這個口。
西冥夜再次嘲笑的勾起了脣角,儘管對蘇浩榮此人因爲蘇米娜的原因並無好感,但也知道他是個行事爽快的人,怎麼突然一下子變得婆媽起來。
“當年,我的確是辜負了安思勤,但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抑鬱而終,更沒想到……”舊事重提,蘇浩榮仍不免心痛欲裂。
“你辜負的何止是她?還有一個。”西冥夜的目光瞟向了不遠處的安小彩。
沒錯,這個世是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女兒,空有那麼多錢,女兒卻過着清貧的生活,還有視財如命的養父母。
蘇浩榮也看向安小彩,目光中滿滿的都是乞求原諒的悲涼,他發誓,他真的不知道在這個世上他還有另外一個女兒,否則的話,這種痛苦早就有了。
他希望這種痛苦來的更早,他寧可痛得更久些,因爲那樣,他就能更早的關心女兒。
受不了了,安小彩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彷彿心臟要跳出來一般。
快速的奔上樓去,砰
的一聲將門關上,背靠在門上,生怕有人會闖進來似的。
望着奔上樓去的小彩的背影,蘇浩榮真的想要追上去,就算她再怎麼怨恨自己,也要盡最大的努力讓女兒接受自己,並跟他回家。
他忍住了,這一切都是必須要面對的,小彩不會輕易的接受自己,從一開始他就有了思想準備。
“我想接小彩回家住。”蘇浩榮鄭重的向他宣佈,並再次將目光落到了小彩上樓後消失的地方。
“沒問題,不過蘇總還是先過了太太那一關再說吧。”出乎蘇浩榮的預料,西冥夜居然爽快的同意了。
他什麼意思?他會如此輕易的放手嗎?反正蘇浩榮不這麼認爲。
對於西冥夜的提醒,蘇浩榮很清楚,那將是一道難關,劉玉真一定不會同意的。
猶記當年,劉玉真爲了拆散他跟安思勤的交往,使出的種種手段,就連婚後聽到安思勤的名字都會失控,又怎麼能容忍她的女兒住進家裡?
“我會安排好一切,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這是他唯一能向小彩保證的,可惜小彩沒有聽到。
西冥夜靠在吧檯上的身子往前一挺,站直了身子,徑自向樓梯處走去,“那就不送了。”
“小彩開門,是我。”西冥夜怎麼也打不開門。
背靠在門上的安小彩聽到西冥夜的聲音,彷彿有了一絲安全感,驀然打開門的同時,一下子撲進他懷裡泣不成聲。
“我還活着,只要你好好的。”西冥夜看似平靜的說出這句話,眼眸卻看向前方,堅定而執着。
沒有人能搶走他的小彩,包括她的親生父親。
“夜,我不走,永遠也不走。”安小彩哭泣着,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腦海中浮現的是養父母貪婪的模樣。
聽到她說不走,西冥夜的嘴角亦浮現出一抹笑意,這也正是他想聽到的。
“夜,你說的是對的,我不能跟他們來往,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安小彩哭得更加厲害了。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
西冥夜臉色一變,難道還有別人欺負了他的小彩?
“是誰?”原本還有一絲溫度的聲音一下子降到冰點。
“我的家人,我對他們那麼好,他們居然把我當貨物一樣的賣給他
。”安小彩感覺自己一肚子的委屈,急於找人傾訴,而西冥夜就是那個最適合聽她傾訴的人選。
表面不動聲色,西冥夜的心裡已經記下了這一筆,暗自咬了下牙。
他的小彩有價嗎?是別人買得起的嗎?她所受的委屈,他都會加倍的替她討回來,凡是傷害過她的人,他都不放過。
“有我在。”語氣堅定,有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安小彩往後一退,脫離了他的懷抱,淚眼婆娑的望着他。
儘管只有三個字,卻讓安小彩那顆如落葉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的心頓時有了歸屬感,但她也很清楚,蘇浩榮的財勢不次於西冥夜,如果他執意要帶走自己,那……
“放心,短時間內,他沒有這個能力。”西冥夜如同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一抹冷笑。
他對劉玉真那個女人還是有所瞭解的,再加上一個蘇米娜,蘇浩榮應對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甚至已經看到蘇家雞飛狗跳的情形了。
“那以後呢?”安小彩試探着問,迫切的眼神望着西冥夜,只盼着他再給自己一針鎮定劑。
西冥夜的大手輕撫在她臉上,帶着溫度的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劃,將那抹淚痕抹掉。
這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讓安小彩立馬又有想哭的衝動,但接下來,西冥夜的舉動卻出乎她的意料。
西冥夜將帶着她淚痕的拇指放在嘴邊,伸出柔軟的舌頭輕輕一舔,“有點鹹。”
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安小彩簡直哭笑不得。
“能從我西冥夜手上搶東西的人還沒生出來。”霸氣的把安小彩當成了他的私人物品。
儘管東西那兩個字在安小彩聽來頗有些不順耳,但想到他可能是一時脫口而出,沒有潤色到更好的詞語,也就作罷。
“看在你被老男人欺負的份上,我親自下廚做幾個菜慰勞慰勞你。”西冥夜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冷,但在安小彩聽來卻是充滿溫度的,就如同從寒風中走進有暖氣的室內,一股暖流撲面而來。
儘管倍受打擊,但這個男人的體貼入微讓安小彩自私的認爲物超所值。
在她最需要關心愛護的時候,這個男人在她身邊,給她寬大的肩膀讓她依靠,甚至把自己都凍感冒了,不分白天黑夜的陪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