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重的猶如灌了鉛一樣,夏天騏發現自己就連張張眼皮都做不到。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卻並沒有絲毫下沉的意思,就彷彿被一根堅韌的繩索拴着,高高的吊掛在半空中。
四周很安靜,並沒有任何聲音,若說唯一能感覺到的,就只有他自身的重力。
這種感覺令夏天騏非常難受,但是卻完全無力做出什麼。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渡過,或許過了幾分鐘,也或許已經過了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天。
總之是令他感受到了漫長與煎熬。
直到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嘆息聲,突然從遠方傳來,四周的黑暗纔開始極快的散去。
只是他仍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重,也仍舊做不到對身體實現任何的操控。
但怪就怪在這裡,他明明閉着眼睛,但是視線中卻漸漸出現了些許的光亮,大有一種烏雲散盡的感覺。
並且不只能夠看到光亮,他就連自己都看得到,彷彿他的靈魂在剛剛什麼時候,脫離了他的身體,開始在這片空間遊蕩。
他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
房間是由像是黃色燈管一樣的橫條,相互交錯拼合成的。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囚牢一樣。
不過房間裡並沒有人,因爲房間的一端存在着一個缺口,裡面的擺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牀,以及一把椅子。
他的視角漸漸從那個房間遠離,就像是整個人正緩緩升空一樣。
接着,他大概看清楚了附近的全貌。
這是一處很難用語言進行形容的地方,因爲在那四方的房間外,就是一些像是字母一樣,密密麻麻覆蓋着奇怪符號的天空。
呈現出一片淺淺的綠色。
他的視角繼續上升,隨後像是受到了某種吸引一樣,瞬間便轉移到了另一端。
這裡彷彿是另外一個空間。
因爲這裡不再有那些奇形怪狀的綠色符號,反倒像一間由玻璃所連接拼合在一起的玻璃屋。
只不過那些玻璃都被打碎了,碎成一塊塊的。
並且每一塊玻璃的碎片,仔細去看的話,都能夠看到上面正活躍着景象。
他的視角被其中一塊玻璃碎片吸引,接着,一股巨力便突然從中傳出,然後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吸進了那塊碎片裡一樣。
莫名的有種穿透感。
這種感覺過後,他便看到了下方的雲層,透過雲層,他又看到了下方的大地。
他就像一雙長在天空中的眼睛,能夠憑藉着他的高度,看到下方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不過這種現狀並沒有維持多久,他便再度被一股巨大的吸力,重新拉回到了那片四面八方,都滿滿被玻璃碎片環繞的空間裡。
接連盯着幾塊碎片看了看,便再度發生了與之前相似的情況。
這也讓他的心裡無比驚駭,因爲這些看似一塊塊,微不足道的小碎片,每一片都是一方世界。
或者說,通過這些碎片,他能夠清楚到看到每一個空間。
所有的空間,所有生活在空間裡的人,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都等同於透明的,能夠被他一眼看穿,毫無秘密可言。
這也讓夏天騏有種自己好像是神明,好像能夠掌控整個世界的錯覺。
但沒多久,他的視角便再度發生了變化。
眼前的場景,變成了一片被星辰所妝點的世界。
對於這樣一個世界,夏天騏可以說絲毫不覺得陌生,因爲這和他的記憶識海幾乎沒有區別。
要說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裡存在着一間小木屋。
一間看上去非常孤獨的木屋。
因爲它是這裡唯一的存在,至於四周便是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以及上方偶有閃爍的星辰。
屋門的門開着,夏天騏心裡面想要努力的去看一看,那木屋裡是否還有什麼人在。
心裡面想着,他的視角竟真的極快的移動過去。
感覺上,就像是他正站在門邊,在偷偷的窺視着裡面的一切。
讓他感到一絲驚愕的是,木屋裡真的有一個人在。
那個人背對着他,坐在一把有些低的木凳上,頭微微的低着,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又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不過在夏天騏看來,那個人應該是在被什麼所困擾着,因爲的背影顯得非常的無助,很孤獨,也很落魄。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感覺,或許是因爲對方看上去非常瘦弱吧。
身材與他自己相比,真的只能用柔弱形容,病怏怏的模樣。
但最引起他注意的,則是那人的頭髮是白色的。
就和他的靈魂少年一樣。
而就在他震驚這一點的時候,那個瘦弱的人卻緩緩的將頭轉了過來。
“巫神!”
待見到這人的模樣後,夏天騏心中不禁驚呼一聲。
因爲這人幾乎巫神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有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
看上去很年輕,大概就只有20歲出頭的樣子,模樣非常清秀,與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他是誰?”
夏天騏在腦海裡冒出這個疑惑的時候,其實他心裡面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人,或許就是東西方陣營先驅者們口中的神。
儘管這些人都是神僕,但是真正見過神的卻屈指可數。
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所畏懼的,他們心中那個無所不能的神,僅僅只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的清秀年輕人。
“不用惶恐什麼,你看到的,只是我留在這裡的一絲分魂。”
那個年輕人,有些突然的開口說道。
夏天騏在內心掀起巨大波瀾之後,想要同對方說些什麼,但是他卻根本張不開嘴。
更無法發出聲音,因爲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何種方式存在着。
但對方卻像是能夠看透他內心想法一樣,自顧自的答道:
“我的名字叫做蕭陌,是這個世界法則的掌控者。
不過就和所有人一樣,曾幾何時,我也只是萬千世界,無數人中的普通一員。
我生活在自以爲的美好之中,將鬼怪之言看作笑談,不知所謂。
直到某一天,鬼物突然闖入了我的生活中,直到我們歷盡千辛,爲了生存而拼到最後的時候,才終於知道我們所生活的,究竟是一方怎樣的世界。
沒有所謂的自由,也沒有所謂的安然。
異世界的觸手,不停在朝着這裡伸來,試圖將這裡毀滅。
於是我只能狼狽抵抗。
瘋狂透支着這個世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