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原本是不服氣聽從董鐵指揮的,可聽他這麼一說,在看他眼中的戾色。馬上就醒悟道,這少年可不像他長得那麼秀氣。同是羌人,他自然也明白對方的心思。誰都想出人頭地,誰都想有個好前程。他這麼想,這小馬奴難道就不想嗎?
一炷香的工夫,董俷等人來到了一個岔口。
他勒住了戰馬,向岔口兩邊看去。岔口一條是通往牧場,另一條則是通往臨洮。
“少爺,怎麼停下了?”
董俷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能使出調虎離山的計策,顯然這些傢伙中有高人指點。把牧場大部分的人抽調走,大姐他們定然會抽調郡兵去牧場守衛。”
他突然看着那家將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搶牧場,還是搶臨洮?”
家將顯然被董俷的話問的一愣。猶豫了片刻說:“如果可以,最好是一鍋端。但是如果牧場守衛嚴密,倒是不如搶城寨。畢竟羌人不缺牛馬,而城寨裡有金銀財寶和女人,這纔是他們所希望得到的……如果明知道城寨守衛鬆弛,二選一卑下選城寨。”
董俷不禁笑了,笑得非常詭異。
夜色中,他的笑容看上去令人害怕,那細長的雙眸,更吐出蛇兒一樣的陰冷。
家將一哆嗦,“少爺,卑下如果說錯了話,還請您包涵。”
“說錯話?不,你沒說錯。你……叫什麼?”
“卑下名胡赤兒。”
董俷一怔,下意識的看了那傢伙一眼。胡赤兒,好像有點耳熟的樣子,只是想不起來是什麼人物。應該是在評書當中出現過的人物,既然如此,也算是人才。
“胡赤兒,說的好!”董俷撥轉馬頭,“那些傢伙,定然也是這樣的念頭。真是高明,高明……全軍,聽我命令,向臨洮出發。”
胡赤兒愕然道:“少爺,不去牧場嗎?”
“你也說過,牛羊對馬賊沒用!”
董俷一催戰馬,打馬揚鞭而去。近二百騎先是一怔,緊隨董俷其後,向臨洮跑去。
正如董俷所猜測的那樣,臨洮此時陷入了一片火海。
近千名馬賊衝破了幾乎沒有防禦的臨洮城門,在街道上縱馬飛馳,獲舉刀殺人,獲投擲火把。一些馬賊更踹開了民居大門,獰笑着把屋中的女人撲倒在地。
有企圖反抗的人,立刻被劈成兩半。
而董府的大門緊緊的關閉。數百個馬賊輪番衝擊,朝府中投擲火把。府內的家兵在董夫人的指揮下,奮起反擊。雖然事發突然,可董夫人卻絲毫沒有慌亂。
她身披盔甲,端坐在客廳中,面前的長案上擺放着一把寶劍。
客廳門口,有家將牽着馬。一名奴婢給董夫人倒酒,從府外傳來喊殺聲,但董夫人似乎沒有聽見,一杯接着一杯,酒喝得越多,握着寶劍的手也就越發穩健。
兩個健婦攙扶着老夫人走進了廳堂,後面跟着他的兄長成方。
“娘,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嘿嘿……沒想到我董家安分守己了兩年,就有人想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了。媳婦,你可害怕?”
董夫人大笑道:“娘,瞧您說的,區區幾個馬賊,還沒有這個資格讓我花鬘感到害怕。娘,您請安坐,有花鬘在,那些傢伙休想攻破我董府的大門。給老夫人倒酒。”
自有奴婢爲老夫人上酒,老夫人坐下來,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成方在大門口坐下,解下背上的兜囊,從裡面取出了兩杆黑漆漆,沉甸甸的短槍。
他安坐門前,閉上了雙眸。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響,董夫人臉上略帶着絲絲的醉意。
“來人,提刀!”
有奴婢擡來了一口大刀,董夫人大步流星走出客廳,翻身上馬後一把抓起大刀。
“娘,請稍待,媳婦這就給您取下幾個蠢賊的腦袋當下酒菜。”
老夫人微微一笑,將面前案上的酒樽端起,“媳婦儘管去,娘在這裡等着下酒菜!”
說完,將樽中濁酒一飲而盡。
董夫人長笑一聲,催馬離去。數十個家將緊跟在她的後面,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老夫人笑道:“大哥,看起來阿醜捅了什麼馬蜂窩。”
成方點頭說:“想必是柴房中的那兩個傢伙。不過這些蠢賊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還能使出小小的計策。現在,阿醜他們也許已經醒悟過來,正朝城裡面趕呢。”
“不知道,能否趕上!”
老夫人喃喃自語,那雙滿是白翳的眸子,向客廳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