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香公爵府裡的馬匹自然都是上等的好馬,正是之前杜維負責和草原人和談的時候,事後那個草原王庭親王,按照承諾送來了答應給杜維的奴隸,然後又爲了表示敬意,贈送了幾匹上等的草原好馬。
杜維和白河愁兩人騎馬一路出了帝都。
此時正是早晨,城門剛開,原本城門口還甚擁擠,不少等候進帝都做生意的行人和商隊都在排隊進出。偏偏這位白河愁老大,可是做什麼事情絲毫不講規矩的,他一人騎馬在前面就直接朝着城門衝了過去,把那些全副武裝的帝都王城近衛軍士兵當成了空氣——這位白老大當然是有資格這麼做的,放眼天下,誰敢阻攔他?若是他心中不爽,直接一掌揮過去,就當殺了個螞蟻一樣。
那城門口的士兵,眼看路上白河愁一人騎着高頭大馬衝了過來,立刻就衝上去攔在路口,旁邊早有其他士兵抽出了長劍圍攏了過來。白河愁性子古怪,遠遠看着這些士兵,臉色冷漠,人在馬上,並不做任何動作。
幸好公爵府裡的馬匹自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前面有士兵刀劍齊舉,馬匹自己就先減低了速度,不敢往上衝了。
“什麼人敢衝撞帝都城門,不要命了嗎?快快下馬來,報上你的身份!!”城門口士兵中的一名低級軍官高聲喝道。
白河愁如何會和這些小兵浪費口舌,只見他手已經微微擡了起來。
後面杜維可自然不敢放任他在帝都裡胡來的,趕緊用力踢了馬肚子趕了上來,幾步就衝到了白河愁的前面,勒住戰馬,高聲喝道:“我是鬱金香公爵,有緊急事情出門,快快讓開!”
杜維在帝都好大的名聲,誰不知道他是現在帝國內一等一的大紅人?正巧那守城門的士兵也見過杜維,認得他的樣子,一看是這位大貴人,這才趕緊讓開,臉上也滿是笑容:“原來是公爵大人,這位也是您的同伴嗎?”
杜維臉色一沉:“不要廢話,快快讓開,耽誤了我的事情,你們有幾個腦袋賠償得起!”
那個軍官哪裡敢違背杜維的意思,這才趕緊喝令手下讓開,又把在城門口排隊的行人也驅趕了開來,讓了道路讓杜維先走。
旁邊自然有行人之中忿忿不平,白河愁也不說話,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杜維走在後面,那個小軍官還低聲嘟囔道:“好傲氣的傢伙,帝都里豪門貴族我也見了不少,這城門的規矩,就算是皇族也不能隨便破壞的,他……”
杜維瞪了他一眼,喝道:“就你多話!你的嘴巴乾脆封起來算了!”
他雖然喝罵,馬匹經過的時候,卻隨意從懷裡摸出了幾枚金幣丟了過去:“這是賞給你們喝酒的,以後小心不要亂說話了。”
說完,他自己走了,那個軍官眉開眼笑的撿起了金幣,還笑道:“還是公爵大人體恤我們辛苦。”
正要答謝兩句,杜維卻已經走得遠了。
杜維在馬上,也顧不得旁邊行人對他們插隊的舉動不忿,心中卻想:我這也是救了你們的命了,否則惹怒了這個老怪物,這個傢伙殺起人來,可就像踩死螞蟻一樣的。
兩匹上等的好馬,雖然說不上是日行千里,但是出了城門之後一路往西北去了,短短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已經遠離了帝都幾十裡,日頭纔剛剛升上來,遠遠的道路前面,卻是一個小鎮了。
杜維看得仔細,這個鎮子卻是他認得的。
這裡不是別的地方,卻正是那個曾經的“躍馬澗”,後來被當地人改名成了“斷背山”的地方。
說起來這個地方,可是大大的有名,當初杜維就是在這裡見了綠袍甘多夫,也是在這裡遇到了從家裡出來的小薇薇安。
而之前,和QQ的一番談話之後,也知道了,其實這個地方後面的那座山上,也正是當年神殿第一任教宗彌休斯這個老神棍迎接神蹟的所在了。
只不過,神殿的教典之上,雖然有記載彌休斯在一座山上迎接神蹟,只是卻沒有寫明就是這座“斷背山”。
或許是爲了保護這座神蹟之山的用意,否則的話,如果人人都知道了,恐怕這座小鎮早就被無數大陸上蜂擁而來的朝聖的人擠滿了。而且人一多了,難免就會把這座神蹟之山破壞了,那就顯得有些褻瀆神靈了。杜維和白河愁兩人縱馬進了小鎮,杜維加快了幾步,和他並頭而行,在馬上就笑道:“我說白先生,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在前面找個地方停留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白河愁人在馬上,側頭看了杜維一眼,淡淡道:“哦?你耐心這麼差?現在就開始想耍花樣了嗎?這裡距離帝都還很近,你動心思未免動得太早了些吧?我原來以爲你至少要到下一個城市纔會開始逃跑的。”
杜維心中腹誹,臉上卻笑得很是誠懇的樣子,連連叫屈:“這可真的冤枉啦,白先生,你是現在這世界上的第一高手,我在你面前,哪裡敢耍什麼花樣?就算我耍了,又能敵得過你嗎?只是你看,我昨晚在帝都幾個貴族朋友那裡喝酒,一夜沒有休息……我雖然是魔法師,睡不睡覺,關係不大,可畢竟我不是神,也是凡夫俗子,一夜不睡是可以的,可飯總是要吃的吧?我一夜只喝了酒,早上又被藍海悅叫去看了你們的一場比拼,現在肚子裡空空如也……”
白河愁聽了先是一皺眉,隨即反而笑了笑:“你這人,當俘虜倒也當出了點兒新意了。”
杜維彷彿絲毫不怕白河愁,就笑道:“我們一路騎馬西行,要到西北走廊,快則七八天,慢則十來天,之後還要穿越沙漠再去草原,然後到了雪山,只怕這一路上得走上一個月,現在也不匆忙趕路,時間總是要那麼多了,就算我們不眠不休,明天也到不了……難道你很趕時間嗎?我可是聽藍海說了,你有三個月時間呢。”
白河愁一聽,眼神裡就閃過一縷寒光,讓杜維看了不由得身子一抖,隨即他硬着頭皮笑道:“白先生,你十年纔有機會下山一次,就這麼匆匆忙忙的來去,未免太過浪費了,慢慢走走,到處看看,也算是一種趣味嘛。”
白河愁上下打量了杜維兩眼,忽然就笑道:“好,我倒是越來越對你有興趣了,就聽你的。”
說完,他人在馬上,忽然就擡手在馬匹的脊樑上輕輕一按!那駿馬急速奔馳之中,陡然就感覺到背部之上千鈞之力壓了下來,頓時就四蹄再也撒不開了,一聲長嘶,人立起來,頓時就停住了!
杜維可沒有白河愁這種恐怖的實力,他的馬匹往前跑了幾步才緩緩停下來。杜維看了看前面,就道:“鎮子上應該有吃飯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
隨後兩人下馬緩緩而行,進了這個名字叫做“斷背山”的小鎮。
這鎮子距離帝都不算太遠,也頗爲繁華。進了鎮子之後,鎮子裡最大的一座建築,當然是鎮上的宗教所了。
光明神殿在羅蘭大陸勢力鼎盛,大大小小的宗教所遍佈整個大陸。
尤其是這個小鎮子,乃是當年彌休斯教宗陛下迎接神蹟的地方,雖然名字被隱瞞了,但是神殿內部自然知道這個地方的重要性,所以這個小鎮上的宗教所,就和別的地方大大不同!
這個地方距離帝都不遠,宗教所裡的神職人員都是帝都光明神殿直接委派的。而且因爲這個地方的特殊性,往往派到這裡的神職人員,都是神殿裡的精英了。只不過名義上,只掛着小鎮裡的普通神職人員而已。
也是杜維和白河愁來得巧。
這天正好是按照宗教所傳統,每個月兩次的正式祈禱儀式。
兩人牽馬路過宗教所的時候,宗教所前面的街道上很是熱鬧。一個月兩次的祈禱儀式,宗教所裡的神職人員都要穿戴全副的神袍,舉辦盛大的儀式。宗教所開放,允許所有教徒進去參觀,朝拜光明女神神像,並且宣揚教義。
此外,還會在宗教所之前,擺上幾個箱子來……這每個月兩次的正式儀式,卻也正是光明神殿公開徵收宗教稅和貢獻稅的時候。
在這個小鎮之上,所有附近的教徒,都會在這一天來到這裡的宗教所,繳納自己的宗教稅,有的特別虔誠的信徒,還會貢獻出一筆額外的貢獻稅來。
帝都附近的大小城鎮裡徵收這種稅務的時候,往往地方守備都要派出士兵來維持秩序。而在這個神蹟小鎮,則不同,神殿每個月都會故意尋一些藉口派出小隊的神聖騎士來,假稱是四處巡視教區,挑選這個日子來到附近巡視,維持這裡的治安。畢竟神蹟小鎮,重要性非同小可。杜維和白河愁兩人一路隨意觀看行走,那宗教所的塔樓修建得足足有七八米高,塔樓的頂層還有一口巨大的鐘。此刻正是時辰到了,樓上的鐘被搖響,巍巍渾厚的鐘聲飄蕩。宗教所裡早已經被信徒所聚滿,而因爲人滿爲患,還有數百信徒無法進去,只能圍攏在宗教所的門口,遠遠的聆聽裡面神父宣揚的教義。
大門之外,一隊全副銀色鎧甲的神聖騎士,聽見鐘聲,人人下馬來肅立,面對宗教所的方向,單手橫在胸前,表情凜然肅穆。
那門口的幾個繳納稅務的箱子前,也有神職人員,接納那些排隊的信徒交稅。
白河愁看見這個場面,臉上不由得就有些不屑的模樣,淡淡笑道:“哼……裝神弄鬼,偏偏你們羅蘭大陸的人,纔會信這些狗屁神靈。”
杜維聽了,畢竟他是羅蘭人,就不由得反駁道:“在草原之上,那些牧民對大雪山的虔誠,未必就少了吧!”
白河愁搖頭道:“這是不同的!”
他冷笑道:“草原上人信奉大雪山,可是我們雪山卻從來不向草原上的人徵取一分一毫!大雪山的鐵律,如果下山入世的薩滿巫師膽敢收取草原子民半分好處,就會受到嚴酷懲罰!我們的巫師,喝的是水,不坐馬車,不騎馬,在草原之上行走的時候,就算到了牧民家借住,喝人一碗羊奶,都要給錢的!而且如果牧民家裡有了困難,牛羊生了病,巫師都會主動給予幫助,不收半分好處!這些事情,你們羅蘭人的神職人員做得出來嗎?”
杜維聽了不由得語塞……看了看那宗教所前站着的神職人員,哪個不是腦滿腸肥?每年那大筆大筆的宗教稅,都養活了這些神棍蛀蟲。
白河愁冷笑道:“若是神愛人,對人慈善,那麼敬她也是可以的。只是這個什麼光明女神,對你們羅蘭人可曾給過半分好處?這光明神殿,給你們子民可曾有半分好處?他們除了索取之外,可做過什麼愛惜子民的事情?”
杜維更是嘆息……
這些神棍?他們做過什麼對子民有好處的事情?除了讓信徒們跟着念念教義、唱唱讚歌之外……這些都是虛的,實在的好處,還真的從來沒有見到過。
就連這次,那個教宗出面號召募捐……可是神殿自己可曾拿過一分錢?說好聽了,你是出來“號召”,說得難聽點……你自己怎麼一分錢不捐?!
“所以,你們羅蘭人就是愚蠢。”白河愁冷笑一聲。
看着這位大爺忽然神色有變,杜維就心中一驚,隱隱的感到了一絲不妙。
果然!這位白河愁先生,脾氣上來,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杜維雖然也看這場面不順眼,只不過他沒有惹神殿的本錢,肚子裡罵兩句也就算了。可白河愁看這場面不順眼,可就不只是嘴巴里罵兩句了!
杜維一個不留神,就看見白河愁鬆開了繮繩,大搖大擺的朝着宗教所就走了過去!杜維頭皮一麻,趕緊追了過去。
那宗教所門前人羣擁擠,可白河愁是什麼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擋在他前面的人羣不由自主就被他使了什麼方法東倒西歪的分開了。他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最前面,來到了募捐稅的箱子前面。
可笑那個站在箱子後面的神職人員,還沒有察覺到煞星臨門。看着白河愁的裝束,一身白衣,先是一愣——這羅蘭大陸上,穿成這麼一身白衣的,難道是白衣魔法師?可看袍子的樣式都不太像,而且白河愁也沒有戴魔法師的那種尖尖高高的帽子。
這個神職人員沉吟了一下,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就道:“你也是來向女神貢獻的嗎?很好,神靈會保佑你的。”
說完,從桌子上早就準備好了的一堆聖符裡抓起一個遞了過去。
可白河愁哪裡有半點兒掏錢的樣子,他看了看面前的這個神職人員,忽然問道:“我聽說神殿裡的神職人員,有一些特殊本領的神術師……那些神術,你會不會?”
那個神職人員一愣,白河愁卻不和他說話了,伸出兩根手指一彈,這個可憐的神職人員,立刻就彷彿被奔馬狠狠的撞了一下,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身子陡然朝着後面就撞了出去。只聽砰的一聲,砸在了身後的宗教所牆壁之上,居然把那牆壁都撞出了一條裂縫!眼看他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旁邊其他人頓時驚怒起來,白河愁卻懶得得這些傢伙廢話,一手隨便點了幾下,這幾個神職人員就各自倒飛了出去!!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門口的七八人全部被他放倒,全部身受重傷!
場面頓時就炸了,後面那些信徒之中,呼呼喝喝,有的恐慌得連忙後退,也有義憤的人往前擁擠,一時間嘈雜起來。白河愁聽得不耐煩,皺眉嘟囔了一句:“一羣蠢貨。”
袖子一揮,一道狂風捲了起來,頓時把周圍幾十個人都掀了出去。場子裡,頓時他身邊一空,七八米之內,再無一個人了。
“大膽的狂人!!敢在神的領域內撒野!!”
一聲斷喝,宗教所旁邊的那十幾個神聖騎士已經撲了進來,幾個身手敏捷的,顧不得分開人羣,凌空就從人羣頭頂躍了進來。白河愁看了淡淡一笑:“嗯,你們就是神聖騎士吧?可惜……可惜……”
說完,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嘆息這幾個神聖騎士實力太差還是別的什麼。
幾個神聖騎士圍在了白河愁的周圍,紛紛拔出了騎士長劍來。可是白河愁只是身子輕輕一轉,隨意的擡起一隻手掌,在身子周圍劃了一個圓弧……
幾個神聖騎士頓時就感到勁風撲面,呼吸一滯,那勁風之中,隱隱帶着一股強勁的鋒芒!幾人都是下意識的舉起了長劍來橫在面前一擋,就聽見嗤的一聲悶響,幾個騎士如中電擊,人人都是身子一顫,兩三個人當場就吐了口血!有個別修爲稍微高一些的,卻也臉色頓時慘白,身子晃動之中後退出去。
然後就聽見叮叮噹噹一片聲音,他們手裡的長劍同時斷裂,劍頭掉了一地。每個騎士手裡捏着半截斷劍,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河愁!一時間人人都是心中震撼,看着手裡的斷劍,愣在了那兒,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
白河愁輕輕一笑:“這就是羅蘭大陸上好大名氣的神聖騎士嗎?讓人失望得很!”
話剛說完,就聽見旁邊一人冷冷喝道:“狂妄之極!你是哪裡來的異端,膽敢蔑視神靈!”
隨後,人羣分開,一個身材高大的騎士大步就走了進來。這人一身銀色鎧甲,臉龐消瘦,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杜維原本看見白河愁鬧事,第一個反應就是趁機開溜!只不過他腳下才走了一步,就聽見一縷尖銳的聲音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耳朵裡:“你若敢跑,我就打斷你一條腿!”正是這位白先生的聲音了!
杜維嘆了口氣,頓時就是頭皮發麻,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可眼看這個來的神聖騎士,杜維又是眼睛一亮,眼珠亂轉起來。
因爲這個神聖騎士,他卻是認得的!這人正是當初在運河之上半路攔截自己的座船,要刺殺中北區大主教馬克西莫斯的那羣人的首領。那個神殿裡,葉尼派的七級神聖騎士葛佩德。
說起來這個葛佩德也是倒黴,他當初半路刺殺馬克西莫斯失敗之後,被馬克西莫斯成功到達了帝都,他自然是被上面的上司狠狠一頓責罰。而且他那天被馬克西莫斯手下的萊茵一劍擊傷,雖然並沒有大礙,只不過因爲馬克西莫斯到了帝都之後,必然會對教宗追究暗殺的事情,他就奉上司的命令,這段時間離開了帝都,好讓馬克西莫斯找不到對質的機會。
可巧,就偏偏尋了這個任務,來到這個斷背山小鎮上,負責在徵收宗教稅的時候維持秩序。也實在是他人品不好,就遇到了白河愁這個大煞星!
這個葛佩德也是七級的騎士,按理說實力實在是不低了!也算是一個高手了。那天被馬克西莫斯手下的一個候補騎士萊茵擊傷,已經被他視爲生平的奇恥大辱,今天在這裡眼看一個陌生的傢伙搗亂,頓時就一肚子火氣。他這些天來屢屢吃癟,不免就想在這裡好好發泄一通。
若是別人的話,說不定杜維看在馬克西莫斯合作的份兒上還會想辦法救他一救。可一看這個傢伙是葉尼派的,還曾經在河上攔截過自己,立刻就閉上了嘴巴,打定主意看戲了。
葛佩德拔出長劍來,指着白河愁,一臉凌厲的怒氣:“要麼你乖乖跪下來服罪,我自然會綁你回去接受懲罰!要麼……今天你膽敢褻瀆神靈,神聖騎士的長劍之下,面對異端,是從來不留情的!”白河愁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個傢伙,緩緩搖頭:“可笑可笑……真的可笑。你憑什麼說我褻瀆你們的神靈了?倒是奇怪!說實話,如果光明女神站在我面前,說不定我還對她尊敬幾分,可是你們嘛……你們這些小嘍囉倒是有趣,我明明看不起的是你們,沒有看不起你們的光明女神。眼看打不贏我,就把女神搬出來嚇唬人了。”
葛佩德大怒,不再說什麼,上前一步,挺劍就刺了過去。他狂怒之下出手,當真是沒有留情,劍鋒之上嗤嗤做響,一團銀色的鬥氣閃爍,看上去很是威猛。
白河愁緩緩的撇了撇嘴角:“嗯,這還算有點兒門道。”
眼看這劍到了面前,也不躲閃,就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夾,就夾住了劍鋒!
葛佩德心中大驚,他這一劍刺得極快,居然被對方隨手就夾住了,不由得心中立刻一凜,知道遇到強敵了。只是對方的兩根手指這麼一夾,任憑他如何用力,這劍鋒再也無法往前刺出半分了。
葛佩德心中又驚又怒,衆目睽睽之下,他口中連連呼喝,雙臂用力,身上的鬥氣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全身的鬥氣居然隱隱的泛出了絲絲聖潔的銀光來,顯然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可是他如何較勁……別說是繼續往前刺了,就連想把劍拔回去,都無法做到。
就看見場中,一個七級武士,周身鬥氣閃爍,威風凜凜,卻面對一個看似文弱的白衣人無可奈何。
白河愁夾住劍鋒,看了對方兩眼,忽然問了一句:“你是幾級騎士?”
葛佩德被他忽然一問,心中來不及反應,隨口就喝道:“七級。”
“嗯,七級能有你這樣的實力,也算難得了。”白河愁說完,淡淡一笑,忽然就飛快的鬆開了兩根手指。葛佩德原本全身力量都在奮力把劍往前推,對方這麼驟然一鬆手,頓時整個人踉蹌着朝着前面撲了過去。
就在這麼一瞬間,白河愁卻身子連連閃動,在葛佩德往前撲的這麼瞬間,他身子看似並不快,卻遊刃有餘的伸出手指來,在劍鋒之上一連彈了幾下。等葛佩德一個踉蹌幾乎要撲到他懷裡的時候,他卻輕描淡寫的往邊上側開一步就閃開了,隨後還在葛佩德的肩膀上輕輕一按……
噗哧!!
葛佩德仰天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身子一頭撞在了那幾口募捐箱子上,頓時把箱子撞得四分五裂。那些箱子裡的銀幣銅板灑落了滿地,而他手裡的一柄上好的騎士長劍,叮叮噹噹,斷成了七八截,落在了地上。
葛佩德身子落地,一吸氣之後,頓時臉色瞬間慘白。
他一生幾十年辛苦修的鬥氣,忽然就蕩然無存了。任憑他如何動彈掙扎用力,原本得心應手的神聖鬥氣,再也絲毫使不出半分來!!
原來,就在白河愁手掌按在他肩膀上的那麼瞬間,就已經逼入了一道鬥氣在他的體內!白河愁的實力何等強悍?哪裡是他一個七級騎士能抵擋的?白河愁的鬥氣瞬間就在葛佩德的體內轉了一個圈。就這麼一下,已經把這位七級騎士幾十年苦修的鬥氣完全摧垮,一絲都不剩餘!
而白河愁卻更耍了一個心機,趁着對方鬥氣勃發的時候,他的一縷鬥氣,藉機把這位神聖騎士的運氣路線頓時就查明瞭,神聖鬥氣的修煉法門,就這麼一下,讓白河愁就窺探到了五六分了!
雖然神聖鬥氣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偷學的,但是白河愁是何等超絕的天才人物?以他的聰明,回到雪山之上,只要花心思仔細的研究,要復原出一套完整的神聖鬥氣修煉的法門,絕對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可憐這個葛佩德,一身不俗的本事,卻瞬間就被白河愁毀得乾乾淨淨,此刻就連普通人恐怕都略有不如了。
白河愁輕輕一笑,正要離去,就聽見了宗教所裡傳來一個渾厚沉穩的聲音:“是哪裡來的惡人,傷我騎士,亂我儀式?”
話音剛落,宗教所裡的大門打開,一個全身黑色袍子的神職人員就走了出來。
這人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下巴尖尖,看上去極瘦,一對眼珠也是灰多白少,看上去彷彿是瞎了一樣,只是他眉宇之間聚集了一股子讓人不舒服的陰沉。
這人走了出來,冷冷的看着白河愁,擡起雙臂,袖子裡射出兩團紅光來,兩道火焰,對着白河愁席捲而去。白河愁輕輕一笑:“哦,這是什麼魔法?”
他隨意的身子往後退去,就要躲開。可是他身子一動,立刻就感覺到了彷彿周圍的空氣一起朝着自己壓了過來,自己躲閃的各個方向彷彿都被擠住了。他灑然一笑:“嗯,這應該就是你們的神術吧。”
那兩道火焰到了他的面前,白河愁擡起一根小指頭,就這麼勾了一勾,兩道火焰立刻就被他吸到了手指尖上,瞬間凝結成了一點火星,越吸越小,最後他袖子一卷,就被他收了起來,半點不留!
他這一番動作輕鬆之極,那個黑衣神職人員卻心中狂震!地上的葛佩德眼看這個黑衣神職人員出來,頓時臉上露出了喜色,噴了口血,嘶聲道:“審判長大人,這人……這人……”
杜維在外面聽得清楚……審判長?難道是神殿的審判長?
如果是的話,這個審判長也是葉尼派的人啊!那次在河上伏擊馬克西莫斯,這些人就是以審判長的名義做的!
杜維猜得不錯,這人正是光明神殿的現任的審判長。前任審判長穆雷是摩薩派的人,卻偏偏在追殺侯賽因的時候被侯賽因幹掉了,現任的這位,才趁機奪了這個位置。
葉尼派謀取馬克西莫斯性命的時候,也是假借了他這個審判長的名義,馬克西莫斯回到帝都之後,自然會在神殿裡扯皮。葉尼派乾脆也讓他暫時離開了神殿外出,好讓馬克西莫斯告狀的時候,也沒有對證。
眼看白河愁隨意就破解了自己的神術,這個審判長心中凜然,手裡卻不敢停留,雙臂一抖,口中唸唸有詞,面前就出現了一道隱隱透明的牆壁來。
這神術師和魔法師相同,都是不善於近戰。他剛纔一個法術,沒有傷害到對方,此刻兩人距離不遠,他還有其他厲害的法術沒有施展,但是擔心對方貼身攻擊,趕緊先佈置了一道防禦結界來。
白河愁看在眼裡,卻反而退後了一步,淡淡笑道:“你放心,我不趁機打你,你有什麼厲害的法術,儘管施展,我也正想看看光明神殿的神術是什麼樣子的。”
他是胸有成竹,那個審判長卻更是心驚。咬牙之後,卻忽然一把扯下了胸口的一枚神聖徽章來,在他手裡一閃之後,一團銀色光輝之下,這神聖徽章立刻幻化成了一柄一人多高的法杖來。
他不敢怠慢,雙手握着法杖,口中一連串古怪的音符吟唱了出來,就看見這法杖之上,那銀色的光輝越發的顯得聖潔耀眼,讓人沐浴在其中,忍不住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柔和舒適,只恨不得能跪拜在其下。
就連周圍遠處的不少人,都有很多立刻大聲吟唱讚美詩,更有人當場就匍匐在了地上。不受影響的,也只有白河愁和杜維了。
白河愁一臉不屑:“哼……一點兒魅惑的手段罷了。”
審判長忽然高舉法杖,法杖之上的銀光之上,頓時閃現出了一圈一圈的銀色光弧,對着白河愁就飛快的套了過去。白河愁站在原地也不躲閃,任憑這光弧一圈一圈的落在自己的身子周圍,密密麻麻一層一層。那個審判長做法完畢之後,白河愁周圍的光弧頓時飛快的旋轉了起來,原本柔和的光芒,瞬間變得殺機四伏。
白河愁隨意晃了晃袖子,就聽見嗤的一聲,袖角的一片觸到光弧,頓時就化作了一團白光消失了。
白河愁心中更是感興趣,忍不住“咦”了一聲。
“狂妄的傢伙,在我光明女神的淨化聖光之下,還不快快伏地請罪!”
“淨化?”白河愁眯起眼睛仔細的盯着身子周圍的這些光弧看了好幾眼,忽然就打了個哈哈:“故弄玄虛而已,還偏偏起了這麼一個嚇唬人的名字,你倒來淨化我試試看。”
“是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怪我殘忍了!仁慈的女神在上,讓這惡人接受女神的審判吧!”審判長高呼了一聲,法杖對着白河愁遙遙一指,頓時那一道一道的光弧就猛然收縮,全部狠狠的朝着白河愁的身子纏繞了下去。頓時就看見白光一片,把白河愁的身子完全籠罩在了光芒之中,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那光芒頓時變得極爲刺眼,隨後緩緩的才由盛減弱,等到光芒黯淡下來之後,場中的白河愁,就已經不見了!
“哼,這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瘋子,仗着一點兒古怪的魔法,就來神殿挑釁!在我女神的聖光淨化之下,已經把他完全抹滅了!”審判長長吁了口氣,正要說兩句大義凜然的話,忽然就聽見了耳邊一個低低的聲音笑道:“狂妄?我看你纔是真的狂妄。”忽然之間,身邊空氣之中,一隻潔白的手掌伸了出來,一把就握住了這個審判長的脖子,撲的一聲,審判長被抓住脖子提了起來,手裡的法杖也跌落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的!”審判長竭力掙扎:“你……你……”
空氣之中,白河愁的影子漸漸顯現出來:“什麼不可能?你是奇怪我怎麼沒有被你的淨化術淨化?還是奇怪我怎麼無聲無息的就穿越了你的防禦結界,貼到了你的身邊?”
那個審判長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漸漸握緊了,雖然拼命掙扎,卻哪裡能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白河愁的嘴巴卻湊到了他的耳朵邊上,低聲笑道:“卑微的傢伙,以你的境界,哪裡能理解力量的真諦?女神淨化術?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只不過就是一個魅惑術擾亂人的心神,再外加一個改頭換面的,稍微高級一點兒的分解術而已!什麼‘淨化’?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根本就是分解術罷了,換了個名字,故弄玄虛罷了,果然是一羣神棍!”
頓了一下,他又淡淡道:“至於防禦結界……告訴你,可憐的傢伙,對於真正的,領悟了力量和時空規則的強者來說,這種防禦結界根本就是完全可以無視的!你的防禦結界只不過是在你面前的空氣擺出來的,而真正的強者,甚至可以隨意扭曲空間!你的防禦結界,又哪裡能連空間都攔住?”
說完,他手裡的手指越發的收緊,那個審判長心中大駭,只覺得心中一股寒氣生了起來,滿腦子裡就剩下了一個念頭:我今天要死了!
白河愁原本手指已經收緊了,忽然心裡一動,轉變了念頭,卻輕輕一丟,就把他丟在了地上。
“這個騎士叫你審判長,你是光明神殿的審判長嗎?很好!那麼我讓你幫我辦一件事,就留你一條命吧。”
白河愁退後了一步,居高臨下看着這個審判長,他的笑容很平靜:“你回去,告訴你們的教宗,就說我對他很有興趣,只可惜我這次出來時間太短,沒時間去拜訪他了。如果將來有空,我希望能和他見一面。嗯,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身體健康,當我將來去找他的時候,能讓我見識到真正的神術,可千萬別讓我失望了。”
審判長坐在地上喘息不已,擡起頭來,畏懼的看着白河愁:“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河愁卻不回答了,身子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瞬間就出現在了杜維的身邊,擡起眼皮看了杜維一眼:“走吧。”
他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頭道:“你還餓嗎?”
杜維一臉苦笑:“原來是餓的,不過現在這個鎮子被你一鬧,我們也別想吃東西了,還是走吧……”
白河愁卻對他笑了笑:“你很聰明,剛纔沒有逃跑。”
杜維嘆了口氣:“在你眼皮之下,我逃得了嗎?”
白河愁哈哈一笑,翻身上了馬,當先就離去。杜維垂頭喪氣,只好騎馬跟在了後面。
兩人縱馬出了鎮子,一路往西北去了。杜維在馬上道:“我說白先生,你這麼大鬧一場,恐怕神殿立刻就會派出神聖騎士團來追我們啦。”
白河愁卻搖頭:“不會的,你們羅蘭人的神殿裡,如果那位教宗是聰明人的話,這個審判長回去一說,他自然能判斷出我的修爲,絕對不會派出那些騎士就能追到的。就算追上了,也不過是多送一些人來給我殺罷了。他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除非他親自來追,纔有可能和我抗衡。除此之外,派別人來,也是送死。我想既然能當上教宗,應該不會是蠢人吧。”
杜維嘆了口氣,忽然又道:“你今天倒是很心善,剛纔雖然一番大鬧,卻沒有殺一個人。”
白河愁淡淡道:“這些人在我眼裡,不過是地上的螞蟻,踩死或者不踩死,不過是在我一念之間而已,談不上善還是惡。難道你平日裡踩死一隻螞蟻,就是邪惡了?”頓了一下,他又看了杜維一眼:“如果你覺得不殺人沒意思,我看在你請求的份兒上,現在回去殺光了他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杜維一縮脖子:“還是算了吧!”
不過他心中立刻生出一條毒計來:“白先生,你實力那麼強,又驕傲得很,既然你想見識真正強大的神術,爲什麼不直接去神殿裡找那個教宗?”
白河愁忽然就勒馬停了下來,回頭仔細的盯着杜維。過了良久,白河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卻笑得杜維有些心中忐忑。
“小子,你大概是對我的認識有些偏差了。”白河愁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確很驕傲,這點我自己也承認……但是,我卻不是傻瓜。這一點,也請你牢牢記住了!一路之上,你想對我耍什麼花樣之前,也最好先明白這點!去挑戰教宗,的確是一件我很想做的事情,只不過,藍海悅那個傢伙應該告訴你了吧,我現在用的這具身軀,最多隻能施展我三成的實力。我雖然驕傲,但是以三成的實力去挑戰光明神殿的教宗,我還沒有必勝的把握。況且,我身爲巫王,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何必做這種深入敵穴的蠢事?如果我這麼做了,可不叫氣概,更不叫勇敢,而是叫魯莽愚蠢!我雖然驕傲,但是卻絕不自大狂妄!教宗我以後自然是要和他見面的,但不是現在。”
杜維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等白河愁轉身繼續奔馳而去,杜維才心中嘆了口氣,不由得也有些沮喪。
是啊!白河愁驚才絕頂,這樣一個天才的怪物,哪裡是自己三兩句話就能挑拔的蠢人?
這樣一個人,無論是武技還是巫術都是強悍之極,而且看來也不乏心機!更何況,他可是藍海的同門啊!藍海學者博學多才,是何等的聰明過人。白河愁縱然在這些雜學方面不如藍海,但是也未必就比他差了多少!
這個傢伙不僅僅實力強大,同時也絕對不是那種容易被挑撥的莽夫!自己可不能再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