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世界,現實空間,在水木之城的位置由一股莫名的力量將兩方的壁障貫穿,黑色霧氣組成的天幕發出了陣陣的哀嚎,越發恐怖的氣息從圓形天幕散發出來。
一股威勢組成的餘波向外層層擴散,裡世界的地面在這浩大的震動下也開始了搖晃、顫抖。
聽到伊諾拉的喊聲之時,人類與那些懂得卡美洛語言的惡魔,就停止了廝殺,因爲有更重要的事物讓他們不能再打下去。剛纔他們能打起來,完全是堅信着殺死對方後能夠返回現實空間,可現在從伊諾拉口中聽到迴歸現實的路被封住了,那他們再殺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形勢,不是彼此殺戮的時候,他們各自保持了安全的距離,一同觀察着方圓數公里的罩形天幕。
空洞蒼白的世界,風靜止、雲定格,有一羣足以翱翔天空的強者,他們仍然對自己的敵人保持着戒備,但卻一起尋找這天幕的真相,環繞在天幕周圍飛行,試探着天幕的捕食能力與進攻性。
“我是聖堂裁決所的戒律騎士羅姆斯多,有聖人賜予的咒令在身,現在,你們聽我號令!”
從聖堂過來的戒律騎士,他高舉起右手的金色長劍拍在胸口,長劍與他金黃色耀眼的鎧甲一同綻放出了柔和的白光,在羅姆多斯的背後浮現出了一枚橄欖枝的咒印虛影。
但凡是看到這一枚乳白色的橄欖枝咒印的人類,他們都是露出了肅穆的神色。
只見羅姆多斯高聲喝道:“各位請發揮出自己最強的遠程攻擊,隨我摧毀這邪惡之物!”
說罷,羅姆多斯一衝當先,他在放下長劍之後取出了背上的金色長弓,第一個朝下方的黑色天幕拉開了弓弦:“光輝不止,生命不息,亡魂鬼魅,無所遁形——雷霆之裁!”
將箭術名號大吼出來的羅姆多斯。他在吼聲發出的同時,精、氣、神匯聚到了一個頂點,吼聲不是炫耀、虛張聲勢,而是讓他戰意與精神升騰到巔峰的一種戰鬥技巧。面對未知而難以想象的邪惡力量。羅姆多斯唯有將這一發遠程的攻擊的威力催發到極致!
絢麗的金色流光流轉在銘文的箭矢上,當羅姆多斯鬆開弓弦的剎那,有一道尖銳的炸雷陡然轟響!
就看到一抹虛幻的流金色一閃而逝,在空氣中劃過一條金色的細線,箭矢只是瞬間就沒入了黑霧壁障。而在羅姆多斯這一霸道的箭術之後,確認了他聖堂咒令的人類,紛紛響應了他的號召,各自使出了看家的遠程攻擊手段,一時間人類陣營中上演了能量轟擊與法力共鳴的浩蕩波動。
寒冷又堅硬的冰霜之擊,攜着徹骨寒意追逐着箭矢的軌跡射入了天幕。電閃雷鳴的雷雲風暴出現在天幕上空,可惜此處不是現實空間,借不到多少外界元素的法師也不是英雄級強者,更沒有法神那種程度的元素之心,雖然釋放出的一片雷雲很小。但那一發又一發轟下來的雷柱,依然威力浩瀚,雷霆的狂暴之力不愧是元素中爆發性最強的法術。
至於其他幾個肉搏型強者,他們的魔法水平都很差,除了一兩個有遠程類咒印的手段在跟着其他人攻擊天幕之外,剩餘沒什麼有效遠程手段的人類,都是手持武器朝着惡魔嚴陣以待。防止他們突然襲擊。
那些惡魔……
他們在看戲。
有一位頭領似的人物,在人類對天幕出手的時候就叫住了所有惡魔,讓他們在旁觀望。那個背生蝠翼的血族男人,他的話在衆多惡魔中很有影響力,就是他對惡魔以命令的口吻,讓他們隔岸觀火。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男人很可能是水木之城所有間諜的高層領袖之一。
惡魔能在旁觀望,是因爲他們還沒搞清楚眼前的情況。自私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這種劣根性放到惡魔身上只會無限擴大,試問誰會在情況未明之前,傻乎乎的與和人類一起攻擊天幕。浪費力氣?與其浪費力氣,還不如這麼看着人類消耗體能與戰鬥資源,等他們沒勁鬧騰了,由血族領袖率領的惡魔,再去殺他們可就輕鬆了……
許久之後,人類停下了徒勞的舉動。
他們自信的攻擊,全都打中了天幕,這些法術、箭矢、純能量也被吞進了天幕中不知所蹤,連打個水漂的波紋都沒有。
“怎麼辦……”有個人類強者精力疲憊之後,帶有茫然之色的注視着天幕。
無數的元素與物理性質的攻擊招呼上了天幕,奈何目標沒有任何反應,黑霧天幕依然鬼哭狼嚎,閃爍着邪異的幽光。
這是他們來到裡世界的路,但路已經被堵死了,要是再不小心靠近,就會像剛纔那個倒黴鬼一樣被捲進去,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主人,我想我知道暗影街想做什麼了……”
惡魔源典的意念傳入了喬裡腦海中,它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對自己的主人傳念道:“是時候了,主人,您不能再拒絕同步混亂神性的記憶,暗影街弄出來的東西,不是現在的您可以直面的。”
“說的好像很容易……”喬裡冷聲回了惡魔源典一句。
大約十二名人類浮在上空,約六七名惡魔站在血族領袖與洛黛亞身後,喬裡卻沒有接近他們,獨自一人遠遠的飄在距離地面兩米左右的低空,與他們保持了距離。
“同步前世記憶的時候,我的神智會陷入錯亂,到時候我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可是伊諾拉也在這裡……”喬裡沉聲說道:“……我也很想同步混亂神性所有的記憶,喚醒我的心臟。但我爲什麼覺得,你是想讓我失控後趁機把伊諾拉也幹掉?”
惡魔在旁好整以暇的觀望局勢,人類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再次發動了下一波狂轟亂炸,可到底他們的舉動是徒勞的,他們的法術與箭矢就像石沉大海似的沒入了黑霧,不帶起一絲波瀾,唯有那天幕內的愛好仍在繼續。
那悲慘的聲音就好像犧牲了無數人。他們的亡魂在囚牢中痛苦呻.吟……
“嗯?!”
忽然之間,喬裡猛地轉過頭朝着身邊看去,他半凝聚半霧化的人形身體,在原地轉了數次身。天空、大地、遠方四處掃視。
前一秒的剎那,喬裡心神居然莫名的跳動了一下,那種感覺彷彿有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是錯覺?
“不對,這是……”
在那彷彿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似的心神悸動過後,他的視覺感官直視向了罩形天幕,似乎要將目力穿透進去。矇蔽了真實的迷霧,從喬裡眼前逐漸的撥開,如果他恢復肉身實體狀態的話,將會發現他的瞳孔正在逐漸散大。
這是身體接受到極具刺激性的感官時,表現出的本能反應。
那從心中傳遞過來莫名的悸動。讓喬裡的視覺感官看到了一些別人都無法看到的事物。
恍如有人爲他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喬裡看到了……
在那黑霧天幕重重遮蔽之內,是一片絕對黑暗的空地,有一根聳立的石柱屹立在中心,鎖鏈纏繞的柱子拴着一個“人”的雙臂。將他吊在半空。
“暗影街……安靜街……”
喬裡的血霧半凝聚形態之身,體表的血霧靜止了瞬間,下一刻如怒龍般劇烈翻涌!
“你們這羣垃圾到底幹了什麼!!!”
飛身飄起,喬裡無比急迫的聲音大吼向了人類:“快閃開!快,快啊!!你們想死?!”
他的行動,比他的吼聲更爲迅猛,喬裡轉過了天幕的遮掩角度。角落到地面,以雙腿爆發出地面最快的速度朝伊諾拉衝了過去。
剛纔喬裡隱約穿透過天幕,看穿了裡面的東西,他看到了……
無論如何,喬裡不能讓伊諾拉繼續傻傻的朝天幕攻擊。
黑霧裡面那中心位置的東西,一旦爆發。所有人都會死!就連喬裡在這種距離下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下來!他不能讓伊諾拉死去,在沒有搞清楚伊諾拉和瑪麗的關係之前,他決不允許伊諾拉死在自己面前!
……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慢慢的甦醒……
因爲同樣相似於神性的力量。喬裡感到莫名的熟悉,但卻比神性更爲恐怖,讓他感到陌生的恐怖……比神性還要恐怖的力量!
暗影街的惡魔到底想要什麼,他們想得到什麼!
全都瘋了麼!
“斜月與日之將盡的餘輝下,我從放逐之地崛起……”
悠長漫漫的輕吟,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響起,古老、悲涼的聲音與淡淡的滄桑,讓這空洞的世界都在哭泣。無盡的歲月沉澱了荒涼,在這個無處不在的聲音之下,什麼英雄級強者,什麼純血惡魔,都如那掙扎在角鬥場的奴隸,低微、渺小、失去了對自己生命的掌控。
從不流動的風兒,在此時恢復了活力,風在空中悲鳴的飄搖,鉛色的雲朵加快了飄動的速度,以罩形天幕爲中心四散飄離,天上的鉛雲彷彿充滿了恐懼的想要逃離此地。
望着呆立住的伊諾拉,看着此時她與天幕不足二十的距離,喬裡心中渾然顫了一下。
“完……了……”
轟!
鋒利的風刃砰然撕裂的黑色天幕,帶動起黑色霧氣與邪異幽光,由這些恐怖的風刃一併旋轉了起來。只是剎那,令人無法抵抗的吸力擴散了出來,始料未及的幾個人類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不等他們驚叫出聲,一個個就被吸力扯進了天幕。
由於看戲的原因,沒有一起動手而保持了距離的衆位惡魔,幸運的逃過了一劫,他們第一時間就往遠處閃去。可人類就不同了,那幾個法師還好一些,肉搏近戰的強者幾乎被吞了一個不剩,也只有伊諾拉支撐了下來,釋放着無畏的沛然之氣來抵抗這吸力,可仍然被吸力拖動着一步步的朝天幕壁障走去。
一道螺旋形的氣柱刺破了天幕的頂部,扶搖着破碎的黑霧直衝向天,遠遠就能看到這貫穿了天空的恐怖天象。
“歷經無數載,我於黑暗中醒來,我……我是誰?”
風與雲陡然間靜止,好似被人生生扯住了流動的軌跡,發出這一聲疑問的生命體,彷彿揪住了想要從身邊溜走的雲與風,質問它們。
惡魔源典從始至終冰冷平穩的意念,在此時顫抖了起來。
不是它爲此等偉岸的異象恐懼,而是有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力量,影響到了它傳輸給喬裡的意念,使惡魔源典的傳念變得斷斷續續。
“主……人……快……”
“同步……”
“暗影街……祭奠……遠古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