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月清走到他面前,輕輕蹲下:“衍寶怎麼啦?”
溫柔細膩的語氣,讓君衍有些沉默。
他吃醋了……
不單單是吃醋,甚至有些落寞……
“乾媽,我想到第一次見你時的場景了。”小傢伙的語氣非常低沉,“你太好了,能發現鎖在角落的我、能猜到我在擔心那座商城的安全隱患……甚至,還能幫我在討厭的女人面前解圍……”
這樣好的乾媽,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被母親保護是什麼滋味?
可回家以後,爸爸並不認可乾媽的存在,還用什麼君家主母只能是閔家人的話來堵自己?
君衍覺得,爸爸不行,就不要找藉口好麼!遂萌生了要親自娶她的想法。
然真人秀後,他們的關係卻從追求者,變成了乾親。
君衍一開始也是很高興的!只要能呆在她的身邊,好像並沒有什麼身份上的要求。
今天的事,卻給了他沉重一擊!
原因無他……乾媽太好了!
這個世上,喜歡乾媽的人比比皆是……他防得住一個,還能防得住千個萬個麼?
例如楚風藤吧,乾媽不過是隨手給他們投資了五千萬,人現在就捧着食補坊上來了。
你說他知恩圖報吧也沒錯,但今天聽到祖公和乾媽的對話……乾媽似乎不止這一筆投資?!如果以後那些人都找上來,都要報答,自己還能一個個攔着不成?
君衍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點變態……
那麼好的乾媽,本應該讓全世界都知道纔對,可他現在偏偏想把乾媽藏起來,不讓其他人欣賞到她的好。
這樣的想法非常矛盾、又非常的大男子主義。
君衍覺得自己有些不尊重乾媽,偏偏壓抑不住吃醋的情緒。
最後,他終於弄明白了!
他並不是想把乾媽藏起來,而是想要一個特殊的、能留在她身邊的名分……
自己如今只是她的乾兒子罷了,以後或許還會有許多幹親……
他不是獨一無二,更非無可替代……
若是有一天,乾媽遇到了比自己更好的人,會不會就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歡歡喜喜地叫別人一句某某寶貝呢?!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君衍就難受得要命!
所以等回江園以後,他第一件事情就是避開熱鬧的人羣,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庭院。
閻月清大抵猜到了兒子的意思,主動伸手,將君衍整個地抱進懷裡。
相擁的瞬間,小傢伙莫名抖了一下。
“衍寶是不是擔心,我有了別人就會忘記你呢。”閻月清搖了搖頭,語氣真誠至極,“那是衍寶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的重要呢!”
“重要?”君衍失落的語氣裡藏滿了不自信。
閻月清看着兒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以前的事情,連她自己都沒有理清楚,又該怎麼告訴衍寶呢?
如今偏又是一個絕佳的溝通機會……
閻月清猶豫片刻,緩緩開口:“衍寶,我以前……有過兩個孩子。”
“兩個?”君衍大大的眼睛擡了起來,表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家裡不是隻有一個閻妄麼?”
“因爲另一個……在生出來的時候就被宣告死亡了。”閻月清深吸一口氣,“我始終記得,兩個孩子在我腹中一天天長大的場景……可惜生產當日,醫生說只保住了一個。”
君衍大爲震驚。
他沒想到,乾媽會爲了安慰自己,把曾經血淋淋的傷口撕給他看……
她很愛閻妄的,同理……也一定很愛那個去世了的孩子!
自己怎麼這麼不懂事,非要鬧情緒惹乾媽開口啊?!
君衍垂下睫:“乾媽,對不起……”
閻月清伸手,在兒子烏黑的頭髮上摸了摸,眼裡蘊着些淚光:“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個孩子活下來,如今是什麼模樣?會比妄妄高還是矮?模樣像我還是像他爸爸?衍寶……你知道麼?你的眼睛,跟我一模一樣。”
哦?
君衍意識到了什麼?!
木管家前兩日也說,琉璃色的眼睛很不常見!他原以爲只有衍少爺有,沒想到閻小姐的眼睛也是這個瞳色,兩人就像天註定要做母子一般,擁有着相同的瞳色!
他悟了!
“所以……乾媽是覺得,我像那個離開的孩子?”
什麼替身文學!他竟然有點意外地喜歡?!!!
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乾媽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閻月清以爲他聽懂了:“小妄於我而言,是苦難歲月的支撐與動力;衍寶則是破鏡重圓的相逢與驚喜!能在茫茫人海中,與你再度相識,我覺得這是上天給予我的恩賜!”
君衍的脣角,不自覺地揚起:“能遇見乾媽,我也覺得是莫大的幸運。”
閻月清摸了摸兒子的小臉:“投資的事情,包括楚家的報恩,皆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過既然有第一次,未來或許還會有很多次……”
她有着萌娃系統呢,肯定得給綁定的小孩花錢啊!
“但無論如何,衍寶在我心裡,都是極特殊的存在,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閻月清有些哽咽,“如果……如果衍寶不介意這五年的缺失,我其實……很想聽你改個稱呼。”
改個稱呼?!
君衍的心,驟然猛地狂跳!!!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他要有媽媽了?!
可下一秒,小傢伙哭喪着臉:“我不想便宜爸爸……”
閻月清被他的反應逗樂了:“你喊你的,跟他沒關係,咱們各論各的!”
還能這樣?!
君衍突然爽了!
又能讓月清媽咪做自己的媽媽,又不用便宜老爸!
好事都讓他佔全了?!
君衍下垂的睫,遮住一兩抹害羞的神色,臉頰卻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半晌,才扭捏又興奮地喊出口:“媽媽……”
閻月清一把摟住兒子:“媽媽會永遠陪着衍寶!”
閻妄站在庭院外,看着這一幕,脣角微微揚起。
不容易啊,弟弟和媽媽,終於有點突破了?!
原本來跟過來幫着安慰弟弟的他,總算鬆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