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處於暴走邊緣,自古以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斷財路那麼簡單,如果明天那些磚真的三分銀子拋售出去,就已經不是哀嚎遍野那麼簡單,持續的壓價可能導致家破人亡。
這是非常慘的一幕。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要把那些磚收購回來,可前一段的併購已經鬧到筋疲力盡,他們湊到一起也就能拿出十萬塊,無疑於螳臂當車。
突然,一個人名響徹在衆人腦畔,趙德駐!
就在今天上午他剛剛說過可以提供低息貸款,只有他有這銀子,也有這麼大的財力,他們覺得用蟲話說不清,十幾人叫了幾輛出租車浩浩蕩蕩殺向關內,殺到趙德駐公司。
此時的趙德駐也是心裡慼慼焉,他現自己身邊站着一位未來梟雄,這讓他尤爲感慨,甚至琢磨着是不是讓趙倩跟他進一步塔上關係?
對於女兒的生活作風他再瞭解不過,如果能說服她不用腳踹耿陌,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後覺得有些荒唐,自己同意,趙倩同意,耿陌還不一定同意嘞…
這羣人走上樓梯時嚇得工作人員閃躲,秘書趕緊跑過來彙報,等趙德駐想躲出去的時候,這些人已經把他堵到辦公室,多大的辦公室擠進來十幾人都會顯得擁擠。
此刻,在趙德駐眼中,他們哪裡有當初的意氣風華,活脫脫的一羣孤魂野鬼。
孔瘸子站在最前方,開口道:“趙總,今天過來有些唐突,但真的是逼的沒辦法了,你借我們銀子,給利息,只要把這關過去就行!”
趙德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耿陌設計出來的路數再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參與其中。
他本就生性薄涼,在想起他們當初賣磚的小人嘴臉,自己也是軟磨硬泡愣是沒買到幾塊,背手厲色道:“礦區已經開工,流動資金都投入到哪裡,我現在沒銀子。”
“當初你還說能給我貸款,低息的…”孔瘸子沒想到他能決絕的這麼幹脆,把話下意識說出口,心裡準備的一番詞語也全然沒用上。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就一句話,沒銀子!”
“嘭…”他話音剛落,頓時有人跪倒地上,淚如雨下的喊道:“趙總,我求求你幫我一把,沒有這筆銀子我活不下去啊,現在磚廠裡的磚全都壓着,一塊都賣不出去,來的路上借到三個催賬的,還有一個是親戚!”
趙德駐嘴角狠的抽搐一下,心裡有短暫觸動,隨後再次僵硬起來,現在看他們可憐,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貪婪,這是他們最大的特點。
多數人只看到他們現在困難的一面,卻忘記了吞併其他磚廠時露出的獠牙。
“我沒銀子!”趙德駐再次道:“請你們立刻離開!”
“我們是老鄉…”
“艹你大爺的,我買磚的時候說,以後都在你們哪拿磚,誰賣給我了,我出的銀子比戰老闆少一分,誰他媽念在老鄉的份上賣給我一塊了?”
趙德駐也被激怒,在他看來跪下不是求助,而是在逼宮,說出老鄉更是在道德角度要挾他,有宛若驚雷的喊道:“別跟我提感情,傷銀子!哪涼快哪呆着去…”
“你還是人了?”孔瘸子站在辦公桌對面被罵臉上火辣辣的疼,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
“我是人,更是個商人!如果你們現在三分銀子把轉賣給我,我倒不介意全都給吃下!”
趙德駐把黑下來的臉蛋瞥向一邊,正對着窗戶,已經掉下來的太陽,讓他臉色更是跟着陰沉幾度。
“那我們就是等着賠銀子,趙德駐,你給我記着!”
“滾蛋!”趙德駐擡手怒道:“給他們弄出去!”
秘書呆呆的點頭,走過去,到孔瘸子身邊道:“孔老闆,你也別怪我們,天作孽有可爲,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當初你們能不談利益只談感情,絕對不會展到今天這步,走吧!”
“啪…”孔瘸子見趙德駐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可,也跟着慌了,聽見秘書的話更是擡手一嘴巴打上去,當年的脾氣有涌上來,瞪眼道:“輪倒你個小王八犢子教育我了?”
“你怎麼打人?”秘書捂着臉,極其不可思議。
“我踏馬打你,我還打死你!”孔瘸子起瘋來不管不顧,再次一拳打上去,其他人也都急於尋找泄點,瞬間衝上來,眨眼之間秘書被放倒淹沒在人羣之中,這羣人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大腳丫在秘書身上不斷遊走。
前方的趙德駐見情況不妙,也管不了那麼多,嘴裡喊着來人,隨後也衝上去。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無一逃脫全部被帶到警署,好在秘書受的傷不算嚴重,小臂骨折和輕微腦震盪,趙德駐心裡有火,可面對這麼多人也不願把事情進一步鬧僵,顴骨上被打青一塊,做完筆錄就氣鼓鼓的走了。..
他們一羣人平均年齡都在五十歲,年紀最大的已經快七十,在這裡面在出現意外事故沒有辦法承擔責任,所以定性爲交惡事件,交一些罰款就能走,別看罰款數額不大,但對於已經捉襟見肘的衆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都是把最近幾天手裡的流動資金拿出來,兜裡幾乎空空如也。
常言道:衝動是魔鬼,他們一時的衝動必然引更嚴重的後果,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塊一塊倒下。
先是工人聽說老闆被抓,全都消極怠工,相比較而言他們是最底層的人,憑力氣吃飯,少幹一天就少賺一天銀子,最主要的是擔心要不來銀子。
就在他們出來的同時,所有工廠幾乎已經停工,不過院裡都是燈火通明,站着各方的人,他們不是來要賬,就是來詢問磚廠情況。
晚上八點,孔瘸子院裡支上一盞探照燈,猶如白晝。
下午時那些蓋民房的小戶已經開始傾向戰老闆,還有一些趁着磚價便宜而買一些囤積,爲以後蓋房子做打算,他們的用磚量很少,加一起幾十萬塊而已,不過這也證明了一個趨勢,所有人都導向戰老闆。
從警署出來,有兩人沒回到小城而是已經住進醫署,徹底病倒。
孔瘸子也丟了魂,坐在下午時小媳婦搬的凳子上,垂頭喪氣連連嘆息,腳下一堆菸頭,想當年被馬昆把腿打斷都沒如此絕望,他面前坐着的已經不到十人,模樣如出一轍,全都失魂落魄,從遠處看這裡就是一處菸頭,他們吐出來的煙霧要比燒磚冒出來的還多,直插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