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流出的血液,滴在了地面上,轉眼在喬裡腳下染出來一片血漬。而當喬裡血液包含的血腥味瀰漫出來之時,魔性利劍與鐵甲骷髏都像是直面了什麼令它們畏懼的東西,這些沒有神智的殺戮機器,它們茫然無措的後退着。
陰沉着臉,喬裡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索性張開雙臂,任兩隻手腕被自己咬出的傷口向外灑出鮮血,然後他大步的朝着怪物堆走去。
豁然跳起喬裡騰空伸手抓向了空中懸浮的魔劍,這柄賦有魔性的妖魔武器居然是愣在了半空,任由喬裡抓住了它,直到喬裡沾滿血水的右手抓住了它的劍身,這把魔劍纔開始後知後覺的掙扎,想要從喬裡手中掙脫,卻滿是無力又徒勞的左右揮動劍身。
殷紅的血水,順着喬裡的手掌染滿了魔劍,這些血絲緩緩深入了劍體,隨之這把魔劍陡然間猛烈劇顫起來,宛如通了電一般在喬裡手中猛震。
“咔擦——”
隨着喬裡的鮮血深入了劍體,魔劍的利刃咔咔崩裂出來一層灰暗角質,旋即便有一道凌厲的鋒芒閃過了劍身。
到了此時,喬裡落到了地面,他抓在手中可自動殺人的魔劍,它老老實實的被喬裡握着,時而就有一道邪異的寒光閃在魔劍的利刃上。鬆開手,喬裡輕輕一放,這把獠牙護手咬合劍身的魔劍,輕飄飄的離開了喬裡的手掌,十分安靜的倒垂在喬裡面前。
“適當感化個別士兵,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主人,您最好還是剋制一下。”紋章如實提醒喬裡。
然而喬裡卻沒有理會紋章。他同樣靜靜的注視着面前劍尖指地的魔劍,就像這把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魔劍同樣在看着自己。
金屬獸口護手的魔劍,輕飄飄的斜過了護手,劍柄飛入了喬裡手中。喬裡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它的劍柄。下一刻。一股龐大的拉扯力陡然襲來,魔劍幾乎是吸住了喬裡的右手。由魔劍自身帶動出來的狂猛的力量,他拉扯着喬裡的手臂猛然一劍刺了出去。
筆直的突刺,利刃破風,一道血色的鋒芒從劍身上閃過。旋即魔劍新生出的拉扯力。帶起喬裡的右手連續做了數次大開大合的劈斬。這把淋上了喬裡血水的魔劍,此刻表達出了它無盡的喜悅。一把賦有靈性,且靈智高傲的魔性武器,久久封塵不得見天日,而今它終於等到了展露鋒芒的一天。
新生的喜悅,魔劍用它的行動向喬裡傳達出它的情緒。
未免太驚奇了,特別是親手抓着這把魔劍的喬裡。真實的感受到了一柄會自己行動的武器,還能帶他這樣從沒練過劍術的人,發揮出氣勢剛猛的斬擊。
舉劍上挑,凌空跳起。單臂持劍悍然壓斬而下,落地的瞬間魔劍拉着喬裡的手臂,做了一次狂猛的迴旋斬,接着它自己倒插進吊橋筆直的立在了喬裡身邊。
紋章的意念適時插入了喬裡腦海:“您手中這位城堡的士兵剛和您打完了招呼,不迴應一下它麼?”
……
惡魔城上層,虛空界。
黑色披風卸了下來,身形消瘦的男人,將披風裹住了伊諾拉的屍體,綁在了自己背後。旋即他快速掠向一扇窗口,撞破玻璃飛出了窗外,即將墜.落的時刻他揮動右手衣袖,袖子中陡然激射出的赤紅色鎖鏈扶搖直上,勾住了城堡外牆的凸起石塊。
空中搖擺了兩下,男子大力一蕩便是騰空而起,收回鎖鏈他扒着城堡外磚石縫隙攀巖而上。惡魔城上層屬於虛空界,聳立進了雲端,高空的罡風十分猛烈,高達萬米的天空呼嘯的對流層,能把一個正常人類吹得飛起來。
然而這名攀巖在城堡外將全身暴露在罡風中的男子,他身形宛如磐石般穩健,矯健如飛的爬上了這座建築的尖塔。重新將包着屍體的披風袋子綁緊,男子驟然加速向最高的建築跑去,到達腳下尖塔邊沿之時他猛然一躍,同時揮從赤紅色鎖鏈纏繞在了更高處的建築,飛身蕩了過去……
再一次回到了惡魔城虛空界的最高位置,消瘦的男子落於大殿外的陽臺上,他解開披風橫抱起了伊諾拉的屍體,邁動着急促的腳步朝黑龍王座走去。此時此刻,黑龍王座所在的大殿之內,他歸來之時,大殿內涌出了澎湃的暴虐氣息,普通人類根本想象不到這個男人身上究竟有着怎樣的邪惡力量,人族英雄的鋼鐵意志能營造出實質氣場影響到現實物質,而他單憑這邪惡暴虐的氣息,便能將人活活壓迫致死!
殿堂內華貴的暗紅地毯上,躺着一具乾枯的死屍,黑紅的鮮血染滿了屍體赤.裸的上半身。屍體上身光禿禿的乾癟,彷彿是被吸乾了體內所有的液體,兩隻乾枯的手臂僵固在胸前,死屍因極度恐懼而大張的嘴,保持着死亡之時的扭曲之狀
這具女屍,下身還套着一條牛仔褲,女屍的面部仍然可以看出來艾蓮娜生前的臉部輪廓。
抱着伊諾拉屍體大步走來的男人,他慘白的眼睛看都沒看一下地上的屍體,筆直走來直接一腳踏過了乾枯的死屍,就像一腳踩爛了枯萎的茄子,女屍的腹部頓時被他踩的稀爛。男子抱着伊諾拉,他來到側殿急促的走到龍形金屬展臺前,放下了伊諾拉的屍體,旋即便是朝曾被他扔到角落裡的深紅色封皮書看去。
惡魔源典,這本書被撕去了好幾頁,它流出的血水將小片地毯染得更是鮮紅。
男子走過去一把撿起了惡魔源典,他將紅色封皮書放回了金屬展臺,微垂着下巴低聲說道:“你有辦法救活她的,是麼?”
紅色封皮的惡魔源典重新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展臺上,面對這個男人的質問,它反而表現的像一本普通的古書,默默無聞。
“我再問你一次。你能讓她復活,是麼?”
渾身瀰漫着邪異陰影的男子,一雙刺眼的慘白色眸子盯着惡魔源典,眼中釋放出了兇厲的煞氣。
“我知道。你的智慧只爲那個人服務。你在等待着他回來吧,沒用的……”說着。男子眼中慘白色的邪光驟然大亮,他上前來一把按住了惡魔源典流着血的部位,尖銳的指甲深深扎進了書頁中,男子指着自己的臉。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他回不來了!我親手殺死了他!看到了沒,這就是我親手殺了他的證明,我殺死了他,繼承了他的宿命,坐在他的王座上……我就是新的吸血鬼之王!你的主宰,惡龍德古拉!”
這時,惡魔源典封面上的一股推力。推開了男子的手。
惡魔源典緩緩翻開的序章,空白的暗黃書頁上浮現出了一行字體:僅僅繼承了僞劣的力量,你只是個低賤的食屍鬼而已。
雙眼慘白的男人,他沒有瞳孔的眸子中散發出了更加瘋狂的暴怒。他憤怒的手臂都在顫抖,顯然是被惡魔源典直白而又侮辱的文字刺激到了心靈深處。就在他即將失控把惡魔源典撕成碎片之前,惡魔源典飛快的翻開了第二頁,再一次浮現出了新的字體:亡者重生,乃是命運的改寫,其中付出的代價或許你無法承受,你可願意?
“呵,呵呵呵……”看到惡魔源典浮現出的新字體,男子神經質的笑了出來:“我以爲你和你那個下了地獄的主人一樣的固執,原來你也會妥協?呵,沒用的……不管你在這裡等候多久,你等的只有無邊的空虛,他不會再回來了,只要我還坐在他的寶座上,他永遠別想再回來!”
低頭看了一眼伊諾拉的屍體,看着她死之後那依然滿是懷戀的眼神,邪惡陰森的男人居然有一瞬間呼吸聲變得凝滯。
他低下頭過了片刻,撫平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以平靜的聲音,卻是嘲笑着說道:“我承受的代價已經夠多了,再多一些的苦難又有何妨?那麼她復活過來的代價由我來承受吧,只要你有辦法讓她復活,真正的活過來。”
惡魔源典浮現出了第三段文字:讓出王座,她便可復活。
“呵。”平靜下來的男子,他看着短短的九個字體,居然發出了戲謔的笑聲:“叫我讓出王座?”
如果這個男人一旦讓出黑龍王座,王座的真正主人就有可能迴歸,這麼一來他所有的心血都會付之東流。惡魔源典分明是用伊諾拉的復活和黑龍王座讓他做抉擇,可無論哪一邊他都無法放手。
有時候,滿腔的勇氣雖然敢於接受厄難,但卻會在特殊情況下無法選擇。
接着,惡魔源典浮現出了血紅的字體:或者讓我自由,她便可復活。
惡魔源典似乎在談判中退卻了一步,選擇了先得到自由,畢竟惡魔源典一直是在這人的眼皮地下,而且被他囚禁了。
“你還沒死心麼,他早已下了地獄,撒旦不會捨得讓他回來的,不管你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勞。”
惡魔源典書頁上的其他血色字體褪去,唯獨留下的兩個字體變得更爲鮮紅刺目。
自由!!
讓這本對惡魔城歷史與邪惡力量全知全能的古書重獲自由,它會掀起怎樣一場災難的浪潮?可是……
黑龍王座,決不能讓出,伊諾拉的復活也不能捨棄,他承受的最大價碼,唯有讓它自由了。或許憑着自己的能力,他可以做到不給惡魔源典翻身的機會,就算惡魔源典得到了自由也沒用任何用處!
似乎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男子低沉的音色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好…………”
當男子拖出了這一字後,惡魔源典的血色字體消失不見,他緩緩浮了起來,書頁嘩啦啦的翻開,最終書頁猛然頂住,停留在了一張畫有骷髏羊頭的頁面上。
頁面清晰出現了一段段龍飛鳳舞的字體,條理清晰,字句明確,惡魔源典自行起草了一篇契約,條例有關於它和男子之間的約定,決不可違反。
【惡魔源典將會讓伊諾拉復活,不能用亡靈法術、傀儡操縱術之類的外力作假,還原出一個真正的生命】
【同時囚禁惡魔源典之人,必須還惡魔源典的自由,召喚出惡魔城的血潮,將惡魔源典放入血潮中】
看完了羊頭骷髏上面的契約條例,男子撕破手臂的皮膚,將黑色的血液淋上了惡魔源典,以指代筆畫下了自己的名字。
起草契約者署名:惡魔源典。
簽訂契約者署名:喬瑟爾.貝爾蒙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