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蘇走出去的時候,好半天神思不屬的白舒媛卻猛的打翻了桌子上的糕點,引來了白舒綺厭惡的眼神。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沒精打采的!”
“五妹,對不起,我可能有些不舒服。”勉強勾了勾嘴角,白舒媛低着頭柔弱地開口道。
“行了行了,看你那樣子,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還不下去收拾一下,髒兮兮的,別丟了我們國公府的面子!”白舒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趕蒼蠅一般的揮了揮手。又笨又蠢,真是上不了檯面。
離開了菊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蘇頓時覺得好受了一些。她跑的氣喘吁吁,幾乎一頭扎進了迎面來人的懷中,撞了個暈頭轉向。
下一秒,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猛的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白蘇反應過來,猛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而又無比討厭的側臉。
“張明瑞,怎麼是你?放我下來!”
“你確定?”邪邪地勾了勾嘴角,張明瑞笑的放肆:“我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放你下來還不立刻趴在地上?爲了不讓你丟臉,我還是抱着你吧!更何況,你撞了我,就想輕輕鬆鬆的擺脫責任嗎?”
“你快放手!”
白蘇怒視着他,頓時有些急了,這牡丹亭裡面到處都是人,萬一這幅樣子被人看到了,那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張明瑞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難得找到了這個機會,怎麼捨得放棄掉?而她擔心的,卻是張明瑞希望發生的。想到這裡,他更是對白蘇的掙扎不屑一顧,抱着她就要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這是你自找的!”
白蘇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看着他,她心裡可是積了一大堆火氣無處發泄呢!真以爲她跑累了就沒力氣了是吧?
“啊——”
一口銀牙毫不客氣地咬在了張明瑞的手掌上,發出一聲痛呼,張明瑞吃痛,手下意識地放開了他。隨即更是悶哼一聲,胯下傳來一陣劇痛,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陰鷙的目光惡狠狠地瞪着白蘇。
“你——”
這個狠毒的女人!
“都說了這是你自找的!”白蘇一點也不畏懼他的眼神,左勾拳右勾拳,痛快地落在了張明瑞身上。直到把心裡的悶氣都出完了,她這才吐出了一口濁氣,得意洋洋地開口道:“世子爺,好好享受吧,再見了!”
說着,她便瀟灑地轉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張明瑞猛的躍起,雙手從她背後緊緊地鎖住了她,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彷彿八爪魚一樣死死地纏住她,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鬆開!有本事你就叫啊,最好把人都叫過來看看,這樣,本世子纔好順理成章地去國公府求親!”
“你——”白蘇氣的瞪大了眼睛:“你這個無賴,堂堂世子,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白蘇一直都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了,沒想到真正的高手竟然在這裡!
“沒臉沒皮若是能夠抱得美人歸,我不介意!”。
“人至賤則無敵,看樣子,古人誠不欺我!“白蘇咬牙切齒,只覺得身上那股子鬱氣簡直是越來越重,現在她恨不得想要殺人!可是她卻偏偏清楚,眼前這個人是殺不得的。
“我警告你最好放開我,否則的話,後果自負!”白蘇並不擔心太多,因爲有白衣衛在,他休想佔到自己的便宜!
張明瑞對她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更加得寸進尺的將頭埋在了她的脖頸之上,呼出的熱氣讓人頭皮發麻。
“好香啊!”一臉迷醉的表情,彷彿一隻十足的大色郎,白蘇羞怒交集,有什麼東西彷彿在剎那間脫離了控制,刷拉一聲,眨眼間,張明瑞的臉上卻多了一個五爪印,留下了幾縷血紅。
“嘶——”
倒抽了一口涼氣,原本戲謔的神色再也不見,張明瑞陰鷙的目光帶着一絲冷意,凌厲地看着她。然而此時此刻的白蘇,卻絲毫不畏懼他的眼神,絕麗的容貌之上,更是多了一股異樣的猙獰。
“不對!”
張明瑞臉色一變,這樣的白舒蘇太過奇怪了,以前的她冷靜自持,總能很快地想到脫身的辦法。而現在,卻彷彿一隻只懂得發怒的困獸一般,神色疑惑間,鼻翼再次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香味。
“住手!大膽狂徒,放開我家小姐!”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響了起來,卻是緊隨而來的白霜和白雪。眼見自家主子居然被一個陌生男人抱着不停地掙扎,兩人頓時變了臉色,抽出腰間的軟件,立刻一左一右地攻了上去。
張明瑞雖然有些武功底子,然而卻並不是白霜白雪兩人的對手,再加上還要顧及着快要發瘋似的白蘇,自然落在了下風。
該死的,她身邊怎麼會有身手這麼好的丫鬟,莫不是淳于瑾琛專門派到她身邊的?
“你們快住手!我沒有對她怎麼樣,她現在被人下藥了你們沒發現嗎?”
狼狽地開口,張明瑞也不想繼續死扛着了,他不但被白舒蘇抓傷了,還被兩個丫鬟的劍刺中了幾下,想想都鬱悶得不行。這個女人果然是帶刺的玫瑰,想靠近她都得有隨時受傷的準備!
聞言,白霜和白蘇頓時住了手,卻神色戒備地看着他,厲聲道:“既然這樣,還不快放下我家小姐!”
“那也要她肯放開我才行!”
張明瑞苦笑,此時此刻,白蘇雙眼發紅,神色猙獰,一雙爪子幾乎都要潛入他的身體了。他當下也不多話,一把抱起白蘇,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這荷園已經被他包下,實際上根本不會有外人進來,方纔的話,也無非是想要逗弄白蘇一番罷了。比起強迫這種低俗的手段,他更想要得到的是白蘇的心。這樣,纔算是真正的勝利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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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和白雪自然也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情況,的確很不對勁,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戒備地盯着張明瑞,以防他耍什麼手段。
此時此刻,白蘇的確已經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只覺得渾身上下有一團火燒得厲害,恨不得毀滅一些什麼發泄出來纔好。然而僅存的理智又在提醒着她,不能這樣,整個身心都處於極大的煎熬之中。
張明瑞低下頭,在白蘇的身上嗅來嗅去,頓時引來白雪的怒視:“你在幹什麼呢!”
“是衣服有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香味有什麼不好的作用。”張明瑞神色嚴肅,他伸出手,照着白蘇的後頸就是一擊,而白蘇立刻身子一軟,雙眼緊閉倒了下去。
白雪和白霜也是神色一凝,她們立刻上前,仔細地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又不停地觀察了幾番,神色頓時大變。白霜對着張明瑞拱了拱手,沉聲道:“不管怎麼說,謝過公子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清楚,還請公子出去,莫要壞了我家主子的閨譽!”
“噗通”一聲,房門緊閉,張明瑞摸了摸鼻子,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不過,要讓他離開是不可能的,這個功勞,他可不想白白的丟掉。吩咐侍從取來了藥膏,張明瑞徑直去了對面的客房。
“姐姐,是迷狂!”白雪沉聲開口,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殺氣。
“我知道,不管怎麼說,先讓主子醒來再做決定。”白霜點了點頭,開始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迷狂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能夠讓人心性變得狂躁,易怒。而且,這誘因就是在於四周的環境對中了迷狂的人有一種激怒,也許是一句嘲笑的話,一個輕視的眼神,一個討厭的人。甚至積累到一定的程度,還會失態的狂性大發,大打出手。
想要讓藥性不發作,那麼就不能生氣,越是生氣,這藥效就越大。而要解除這藥性也十分簡單,只要用水沖洗一番身體就行了。也正是因爲這樣,很多中了迷狂的人往往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失態,最終只能誤以爲是太過沖動生氣的緣故上面。
這奇藥,傳說是幾十年前江湖上一個叫做毒狂的用毒高手爲了故意惡整自己的仇家而發明的。他甚至沒有動用武力,只是用了一些難聽的話激怒對方,最後竟然將那人活生生的氣死了!而且死狀也十分恐怖,七竅流血,目赤欲裂,神色猙獰。
而白蘇的情況,卻是有人刻意將迷狂混合着香料,薰染到了衣服上面。顯然這藥粉放的不多,再加上白蘇的自制力挺強,方纔又故意往自己身上破了茶水,緩解了一下藥效。若不是遇到了張明瑞,被他的話語激怒,白蘇早就換了衣裳,根本就不用經歷這無妄之災。
而某個不知道實際情況的世子爺,居然還想着撿功勞,等白蘇醒過來明白了狀況,不繼續暴打他一頓纔怪!
在白雪和白霜的服侍下,兩人認真仔細地將她的身體清洗了一番,換上了另外一套沒有薰香過的乾淨衣服。折騰完了之後,躺在靠椅上的白蘇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摸着又痛又酸的脖子支起了身子。
“這是怎麼了?”
勉屬媛我。腦子裡面浮現出張明瑞的模樣,白蘇心中一驚,猛的擡起了頭,在看到白霜白雪之後,才鎮定了下來。看樣子,張明瑞並沒有得逞,只不過,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人,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白霜上前開口道,立刻將方纔發生的事情還有衣服上面的迷狂一一道來,而白蘇也明白瞭如今的處境,頓時皺起了眉頭。
竟然有人在她的衣服裡面做了手腳!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白蘇立刻懷疑到了韓氏和白舒慧的頭上。而今天發生的事情,也不得不讓她這樣去想。衣服是韓氏親自拿過來的,也是她派人去薰染的,都是她的人,想要下手很容易。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娉婷郡主。
在場的所有貴女,幾乎都沒人穿上大紅色的衣服,除了她和後來出現的娉婷郡主。如此一來,便只有兩個解釋。第一,在場的所有貴女們都不喜歡大紅色,而顯然,這個理由太荒謬了。第二,韓氏是故意沒有告訴她娉婷郡主會出現,並且她還穿了紅色裙衫的避諱,甚至刻意爲她準備了一套衝撞的衣服,讓娉婷郡主嫉恨。
還有那天送衣服的那個毀容丫鬟,白蘇想了想,頓時也覺得十分可疑。她爲什麼要害怕自己,而且還那麼巧合的將另外那套粉色的衣服掉在了地上?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讓她除了這件紅衣別無選擇!
可若真是這樣的話,白蘇又覺得不解。這段時間以來,韓氏和白舒慧對她表現的十分和善,昨天和白承越的協議之後,她甚至還在關心她。她實在是沒有理由,就爲了讓自己在宴會上出醜,就那麼快的暴露了自己的“別有用心。”
更何況,韓氏也不是那麼傻的人,這種很明顯就指向她的把柄,反而顯得有些刻意了起來。畢竟,這白家裡面的敵人多了去了,想要讓正房自己先鬧起來的人,當屬三房和五房。不過,也不排除她就是要如此故弄玄虛,迷惑人的視線。
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件事情,白蘇不會讓它不了了之。查,必須要查清楚!不但如此,她還要接着這件事情大張旗鼓的鬧出一番動靜,再來一個渾水摸魚!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主子,已經過了一刻鐘了,十三公主的賞菊宴馬上就要開始,若是你姍姍來遲,恐怕會讓公主和郡主以爲您在爲方纔的事情不滿。”
白雪沉聲開口,提醒了白蘇一句,她點了點頭,立刻站起了身子:“你說的是,我們趕緊過去吧!”
“主子,外面那位公子該怎麼辦?”
白蘇頓時沉下了臉,可惡的張明瑞!要不是這個傢伙,自己怎麼會弄的這麼狼狽,甚至還被他打暈了過去!
“我管他去死!白霜,你攔住他,不管用什麼辦法,別讓他出現礙我的眼!”
“是,主子。”
氣鼓鼓地推開了門,白蘇猛的怔了怔,這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張明瑞是誰?
“八小姐可真是恩將仇報,讓人傷心啊!”邪邪地勾起了嘴角,張明瑞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他將自己被手指甲抓傷的臉刻意對着白蘇揚了揚:“放心吧,本世子不會再纏着你,不過今天的事情,你別想那麼容易就揭過去!別忘了,你的把柄,可是在我手裡!你最好,別徹底惹怒了我!”
說着,張明瑞便轉過身,神色從容地離開了,白蘇皺起了眉頭,心中卻有了一絲不安。他會這麼容易就放手?這個陰鷙的傢伙,根本就是睚眥必報,和娉婷郡主有的一拼。這傢伙長的也不賴,娉婷郡主可比她身份尊貴多了,這傢伙怎麼不去纏着她,非要找上自己?
“走吧!”
白蘇吐出了一口濁氣,離開了荷園,只是,當她走在路上,迎上了一個侍從打扮的男人帶着疑惑打量的神色之際,臉上的神色頓時大變。
“糟了!”
搞了半天,她還是被張明瑞給算計了!一前一後的從荷園出來,又是一男一女,再加上張明瑞臉上的指甲印,她更是換了一套衣服。這怎麼可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可惡!”
一處涼亭裡面,幾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聚在一起,飲酒暢談。
“張世子,你的臉是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在外面,遇到一隻調皮的小貓咪。”男人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怎麼,殿下他們還沒回來嗎?”
“是啊,殿下說是見到了熟人,要去會會面。聽說隔壁的菊園十三公主她們在舉辦宴會,我看殿下肯定是去打着巧遇的旗號看那些美人兒們了。誰不知道,殿下最是喜歡處處留情——”
而與此同時,菊園的客房之中,推開了房門的高大男人,看着牀上昏睡的女子,原本準備好的俊朗笑容僵硬在了嘴邊,就在他神色變化的那一剎那,牀上的女子也猛的睜開了眼睛,在看清楚了來人之後,猛的撲進了他的懷中,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驚喜。
“昭哥,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十三公主舉辦了賞菊宴,想着你肯定會來,所以過來看看你。沒想到卻看到你被醉鬼欺負,你還好吧?”男人只是僵硬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柔聲安慰道。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神色驀地變得蒼白起來,緊緊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袖:“昭哥,幸好遇到你了,否則的話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好了,別怕,你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是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聽到了外面忽然想起的腳步聲,男人立刻神色微變,沉聲道:“有人來了,我先離開!”
從窗戶越了出去,男人看着齊齊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侍衛,神色間露出暴戾。
一羣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