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晴目光失神地盯着飯碗,筷子在碗裡一下一下地攪動着,她的心思卻已經轉到了別處。
剛纔她並不是沒有聽到單齊飛的那句被風天奇截斷的話,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他的那句“只要是”的後面好像還帶着一個“你”字。
“只要是你”,那是什麼意思?無論如何去解釋,那也不該是一個男人對好朋友的妻子該說的話吧?
李菲晴猜不到原因,更或者說是她不敢繼續深想。
一頓因爲單齊飛的到來而推遲的午餐,就在大家刻意的安靜中結束了。
書房裡,風天奇和單齊飛兩人相對而坐,兩個人都沉默地低着頭盯着地面,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沉默。
最終,還是風天奇的一聲道歉率先打破了沉默,卻只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的詭異、尷尬。
單齊飛一直低着的頭緩緩地擡了起來,看向對面直視着他眼神卻有些閃躲的風天奇,臉上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自嘲地說道:“有什麼好道歉的,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不能勉強的,當初我得不到她的愛選擇了逃離,就註定了我們之間的結局,現在她選擇了你,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你。”
面對單起飛坦蕩蕩的原諒,風天奇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他慌忙低下了頭,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再次道出了一聲深深的歉意,“對不起。”
對不起,騙了你!她其實也沒有選擇我,而是我把她綁在了身邊。
對不起,騙了你!我們並不是相愛,卻不得不這樣告訴你。因爲我怕你會介入到我們中來,我怕……失去記憶的她不但忘記了對我的恨也忘記對你的討厭,會在你的溫柔攻勢下被搶走,所以我只能徹底斷了你的念想。
風天奇的一句道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敲在單起飛的心底,卻讓他眼底的晦暗更深,心底的痛更刺骨卻只能強忍着。
如果面對他,風天奇給的不是深深的歉意,他還可以找一個理由去爭取;如果李菲晴在他的身邊並不幸福,他還可以以幫她解脫的理由把她從風天奇的身邊搶奪過來,可是……風天奇都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表達了他的歉意,而且他看到的李菲晴也是幸福的,他單齊飛作爲風天奇的好朋友,怎麼忍心去破壞?
“天奇,不要再道歉了,沒能得到她的心是我自己沒有本事,你得到了她的心那肯定是因爲她也愛你,既然你們是兩情相悅就不要對我覺得愧疚,要不然我只會覺得自己更難堪。”
良久的沉默過後,風天奇終是隻能點了點頭。即便他知道單齊飛以爲的“事實”只是他編織的謊言,可是爲了守住李菲晴,他只能選擇自私的欺騙。
“對了,我都忘了問了,菲晴是怎麼失憶的?還有她的腿……”
爲了打破兩人間尷尬的沉默,單齊飛轉移了話題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卻讓呆呆地盯着地面的風天奇目光猛地一窒,身體也瞬間僵住。
注視着他的單齊飛立刻察覺到了他僵直的身體,眼底浮現出一絲困惑不解,卻又刻意地裝作沒有發現,只安靜地坐着等待着他的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鐘的滴答聲不停地迴盪在耳邊,聲聲鼓動着單齊飛的耳膜,風天奇卻依然只是安靜地盯着地面,單齊飛甚至開始懷疑,剛纔風天奇是不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疑問。
當他張嘴打算再問一遍的時候,卻看到風天奇低垂着的頭緩緩地擡了起來,只見他雙目暗淡無光,喃語着吐出一句:“車禍。”
單齊飛沉默,並沒有覺得多少驚訝的成分。其實他也猜測過可能的原因,也猜到大概是車禍纔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要不然怎麼可能既失憶又變成了殘廢?可是……爲什麼會發生車禍?這纔是他真正在意的。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不由自主地,單齊飛還是將心底產生的困惑問出了口。莫名地,他就是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重要到他隱約覺得,如果他不問清楚好像就會錯過什麼,好像這個問題的答案會幫他做出某些決定。
然而,風天奇的答案卻讓他懸着的心瞬間落了下去,變得空蕩蕩的,似乎有些隱隱的失望。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徒增傷痛而已,只要我們現在幸福就好。”風天奇以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終結了他的疑問,也以一句“幸福”徹底斷絕了他繼續追問的機會。
單齊飛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了他不想繼續就這個問題談下去,他聰明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只要你們幸福就好。”
從那天以後,單齊飛總是隔三差五地到風家去,當然他也聰明地選好了拜訪的時間,總是挑着風天奇下班的時間去公司找他,以蹭飯爲名然後隨着他一起回家。
一來,他真的很想見到李菲晴,所以剋制不住地想要一去再去;二來,李菲晴已經成了好朋友的妻子,他也不允許自己去破壞,更不想讓風天奇誤會,所以他纔不得不選擇風天奇在場的情況下去拜訪。
在單齊飛的多次拜訪下,風天奇也隱約地猜到了他的心思,可是他也說不出不准他再見李菲晴的話,畢竟單齊飛都隱忍着對李菲晴的愛選擇了退讓,退到了角落安靜地遙望着他們的幸福,他這個騙子又怎麼好意思再說出驅趕的話語,況且……單齊飛也都是在他在場的情況下來拜訪的,他更沒有拒絕的理由。
單齊飛拜訪的次數多了,李菲晴也漸漸地和他變得熟諳起來,說話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甚至開始變得相談甚歡。
風天奇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心底瘋狂地吶喊着想要阻止他們的親近,卻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他很清楚,李菲晴只是把單齊飛當成了一個普通朋友來看待,他不該過多地擔心,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會吃醋,忍不住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