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大廳裡傳來的樂聲。
宮靖遙站在那裡,猶如困獸一般。
他的雙眼熬得通紅,臉上也寫滿了憤怒。
看上去就如同地獄迴歸的惡魔。
他站在那裡,警戒的望着舉着禮物和鞋子的傭人,低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傭人們簡直要急哭了:“二少爺,您就換上衣服吧,再不換就要錯過訂婚儀式了。”
“去他媽的訂婚儀式!”宮靖遙忍不住咒罵:“叫宮靖西滾出來!”
自從昨天晚上他被關進來以後,宮靖西再也沒有出現過,今天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被告知自己要出席什麼鬼訂婚儀式。
少開玩笑了,他要和什麼人訂婚,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而這個人還是廖秀秀!
“告訴他,除了若初音,我不會和任何女人訂婚!”
他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門被匆匆推開,有個傭人探頭進來:“二少爺,大少爺說只要你換了衣服就能出去,而且……聽說若初音小姐已經來了?”
“什麼?”宮靖遙一聽,簡直人都炸了。
他根本不需要花什麼腦子就能知道宮靖西在搞什麼鬼。
他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拆散他和若初音。
但是,他絕對不會如他所願的。
他絕對不要像他一樣,成爲父親擺弄的傀儡!
他的命運,絕對只能自己來掌握。
宮靖遙不想再浪費時間,當即就一把奪過了傭人手裡的禮服隨意的套上。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他語氣森冷的問道。
“當然,二少爺隨時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了。”保鏢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他身後,微笑着說道。
宮靖遙二話不說就大步離開。
傭人們在他身後擦了擦冷汗:“就這麼放二少爺出去沒問題嗎?”
“要是他中途逃跑了……”
“放心,大少爺不會讓他離開的。”保鏢笑的得很得體。
宮靖遙大步的走在別墅的走廊裡,他焦急的掃視着來往的人羣,尋找着若初音的人影。
他不知道宮靖西用了什麼手段纔將若初音帶過來。
也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傻丫頭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對他失望?會不會從此以後再也不理他?
只要他一想到若初音很有可能再也不搭理自己,心痛就無法遏制。
彷彿呼吸都會就此停住。
宮靖遙一遍又一遍的仔細在人海之中找尋着心中的那道嬌小的倩影……
初音,你到底在哪裡?
快點出現……
“靖遙哥哥?”
穿着華麗的晚禮服的廖秀秀,矜持的站在花藤下,朝他嬌羞的微笑着:“你今天真帥。”
宮靖遙卻彷彿根本沒看到她,徑直走過她的身邊,廖秀秀委屈的咬緊了嘴脣,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
“放手!”宮靖遙怒吼道。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不耐煩,讓廖秀秀瞬間就覺得無比憤怒:“靖遙哥哥!你要去哪裡?你想去找若初音對不對?但是今天是我們兩個訂婚的日子!”
宮靖遙一把揮開她的手,冷笑着看着她:“誰要和你訂婚?別做夢了!”
廖秀秀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失控的大聲喊了起來:“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本來就應該娶我的,宮伯伯說過我會是你的妻子……”
“誰說的你就去找誰好了!”宮靖遙的眼神始終沒落到她身上,他由始至終都在人羣裡照着若初音,語氣充滿了厭惡:“我將來的妻子只可能是若初音!你別做夢了!”
這時,他的眼底跳入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傻丫頭,就像夢遊的小公主,扯着裙襬站在花圃旁邊張頭探腦,可愛得讓他想衝過去一把抱住她。
宮靖遙再也懶得理會廖秀秀,徑直朝花圃走了過去。
“宮靖遙!”廖秀秀氣急敗壞的尖叫着,卻也無法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若初音這個時候也正在找着宮靖遙,她咬着嘴脣,望着人來人往的大廳,有些驚慌。
她換好衣服出來以後,許念念和向晴天都不見了,連佐少澤也沒有看到。
這讓若初音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四周全是陌生的人,而她一直期待着的宮靖遙也沒有出現……
自己要不要去找他們呢?
可是萬一自己離開了,他們又過來了,豈不是錯過?
所以,她站在那裡,茫然的很。
宮靖遙遠遠的看着她,將她臉上的驚慌與茫然看了個清清楚楚,心裡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大步走了過去,長手一伸,就將她整個人都摟入了自己懷中。
緊得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入自己的骨血。
若初音被嚇了一大跳,正準備尖叫的時候,卻發現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正是自己期待的人。
她哭笑不得的捶着他的胸口:“你嚇死我了啊!幹嘛,悶不做聲的!”
宮靖遙懶着她的腰,低頭嗅了嗅她發間傳來的幽香,這才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抵着她的額頭,輕笑:“小公主,是不是在等我這個大壞蛋搶走你?”
“少來!”若初音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手臂:“你跑哪裡去了?擔心死我了?”
她嘟着嘴,嬌憨的臉上既開心又責備。
宮靖遙的心底緩緩流過一道暖流:“沒什麼,出了點事情,我們走吧?”
他牽着若初音的手,有些亟不可待。
“可是晴天他們……”
“先別管他們了。”宮靖遙抿着嘴脣:“給他們發條短信就行了。”
“手機沒電了啦……”她跟在他身後,拎着裙襬,穿梭在人羣之中,興奮的嘰嘰喳喳:“你怎麼會來這裡呀?你認識宴會的主人嗎?到底是誰呀?聽說是訂婚呢?”
宮靖遙卻來不及的回答她的話,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出口就在眼前了……
音樂就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人羣之中出傳來了一陣騷動。
若初音好奇的回過頭,只見人羣緩緩分開,從另一頭,走了兩道身影。
那個穿着銀色人魚禮服,畫着淡妝,驕傲又矜持的人,是她認識的。
那是廖秀秀。
此時,她也看見了若初音,望向她的眼神既鄙夷又憤恨。
而在她身邊的人,卻是一個坐在輪椅的上的年輕男人。
儘管不良於行,卻也絲毫不影響他優雅的氣質。
就像漫畫中的王子,高貴而出色。
若初音不禁發出了一聲感嘆:“真帥……這是廖秀秀的未婚夫嗎?”
她已經想到,今天晚宴的女主人估計就是廖秀秀了,雖然她很令人討厭,但是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是令人羨慕的。
若初音望着緩緩向她走來的兩個人,絲毫沒有察覺到牽着自己的宮靖遙的手,已經是冰冷一片。
“走!”宮靖遙冷聲說道。
若初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來都來了?不和廖秀秀去說聲恭喜嗎?畢竟是同學……”
這時,那個年輕的男人已經和廖秀秀走到了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若初音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緩緩說到:“初音小姐,可以麻煩你將我的弟弟還給我嗎/”
“啊?”若初音猛然回過頭神,驚訝的看着宮靖遙:“原來那是你哥哥呀?哎你怎麼不早說!”
宮靖西笑了笑,眼神溫柔:“靖遙是我弟弟,也是今天的主人,更是秀秀的未婚夫。”
若初音如墜冰窖,她傻傻的望着宮靖西,望着他張開的嘴脣,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一切都彷彿距離她很遙遠。
她的腦海裡,只存在着這麼一句話。
“他是秀秀的未婚夫……”
“未婚夫?”她茫然的望了一眼一臉得意的廖秀秀,又求證一般的將眼神投向了宮靖遙。
和宮靖遙緊緊交纏的手,不知不覺中緩緩鬆開。
“未婚夫?你是……那我呢?”她顫抖的嘴脣,張了又張,卻始終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一定那是她在做夢……
或者是誰的惡作劇,又或者,是廖秀秀設計好的,故意氣她的……
一定是這樣!
她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宮靖遙身上,玻璃珠一樣的烏黑眸子,死死的望着他,極力的忍着將要流下來的眼淚。
宮靖遙的臉色鐵青,伸手去拉她,卻又被她彷彿躲避瘟疫似的閃開。
“初音!”他再也無法忍受她這樣的眼神,忍不住低吼道:“你相信我!這不是我的意願……我……”
“我的弟弟和秀秀的婚約已經有十七年了。”宮靖西卻微笑着打斷了他所有解釋的話語:“家父一直希望他們兩個能早日定下來,他也好安心!”
“十七年?”若初音茫然的重複着這個數字,身體搖搖欲墜。
他……
他竟然和廖秀秀有着十七年的婚約。
原來,他們不僅僅是從小一起長大,他們更是指腹爲婚的一對佳偶!
“初音!”宮靖遙慌張的抓着她的肩膀,“你看着我!初音,我不會和她訂婚的,我喜歡的人是你……”
“靖遙哥哥!”廖秀秀望着他,泫然若泣:“你明明你說過要和我結婚的。”
“閉嘴!”宮靖遙忍無可忍的吼道。
但是他無暇顧及那些事情,他只死死的盯着若初音,神色慌張。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驚慌失措過,望着若初音空洞的眼神,他知道,他正在失去某些他最重要的東西……
“未婚夫……”若初音低低笑了起來,眼淚卻也同時順着眼角落了下來:“這太可笑了……”
“這太可笑了,宮靖遙……”她茫然的說着,卻再也不肯看他一眼,搖搖晃晃的朝着大門走了出去。
“初音!”宮靖遙在她身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一大羣保鏢蜂擁而上,將正要追出去的他牢牢按住。
他被迫半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若初音一步深一步淺,越行越遠。
緊緊扣住地面的手指,用力到幾乎變形,指甲破裂,鮮血流了出來。
宮靖西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轉頭朝着愕然的賓客們微微笑道:“那麼,感謝大家光臨舍弟的訂婚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