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一個主意,讓那淫賊跟您簽下一直契約,將此事保密。齇浪畢竟他也害怕二爺知道了此事殺了他泄憤,而二少夫人醒來之後,你只要不說,她也不會知道。至於還想要怎麼處置那個淫賊,嬤嬤你決定便可。當然,我也願意跟嬤嬤你簽訂保密協議,雖說是舉手之勞,但是爲了夫人的名譽着想,我還是願意這樣做的。”
蘇雲軒溫文儒雅地開口,看着簡直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奶孃感動地看着他,這個年輕人心腸多好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公子不是喜歡到處亂說話的人。不過,那淫賊的契約卻是要簽下的!”
李二夫人的奶孃趕緊開口,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蘇雲軒也鬆了口氣,解決了這件事情,現在就該輪到梨園雪的翻案了。白承越現在已經簽訂了契約,在選擇犧牲自己還是犧牲別人的時候,做了最明智的決定。
原來,白承越找了兩個家庭比較困難百姓威逼利誘,再加上赴死的人都是身患絕症,活不了多久的,家人也十分有眼色,懂得應變能力的人。爲的就是讓梨園雪的名聲一落千丈,而讓那兩個人死狀跟以前一樣的毒藥,卻是劉雨柔給的,白承越手上還有一份,自然被蘇雲軒拿走當做是無證了。
梨園雪的案子本來就沒有了結而是一直拖着,只要這兩人翻供,又有了證據,真正的兇手是誰,自然會很快水落石出。然而因爲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白承越安排的,他和李平那邊交接的人,只是錦堂春的掌櫃。所以,要把李平拉下馬來是不可能的,不過,那背後一直針對梨園雪的錦堂春卻是討不了干係。
天朗氣清,一輛馬車緩緩在梨園雪的大門口停了下來,走下來一個衣着華麗,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而在這個中年男人身後,還跟着兩個人高馬大,一看就十分兇狠的護衛。三人進了幾乎沒有人來往的梨園雪大門口,眼中更是閃過了輕蔑的神色。
“蘇雲軒在嗎?我們李掌櫃的想見他!”
前臺這邊的人正是莊班主,見到來人如此倨傲的態度,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愉,到底還是保持着客氣開口道:“我們掌櫃的在樓上,幾位容我先去通報一下。”
“通報什麼,直接帶本掌櫃上去便是!今天本掌櫃來找你們蘇老闆,那可是有大買賣上門的。要是怠慢了,小心你的腦袋!”
莊班主眉頭皺的更深了,似乎被嚇到了的模樣,讓那掌櫃的十分得意。他無奈地帶着這來者不善的三人上了樓上的雅間,敲了敲房門:“東家,有一位李掌櫃的想要見你。”
“進來吧!”
蘇雲軒的聲音響了起來,李掌櫃徑直上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而莊班主卻是急急忙忙地下了樓,等到了樓下櫃檯,他臉上驚慌的表情頓時消失無蹤,甚至還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諷刺笑意。
嘴角勾起習慣性的弧度,蘇雲軒看着眼前這幾人,禮貌地開口道:“在下便是蘇雲軒,不知道這位李掌櫃找我,所謂何事?”
“蘇老闆,最近梨園雪的生意似乎不怎麼樣啊!剛剛我上來,可是一個客人都沒看到呢!實不相瞞,我是錦堂春的掌櫃,蘇老闆是個聰明人,總不可能一輩子在梨園雪這顆枯樹上面吊死吧?我們錦堂春就看重了你的本事,不知道蘇老闆有沒有這個意向,到我們錦堂春來?至於什麼條件,蘇老闆儘管提,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答應你!就算你要做我們錦堂春的二掌櫃,我都可以給你!”
“這裡是契約,蘇老闆你可以看看,只要你簽了字,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
李掌櫃倒是沒跟他廢話,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拍着胸脯一副施捨般的姿態,彷彿篤定了蘇雲軒會感恩戴德地答應一般。都是一行的,誰不知道錦堂春幕後的大靠山是李家?在李掌櫃看來,只要蘇雲軒不是傻子,就該答應了自己的拉攏纔是。
瞟了一眼那張契約,蘇雲軒只是掃了幾行,眼中便浮現出一抹冷笑。這些條款看起來好像給了他許多好處,然而都只是叫法好聽一些,他要是真的過去了,最多掛個名號,連戲班子都管不了呢!反倒是錦堂春對他的要求頗多,劇本,戲子,服裝道具,簡直恨不得把整個梨園雪搬空。這些人,還真當他是傻子了嗎?
不過,他到底也沒太生氣,本來今天這一幕就是他已經料到的,於是他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地回絕道:“多謝李掌櫃擡愛了,只是蘇某並不想離開梨園雪,雖然現在梨園雪遇到了危機,不過我相信等風頭過去之後,等個一年半載的,再次捲土重來也不是難事。”
倒意來處契。“蘇雲軒,你別不識擡舉,梨園雪現在可是鬼戲樓,誰還敢往裡面湊?東山再起這種白日夢,你還是不要再做了。我勸你還是清醒一點吧,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李掌櫃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神色不善地開口道。
錦堂春仗着有李家做靠山,在戲班子這一行業裡面,對於同行的手段,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看上的戲子就搶了去,就連宮裡面逢年過節的演出,都是由錦堂春操辦的。然而梨園雪無聲無息地崛起,可我是來勢洶洶,再加上那戲劇的特殊性,可以說是風靡了整個京城。
李掌櫃雖然跋扈,卻也有幾分頭腦,他看出了這戲劇的價值,甚至以後還會取代戲曲成爲主流,而且是不管什麼年紀,什麼階層的人都有市場。這其中代表的巨大利益,李家怎麼可能不眼紅,怎麼可能讓梨園雪逐漸成長起來,取代錦堂春的位置?
“蘇某還是那句話,多謝李掌櫃的擡愛,蘇某不敢接受,請吧!”蘇雲軒不爲所動,語氣堅定地下了逐客令。如此態度,頓時讓李掌櫃失去了耐心,惱羞成怒地開口道:“你這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你是不籤也得籤!阿大阿二,讓他簽字畫押!”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竟然做出這種逼迫人簽約的事情?我告訴你們,梨園雪存在一天,我蘇某人就不會離開!你們休想逼我!李掌櫃你這狗賊,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們梨園雪出事,肯定有你在裡面動手腳,你還想讓我把梨園雪併到錦堂春裡面去,休想!”蘇雲軒大聲叫喊起來,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不識擡舉!不錯,梨園雪就是我們錦堂春用計給弄垮的,只要錦堂春存在一天,梨園雪就不可能會繼續下去!蘇老闆,你要是再這麼冥頑不靈,我可就不客氣了!我能讓人弄垮了梨園雪,就能同樣輕而易舉地弄死你蘇雲軒!到底是命重要,還是梨園雪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李掌櫃神色猙獰,反正只要簽了這契約,就算是殺了蘇雲軒都沒事。二少早就吩咐過了,這蘇雲軒要是識擡舉就留他一命到錦堂春辦事,如若不然,便籤了契約之後殺了他,繼續推到梨園雪冤鬼殺人上面去。到時候,還能順理成章地接管梨園雪的一切,他就不信,搜遍這個梨園雪,還找不出一個劇本!
就算最後真的白辛苦一場,也要砍斷梨園雪的左臂右膀,掌櫃的都死了,自然也不可能繼續開下去。不得不說,這李家的算計,實在是惡毒至極。
“是嗎?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弄死一個無辜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只見房間的屏風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出現了穿着便服的大理寺丞左大人,以及他跟前的十個衙役侍衛。在左大人發出那一聲怒吼之後,幾個衙役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手腳飛快地制住了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
這戲劇性的一幕,差點讓那錦堂春的李掌櫃暈了過去,他到底是大風大浪裡面走過來的人,立刻跪下來求饒道:“大人饒命啊,方纔小人只是胡亂說說,只是用來嚇唬嚇唬別人的,小的絕對沒有那個害人的心思啊!”
“本官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是與不是,去大理寺解決吧!”冷冷地瞟了李掌櫃一眼,左大人怎麼可能聽他的解釋,當下便讓衙役們抓了他,和蘇雲軒一起去了大理寺,再次開始審理此案來!而在前去大理寺的一路上,一行人更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許多圍觀的百姓都在詢問,也知道了梨園雪案件審理再次開堂,系錦堂春爲了打壓做出惡意競爭手段,陷害梨園雪!
不僅如此,蘇雲軒還專門安排了一些小乞兒在京城各大街上敲鑼打鼓,澄清梨園雪冤情。凡是感興趣的人,幾乎都跑到了大理寺附近去旁聽了,竟是把大理寺擠得跟菜市場一樣熱鬧混亂。
今天這一幕,本就是蘇雲軒早早準備好了的一齣戲,就等着錦堂春的人上鉤呢!對於今日的翻案,蘇雲軒勢在必得!
公堂之上,那兩戶原本信誓旦旦說自己的親人死於鬼魂替身的人家紛紛改了口供,控訴錦堂春的人威逼利誘他們去陷害梨園雪,最後竟然想要殺人門口的行徑,還呈上了證據。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錦堂春的掌櫃百口莫辯,最終寺丞大人宣佈梨園雪冤魂殺人一案是爲錦堂春惡意誣陷,清白無罪,鬼魂之談純屬謠言。
而錦堂的掌櫃枉顧人命,陰謀害死兩條人命,罪行十惡不赦,處以死刑,秋後問斬。至於那兩戶人家,雖然最後迷途知返,然而法不容情,要求退還梨園雪的補償,並且服牢役一年,以儆效尤。16613599
案子一了結,衆人頓時拍手稱快,尤其是蘇掌櫃出面爲那兩戶人家求情,甚至還願意照顧那兩家人的孩子的時候,如此品行,讓蘇雲軒和梨園雪的名聲,更是又上了一個高度。
“聽說現在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梨園雪詢問新戲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呢,蘇少爺最近也是名氣看漲,都說他是個仁義商人。尤其是十三公主特別欣賞他,還打算讓他進宮,在中秋的時候讓梨園雪獻上新戲呢!不過蘇少爺倒是一直說是搶了主子你和姑爺的功勞,有些愧不敢當。”
“哪有什麼愧不敢當的,他本來就很能幹,這也是實至名歸,瑾琛只是出了主意,具體的安排還不是他去做的?尤其是他設計我那個無良三叔,還真的是大快人心,聽說他最近窩在白家連門都不敢出了,就怕那個李平找他麻煩呢!”
白流蘇捂住嘴角,笑的開懷:“找個機會我要回白家一趟,和二叔他們好好談談,這次三姐姐總算是可以放下心來,不用每天愁眉苦臉的了。”
白霜看着自家主子的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明明知道自己中了劇毒,她卻跟沒事人一般,往常怎樣就是怎樣。偏偏這樣的舉動看在他們眼中,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幸好這毒沒有發作,可是卻始終是一個大大的隱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帶來新的災難。
以往自家主子最喜歡膩着姑爺,最近也收斂了很多,再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大笑,就怕情緒激動上來,毒性就發作了。而姑爺也是如此,原本最是喜歡纏着主子恩愛,這幾天晚上都是守着主子休息了之後單獨去了書房,忍耐的格外辛苦。
他們還是新婚不久的夫妻呢,別人這個時候誰不是天天膩在一起你儂我儂,誰不希望早點生下子嗣相夫教子?然而主子和姑爺卻只能壓抑自己,還得表面上裝作無事的模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梨園雪和白承越的事情現在已經解決了,他們現在最主要的,便是儘快找到解毒的辦法。
白流蘇何嘗不知道兩個丫鬟在擔心自己,她心裡也是暖暖的,在她眼中,雙胞胎姐妹不只是丫鬟護衛那麼簡單的存在,更多的時候是朋友和姐妹。想到兩人也都差不多十八歲了,這種年紀都已經是老姑娘了,她可沒打算耽誤兩姑娘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當下便笑着問了起來。
“你們兩個可有中意的人?我可不想做那苛刻的主子,你們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在我身邊當一輩子丫頭吧?”
“主子,我們姐妹兩人就是爲了保護你而存在的,本就是要一輩子做你的丫鬟的。若是嫁了人,還算什麼白衣衛?”
白霜和白霜齊聲開口,倒是讓她嚇了一跳,眼看着勸服不了她們,白流蘇最後也只能放棄。反正在她看來,兩人也還小呢,說不定緣分還沒到。她也不想只是爲了自己的安全,就耽誤兩個好女孩的一生。
說了一會兒話,白流蘇又打了一個哈欠,一副睏倦不已的模樣。兩人面面相覷,無奈地上前扶着她到了牀上,剛剛挨着被子,她就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最近主子未免也太嗜睡了,我們還是稟告給姑爺,讓他找薛醫生來看、看吧,免得有什麼意外,到時候真出了事情就晚了。”白雪皺了皺眉,小聲地開口道。
“嗯,你說得對,主子不但嗜睡,飯量都變大了,整個人簡直懶得跟一隻小豬似的。這毒未免也太奇怪了,難道不發作的時候還有這樣的副作用嗎?”白霜也是秀眉緊鎖,兩人正嘀咕着呢,淳于瑾琛便回來了。
他身上還穿着官服,以前這個時候他回到家裡,都是白流蘇蹦蹦跳跳地出來給他更衣的。這幾天把梨園雪的事情處理好了,剩下的自然就全部交給了蘇雲軒去折騰,除此之外,他每天還要跑一趟薛一山那裡,問問他解毒的進度如何了。
“你們在商量什麼?夫人怎麼了?”17hxh。
“姑爺您回來了!”
白霜白霜迎了出來,將白流蘇這兩天的異常說給了他聽,淳于瑾琛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抹憂色:“我知道了,你們先忙去吧。”
換好了便服,淳于瑾琛便到了窗邊,看着某個呼呼大睡一臉安詳的女子,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下來。薛大哥也不知道那種毒的實際情況到底如何,所以現在她這樣的症狀,還真的不知道是喜是憂。因爲沒有發病的情況,他心中的擔心這才少了一些,可是現在這樣,反而更加不安了。
不忍心打擾她的睡眠,淳于瑾琛也沒叫醒她,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想了想,他決定還是等她醒了之後去一趟薛大哥的府上。
白流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枕着瑾琛的手臂的,她趕緊起身,揉了揉他的手腕,嗔怪地開口道:“真是的,就不怕手臂麻了難受嗎?”
淳于瑾琛淡淡一笑,是她死拉着不放手,他還能怎麼辦?
“睡好了?我想帶你去薛大哥那裡看看,最近你老是喜歡睡覺,變成豬了怎麼辦?”
“什麼啊,變成了豬你也得養我!”白蘇不滿地撅起了嘴巴,倒是乖乖地起身,讓白雪白霜給她打扮了整齊。兩人收拾了一番,便駕着馬車朝着薛一山的府邸去了。
裝飾簡單的石屋裡面,淳于瑾琛有些着急地看着薛一山,催促地問了起來:“怎麼樣?蘇蘇她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