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也被這目光嚇得一哆嗦,不禁向後蹭一步,叫聲戛然而止。
他彷彿想到促使自己金盆洗屁股的變態,那是雄踞在北方的一條巨龍。
他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
王爺,巨龍,這種凌厲的眼神,也只有所謂的那個人纔會擁有。
耿陌並不知道胡海對自己露出這種眼神的主要原因,邁開步,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柳進在心裡冷笑一聲,他等的就是耿陌發火...臉上裝出說客的表情,掛着幾分憤怒道“你別放屁,耿總能認識你是誰啊,他能找你吃麪條,再說了,鍋呢、碗呢、麪條呢?”
胡海聽見這聲,突然緩過神,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多想...
這麼大點的地方能出現王爺那種人物???
小溪裡,是永遠無法出現蛟龍滴!
胡海順這話誇張喊道:“真是他叫的我,外面沒麪條,可他胃裡都是,在會所喝酒的誰不認識我?...我以前是幹什麼的誰不知道昂?...剛開始說的時候,我以爲他是暗示,沒想到真的吃!”
“咳咳...”他說着又幹嘔兩聲,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指着喊道:“你看看,是不是有碎渣,是不是他餵我的?”
“厄...”柳進啞口無言,轉頭看着逼近的耿陌。
也不僅僅是他,就連門外的人都不禁發出一陣唏噓聲。
能把麪條送到另一個人嘴裡,他們倆究竟做了什麼???
還把衣服脫了,一時之間,還有人發出乾嘔的聲音。
“別放屁,趕緊滾蛋...!”柳進像是要幫耿陌收拾爛攤子的樣子,帶有幾分煩躁踢了他一腳。
“我不走,必須給我交代,叫我進來不玩,還弄人家一身!”
“我給你交代!”
耿陌在衆目癸癸之下突然開口,聲音冰冷,讓人宛如掉落冰窖之中。
“耿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臭無賴在城裡都有名的。”柳進裝模作樣的說道,還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這裡這麼多人看着,鬧大...”
“滾蛋!”耿陌毫不留情。
這犢子真的生氣了!
他走到跟前,彎下腰,伸手薅住胡海腳腕。
柳進站在旁邊臉色憋得漲紅,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除了李利琴敢罵自己之外,秦強都是拍拍肩膀對自己信賴有加。
他低下頭,雙拳不由攥緊,可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要忍住,等事情在鬧大一點。
“你幹什麼,還要揍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不怕!”胡海倔強的喊兩聲,伸腿要踹向耿陌。
可他這點小力氣,在耿陌眼裡根本沒有多大分量...
耿陌拎起他的一條腿,轉身往辦公桌那邊走。
...這次輪到胡海有點慌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回過頭看涌進來的人羣,他咧着嘴喊道:“你們君上就這麼欺負人麼?他在揍我你們看不見,沒人管麼,利姐呢,我要找利姐...”
門外的人羣還在交頭接耳,卻沒一個敢攔着。
耿陌手還抓住他腳腕,身體繞過辦公桌,隨後猛的用力...硬生生把他從地上給砸到辦公桌上!
“嗷...!”
在劇痛之下,胡海發出一聲不像人類的叫聲,像哀鳴,攝人心脾...
他躺在辦公桌上,手腳開始亂動,想要爬下去,想要逃離!
沒有了胡海坐在地上堵住門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都在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
前方的場景不由讓他們想到一個景象:過年殺豬。
同樣是把獵物放上桌子,同樣是撕心裂肺的嚎叫...唯一不同的是,殺豬需要綁住,而胡海是被人摁住。
“別動!”耿陌生硬說道。
胡海的眼神已經轉變爲驚恐,剛剛否認小地方不能出現王爺的想法,再次浮上心頭!
他知道自己不能不動,如果不動很有可能被人宰掉。
“嘭...!”
耿陌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鐵拳揮過去,這一拳過後,胡海像是打了麻藥似的,整個人變得遲緩...掙扎的也再沒有力度。
前方几十號人,有客人有服務生還有陪酒佳麗,眼神也形形色色。
“剛纔怎麼了!”耿陌盯着他,厲聲問道。
胡海半閉半睜的眼中出現冰冷麪龐,他現在可以保證...這眼神和那位王爺的機會一模一樣,甚至少了幾分渾濁,多了幾分伶俐。
“是我爲了...”
“嘭!”
耿陌沒讓他說完,再次一拳對着肚子上打去!
胡海頓時被打的弓起身子,面部看起來非常痛苦...!
膽小的女孩被嚇得趕緊往外圍擠,有些人也忍不住把嘀咕的聲音放大。
唯有柳進拳頭越攥越緊。
“爲了什麼,說!”耿陌爆喝一聲,宛若平地驚雷。
“是...是爲了三萬兩銀票。”胡海斷斷續續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嘭!”
話又沒等說完,耿陌再次一拳下去,力度掌控的剛剛好,不至於讓此人昏死過去。
“三萬什麼?!”
柳進有些忍不了,他不知耿陌知不知道這裡有自己的影子...或者說,知道又能如何?
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殺雞儆猴。
恰好,胡海也扭過頭,幾乎有生無可戀的目光看向他。
“艹!”
柳進嘴裡發出一聲,隨後就要走過來。
“說!”
耿陌沒看柳進,青筋凸起的朝胡海喊道。
“耿總...”
“滾蛋!”
耿陌在柳進剛把自己的名字叫出來的時候,猛然擡頭,目光如虎的盯着他,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字一句道:“你再敢嗶嗶一個字,我連你一起揍!”
柳進也死死的看着他,眼睛對視上。
“柳...”胡海看他敢過來,趕緊張嘴求助,現在的滋味比殺了他還難受,根本顧不上什麼職業操守。
“嘭!”耿陌還虎視眈眈的看着柳進,可手上的拳頭卻長眼睛,直奔胡海的腦門上。
這一拳直接把胡海打到昏死過去,腦袋砸到辦公桌上發出沉悶響聲...聽的那些看戲的人心裡一顫,都不禁倒吸口涼氣。
柳進嘴角一陣抽搐,見胡海已經昏死過去,便沒必要在糾纏...目光也終於鬆懈下來。
他歪脖子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沒必要把事情鬧大,這麼多人看着。”
“我作爲一個頂風撒尿的爺們,還怕事情鬧大?”耿陌沒有半點縫隙的反問,隨後把目光看向前方擁擠的衆人,擲地有聲的喊道:“我TM知道,趙倩那娘們兒把話放出來,誰能用任何辦法把我哄上牀,五萬兩酬金!”
“嘭!”他重重一拍桌子。
“我耿陌還把話撂這了,誰要是能睡了我,她那五萬不算,我再倒貼五萬!”
耿陌的狂妄一半是蓄意的,另一半很複雜...有生氣的成分,也有給衆人看的意思。
悲催的絡腮鬍子胡海也只能繼續悲催...兩名從人羣中擠出來的看護,一人擡手一人擡腳給扔出去。
今晚李利琴不在,無疑給會所里布上一層疑雲。
名義上的耿陌是這裡最大的官,在他盛怒之下,衆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場鬧劇看似就這樣解決。
......
事後,耿陌並沒辦公室裡繼續停留,而是走出來透透氣。
路過大廳時,初雪剛剛唱到最後一首歌,見到他也就不唱了,扔下麥克風跑下舞臺,推開人羣準確的到達耿陌身邊,挽住胳膊。
剛纔恰好是兩首歌中間休息,時間不長,卻也足夠讓她站在人羣后方欣賞耿陌霸氣的嗓音。
這是她除了喝醉酒的客人之外,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麼喊,覺得特別爺們兒。
李利琴發怒是冷冰冰的聲音,秦強發火時只會眯着眼把聲音降低。
她擡頭看着耿陌,眼睛呼扇呼扇,眼睫毛長度不遜色小海,卻要比那誘惑的多。
作爲一心想當金絲雀的女孩來說,最起碼的察言觀色還是懂的。所以,她對於總共十萬兩的上牀獎金隻字未提。
耿陌走到門口,身後有多少道目光盯在後背上一清二楚。
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他已經時刻做好這種準備!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燒的不算綻放紅光,呈燎原之勢。
卻也向所有人證明他的存在!
要不然,沒必要在一個連自己性別都無法分辨的人身上,動這麼大幹戈?!
......
出了門,
今夜的風就有些春風的味道,不再似以往那麼淒寒。
馬路上沒車,除了時有時無的路燈之外,並無半點其他。
他停到臺階上沒下去,到現在終於能理解爲什麼李利琴喜歡站在這裡...
看前方只有寥寥星火,看左右漆黑不知歸途,再想想身後更加錯綜複雜。
而站在臺階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會掉下去,讓人覺得空靈,卻能進靜下心來。
他不喜歡感慨人生,認爲日子一天一天過就可以,凡事急不來。耿家村有句老話:虎人跟命鬥,傻狗攆飛禽。
然而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走...
在他畫的那張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關係網中,這個柳進被重複提及三次。
在李利琴的集合,在秦強的集合,還有一種是,與客人最爲熟絡,最能爲會所拉客的集合。
看上去,無論從各方面來講,都沒有拿他開刀的必要。
但這個自認爲功高蓋“主”的傢伙,卻忍不住要蹦出來當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