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醫務室潔白的天花板。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頭一點點偏過去,然後就瞧見了宮靖遙那張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的臉。
見她已經甦醒,他站了起來,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直接放到了她手心。
“這是什麼?”若初音疑惑的問道。
“密碼是你生日。”宮靖遙拽拽的抱着手臂。
“不是!我是說你給我銀行卡做什麼呀!”若初音有些傻眼。
“這次競賽的獎勵是一萬塊?這卡里有十萬,不夠我再給十萬。”宮靖遙冷然的瞥了她一眼,語氣冷然又堅定:“總之,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管競賽這檔子爛事!”
若初音的手,緩緩捏緊了銀行卡,然後猛然將銀行卡擲在了宮靖遙臉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氣得渾身發抖。
被他說這樣的話,只覺得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握了握拳:“是,我是缺錢,我也喜歡錢,但是我更喜歡自己賺來的錢你懂不懂?”
“有錢了不起嗎?”她聽到了自己尖銳到有些變調的聲音:“你是個大少爺,動不動就能拿出十萬塊二十萬塊甩我臉上,就可以覺得我爲了獎金這麼拼死拼活很可笑嗎?”
宮靖遙的眼底也跳躍着怒火。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隨便你吧!”他冷聲說道,然後揚頭就朝醫務室外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他又回過頭來,死死盯着若初音,冷然道:“若初音,我是腦袋有病,纔會心疼你。”
室內一片安靜,門板被摔在牆壁上的聲音彷彿還回蕩在若初音的耳邊,那張被遺棄的銀行卡還靜靜的躺在地上。
若初音怔怔的看着它,腦海裡一片空白。
校醫阿姨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看見只有若初音一個人,不禁說了起來:“哎呀你男朋友走啦?”
“啊?”若初音還盯着那張銀行卡,反射性的隨口回答:“那不是我男朋友……”
是呀,他們兩人之間,她都找不到準確的詞語來定位。
男朋友嗎?
他從來沒說過。
“不是男朋友哦?”校醫阿姨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哎呀,你都不知道他送你來的時候有多緊張,那個手喲,一直在抖,臉色可難看啦,我都懷疑生病的是他自己……”
“是嗎?”若初音喃喃說着。
“可不是……”校醫阿姨笑着替她測量了體溫:“這樣好的男孩子可不多了,要抓緊機會呀!”
“阿姨!”若初音終於回過頭神來,啼笑皆非:“校規說不許早戀呢。”
“胡說!”校醫阿姨嗤之以鼻:“談戀愛就是要趁青春呀,年輕人呀,總要有一段純純的戀愛才好。”
她一邊收拾着各種器具,一邊叮囑着若初音:“營養不良外加太過疲勞,這樣不行呀,得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若初音乖乖的點頭。
許念念和向晴天在這個時候突然闖了進來,看見若初音好好的躺在牀上,許念念才拍着胸口,誇張的做了一個鬆了一口氣的動作。
“你嚇死我們啦!”許念念撲了過來,“我還以爲你又心臟不舒服了呢。”
若初音拍了拍她的頭:“小毛病而已啦。”
“宮靖遙呢?”向晴天左探右探的。
聽到宮靖遙的名字,若初音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勉強笑着說道:“他還有點事情……”
“什麼呀!”許念念相當不滿:“你都病了,他竟然都不陪你。我跟你說,初音……”
許念念趴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的說着宮靖遙的各種壞話,若初音忍不住捂住她的嘴:“別說了別說了,哪有你說的這樣壞呀!”
“就是我說的這樣!”許念念瞪着眼睛,一臉不服氣。
向晴天倒是眼見的發現了那張無人理會的銀行卡,忍不住擡手撿了起來:“哎,初音你掉的?”
若初音趕緊一把將銀行卡搶了過來,慌亂點着頭:“是呀,不小心掉了。”
向晴天敏銳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陪着她聊起天來,最好在校醫阿姨的再三驅趕之下,才陪着若初音一起回到了家。
接連幾天,宮靖遙都沒有出現。
若初音忙着競賽的事情之餘,也偷偷去宮靖遙的教室看過,但是據說他已經好幾天沒上課了……
若初音不禁有些擔心,他會去哪裡呢?
不來學校,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短信都沒有一條。
這個時候,她其實已經有點後悔了。
她不應該態度這麼差的……
只是在那個瞬間,宮靖遙的話彷彿讓她看見了那些一直在嘲笑着她窮的同學。
脆弱的自尊心在那一刻受到了強烈的打擊。
她可以承受來自同學們的輕蔑眼神,卻無法接受來自宮靖遙的任何一絲輕視。
若初音婆娑着手機,悄悄嘆了一口氣。
要不……自己給他發個短信?
就在她拿起手機的時候,一通電話卻率先打了過來。
許念念跑過來找若初音的時候,卻正好看見她舉着手機,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孱弱的身軀搖搖欲墜,彷彿遇見了什麼極其驚恐的事情。
嚇得許念念當場就差點魂飛魄散,晃着她的肩膀大聲的尖叫了起來:“初音,初音你怎麼了,別嚇我呀!”
若初音彷彿這才被她的尖叫聲喊醒來,她茫然的看着許念念,顫抖着嘴脣:“念念……”
“你怎麼呀!”許念念都快被她嚇得哭出來了。
“院長奶奶……”若初音的眼淚嘩啦的流了下來,趴在她的肩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院長奶奶的墳……要被移走了。”
“移走!”許念念慌張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怎麼會呢,怎麼好端端的……
“剛打電話過來的,說是那片地被開發商競拍下來了,要將院長奶奶的墓地移走。”若初音哭得眼睛紅腫:“可是我要將院長奶奶的墓地移到哪裡去呀!她也沒有親人,念念,怎麼辦呀!”
許念念也急的沒有了主意,她哪裡懂得這些,只好隨口安慰她:“你別急,別慌,先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若初音此時根本就聽不進去。
她只知道,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院長奶奶,生前沒有過個好日子也就算了,連死了,最後的安身之所也要失去。
若初音心底一片絕望,倉促的推開了許念念,“不行,我要去看看院長奶奶。”
許念念根本來不及阻止,值得眼睜睜的看着若初音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她急的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
許念念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卻發現向晴天和佐少澤的電話怎麼打也打不通。
她又跑去了教室和圖書館,但是依然沒有找到他們的人影。
急的許念念也快哭了。
緊要關頭,她突然拍腿:“對了,我還可以找宮靖遙呀!”
這個時候的宮靖遙,正有氣無力的躺在自家公寓的牀上,臉色潮紅,眼眶發青。
蘇無用正在給他配藥,一邊將針頭扎進他的血管,一邊無情的嘲笑他:“沒想到你也會有感冒的一天?真是笑死我了。”
“閉嘴!”宮靖遙躺在牀上,他高燒未退,就連看起來兇悍無比的話此時也透出一股軟弱出來。
蘇無用聳了聳肩,又看眼藥水:“掛完這瓶就別掛了。”
“庸醫!”宮靖遙冷笑着嘲諷他:“一個小感冒你也治了好幾天還沒好。”
“喂!”蘇無用不樂意了:“講道理好不好,你這不是小感冒!你差點肺炎吖!”
要不是他突然想起宮靖遙好幾天沒來自己這裡取藥了才跑到他家來,搞不好這位宮大少爺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真不知道你發什麼瘋,感冒了還一直喝酒。”蘇無用冷哼了一聲:“不要命了很簡單,隨便找個樓跳下去不就行了,保證死的妥妥的。”
宮靖遙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一副懶得和你計較的模樣。
蘇無用又覺得無趣起來,眼神一轉,又賤兮兮的湊了上來:“喂,爲什麼借酒消愁?難道又和那個小妹妹吵架了?”
宮靖遙猛然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道銳利又冷冽的眼神,“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說就不說唄……”蘇無用嘀咕着。
門鈴聲在這個時候瘋狂的響了起來。
宮靖遙眼神一閃,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來找他?
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住址,除了……
鳳眸悄悄一眯,不禁就透露出幾分喜色出來。
“去開門!”他毫不客氣的指使着蘇無用。
“好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
蘇無用站了起來,懶懶的打開了公寓的門。
入目就是一頭燦爛到了極點的金髮,以及一張熟悉的臉龐。
他不由得一愣,嘴角忍不住就輕輕揚了起來:“哎,英雄小姐?”
“是你!”許念念也指着他的鼻子尖叫:“小偷先生?”
“蘇無用。”他忍不住提醒她:“我的名字。”
“哦哦哦哦!”許念念胡亂的點了點頭:“宮靖遙呢?”
而房間裡,聽出不是若初音聲音的宮靖遙,正非常不耐煩,“什麼事情?”
許念念一把推開蘇無用,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初音出事情了。”
“什麼?!”宮靖遙一把拔掉了針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因爲拔針太用力,針孔處的地方真一點點的往外冒着血珠,但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初音出事”了這件事情上。
“她是不是又被哪個王八蛋欺負了?我就知道這個傻瓜!”他又氣又急,腦袋裡已經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若初音可憐兮兮的躲在角落裡哭鼻子的情景,一顆心就像被手掌緊緊的攥住,讓他透不過氣來。
“不是不是!”許念念慌慌張張張的解釋着,三下五除二的解釋了來龍去脈。
宮靖遙一聽,更是坐不住了,當即就不顧自己還在暈眩着的腦袋,站起來就往外衝:“我去找她。”
蘇無用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你瘋了?你現在還在發高燒!”
“少管我!”宮靖遙大力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的往外狂奔而去。
蘇無用和許念念對視了一眼,也不約而同的緊跟在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