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白蘇倒抽了一口涼氣,猛的推開眼前攔路的人,朝着地上看去。琡琸璩曉這打鬥的兩人都喝醉了酒,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簡直跟潑婦一般只知道抓頭髮,拼力氣。白流景到底年紀小,雖然跟着白衣衛學了武,現在的情況卻處於劣勢,被人壓在身下胖揍。
而白蘇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那人的確是自己的弟弟,正要上前,耳邊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是巡邏的侍衛過來了!!
“讓開,讓開!是誰在這裡打架,趕緊住手!”
糟糕,訓侍來了,這件事情恐怕就不能善了了,白蘇頓時一陣後悔,同時又是滿肚子怨氣!這個阿景,怎麼會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爲,傷了別人沒關係,可傷了自己那豈不是划不來?
白雪一認出來人是十二少爺,便立刻上前一腳踢開了那個男人,把他給扶了起來。白蘇上前看到他身上的傷痕,頓時又急又氣,立刻吩咐道:“還不快點把少爺扶到馬車上,去找個大夫過來!”
“白霜,你去把那幾個侍衛給解決了,讓他們不要再追究此事。還有地上的那個男人,查查對方到底是誰,還有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意外,還是有心人故意爲之!”
“主子放心,奴婢馬上就去辦。”
點了點頭,白蘇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阿景的失常在她看來實在是有些蹊蹺,這其中,定然有着古怪。然而一切,也只能等他醒來之後,再作打算了。
白蘇沒把他帶到醫館去丟人顯眼,畢竟事情怎麼說也不光彩,傳了出去對阿景的名聲有損。此時此刻,白流景正躺在她膝蓋上,神色不甚安穩地閉着眼睛,身上一大股難聞的酒氣,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被人打暈了,俊秀的面孔上滿是淤青和痕跡。
心中一軟,白蘇猛的想起以前在劉府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忍受着別人的欺辱,可是卻從來都咬着牙不吭一聲。阿景一直都是一個堅韌不拔的性子,怎麼會因爲這麼一點事情意志消沉呢?定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這才讓他的心性大變。16434188
沒多久,白雪便帶着一個大夫上了馬車,把了會兒脈,那大夫這纔開口道:“只是一點皮外傷,並不礙事,只是萬萬不能再酗酒了,否則傷了根本,以後就悔之莫及了。”
“多謝您了。”麼了年攔神。
白蘇這才鬆了口氣,連連道謝,送走了那大夫,白霜這才走了進來,將今天在醉香樓裡面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白流景早上發了一通脾氣跑出來之後,就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閒逛,無意間路過這醉香樓,以爲是個酒樓就跑了進去。許是壓抑得狠了,就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阿景本來就生的好看,雖然年紀小了點,不過這裡面的女子也並不全然是正經的,引誘一個迷途的貴公子進府當姨娘什麼的,總比一輩子做這個的強。
其中就有一個叫悅孃的少女主動上前投懷送抱,而碰巧的是,有個叫張安的男人一直心儀這悅娘,每隔幾天都會到醉香樓來,專門找她伺候。這張安並不是什麼名門公子,只是一介商賈,家中有幾個閒錢罷了,悅娘看不上他,自然不願意委屈自己。
張安見悅娘主動討好白流景,嫉妒之下便和阿景吵了起來,在那個叫悅孃的勸說下兩人就開始拼酒,拼的醉醺醺的,這理智自然就少了,又有悅娘暗中挑撥,兩人就不管不顧從爭執到打起架來。
醉香樓介於酒樓和青樓之間,客人爲女子發生爭執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沒出人命,根本就沒人放在眼中,反而會當成一出好戲來看待。若不是白蘇意外發現,事情還不知道會鬧成怎樣。
“如此看來,應該是沒人故意動手腳了?那個叫悅孃的你仔細查查,要真只是貪圖富貴的,給她一點教訓就行了。還有那個叫張安的男人,我弟弟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看他也是被人挑撥的,就拉出去打一頓好了。既然他喜歡悅娘,就把這兩人湊在一起吧。”
眼中浮現出一抹冷光,她白蘇可是從來不吃虧,最是護短的人。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還是去禍害別人的好!至於那個男人,她也算是幫他得償所願,說起來還得感謝她纔是。
“奴婢明白。”
“走了,先回府去吧。”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白家,這次白蘇是守在了白流景的牀邊,一直等到他醒過來,就怕這傢伙又故意不見甚至避開她。
頭昏腦漲,全身乏力,白流景痛苦地睜開了眼睛眨了眨,又迅速地閉上,彷彿剛剛的動作只是一場幻覺。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過來了,身上還痛不痛?”白蘇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
“姐,你怎麼來了?”尷尬地支起身子,白流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身上的傷口不是假的,躺着的時候沒覺得,一起來就感覺到全身骨頭都在痛。
“我怎麼來了?難道還要等你被人打死了我纔出現?”白蘇目光凌厲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嚴肅地開口道:“說吧,你最近是怎麼回事?”
白流景低下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色,好半天,他才低低地開口道:“姐,你別問了。”
“我不問,我是你姐姐,你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叫我怎麼能不問?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不就是落榜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你這樣要死要活自甘墮落?你難道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他這麼一副死氣沉沉油鹽不進的神態,白蘇簡直要氣的冒煙了,苦勸無用,一時氣憤之下更是口不擇言起來。她故意把話說得刻薄,希望能夠激將到阿景,哪裡知道最後的結果,卻和她所想天差地別。
要是以前的他,聽了這樣的話早就跳腳起來跟她反駁,讓她走着瞧了。然而現在,他臉上的神色怒是怒了,說出來的話更是如同刀子般傷人,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你總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了對吧?姐,我就知道,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我這輩子就只能躲在你身後,讓你給我安排大小諸事,就得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我就是一愚不可及的蠢貨,一條只能跟着你聽你調遣的笨狗!”
“我就是自甘墮落怎麼了,至少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而不是你時時刻刻左右我的選擇,替我做出決定!”16xhy。
此時此刻的白流景,宛如一隻暴怒的獅子,看着白蘇的眼神滿是厭惡和恨意。她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幾步,只覺得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臉上的神色,更是毫不掩飾的震驚和痛苦!
“原來,在你眼中,我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半響,白蘇才緩緩地開口,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怎麼會這樣呢,她的阿景,不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她聽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她腦子有問題產生了幻覺!
“難道不是嗎?我纔是白家的嫡子,入了族譜的白家未來的掌權人。可是你呢,你居然讓我假裝蠢笨,掩飾自己,說是不讓我面臨危險,爲我好。可是結果呢,你居然以女子之身當上了家主,在白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憑什麼我就得委屈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愚弄?現在落榜了,你們一個個都在責怪我嘲笑我,不相信我!”
白流景冷笑着開口,俊秀的面孔都有些扭曲變形:“我的好姐姐,你真的是在爲我着想嗎?還是隻是爲了自己的私利?是啊,你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你馬上就要嫁到一個好人家,你哪裡還用得着管我這麼一個小跟班?你巴不得早點甩掉我這個累贅————”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到了白流景的臉上,他憤憤不平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房間裡面,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四周的丫鬟小廝們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地看着這一幕,簡直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避免這場混亂。
白蘇的手還高高地仰着,她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一雙瑩潤的雙眸更是紅了起來,心痛的簡直就要窒息!她這輩子最在乎的親人,爲了他捨棄了那麼多,甚至心甘情願被人利用,甘願做他的替身,這表面的風光,竟然在他的心中變成了一根刺!
這是她的親弟弟啊!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爲他付出的一切,竟然會變成姐弟離心的原因。她的自我犧牲,根本就是一場笑話!
“你打我?你敢打我?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從今以後,我沒有你這麼一個姐姐!”白流景捂着臉,恨恨地看着她,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白蘇身形一震,踉蹌了幾步,好半響,她才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你說得對,從今以後,我沒你這樣的弟弟!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再管,你自己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