簍珏見衍曦如此失態,不由得上下打量一番陣前的青衣女子,不過是個卑賤凡人罷了。
他面露嘲諷,“想來,你就是那煙落。”
煙落翻一個白眼給他,“是又如何。”
簍珏復又諷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一個凡人竟將他們迷得神魂顛倒,可真是小看你了。”
“呵呵”,煙落聳聳肩,表示無奈,“我這個凡人貌醜如鹽,自然不值得你高看一眼。”
她就是要說他的話,讓他無話可說。
簍珏果然臉色陰沉下來,嘴角抽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此時,一直沉默的姬衡光終於發話。
他眉頭微蹙,手中卻以喚出了裂雲劍,“要打便打,何須多言。”
他一直將衆人的對話聽在心裡,直到那魔修說煙落是騙子,他纔有了觸動。
他竟不知道,她何時也招惹上了熾天燼,他又怎會讓她如願,總歸他不會就此罷休。
冰鞘城衆人總算看明白了,這幾位青年與這個叫煙落的不知道還有多少糾葛。
可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雙方打一場。
戰鬥一觸即發。
也不知是哪方開的頭。
反應過來時,圓場上已經硝煙四起。
衍曦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朝着煙落所在的方向而來。
煙落驚慌失措,害怕再次被他抓住,連忙轉身後退。
軒轅鳳歌則擡手擋在她面前,攔住閃身而來的衍曦。
他眸色冰寒,眼中盡是對他的警告,“你休想碰她。”
衍曦詭異一笑,“那就來打一場。”
說時遲,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竄上天幕。
煙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知道她也幫不上忙,遂投入戰鬥之中,先把覃阮兩家拿下再說。
此刻圓場之上,各種顏色的靈光接連不斷閃現,傳來一陣又一陣刀劍錚鳴以及衆弟子的廝殺叫喊聲。
葉竹西手持長弓,一手挽着弓弦,橙紅靈光隨着她的動作幻化成根根利箭,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利箭離弦直擊一衆弟子而去。
而此刻,葉雲淑、楚天鶴正與覃正閻纏鬥。
葉雲淑慣用長劍,楚天鶴則使長戟,二人皆是大乘期修士,對付同樣是大乘期修士可謂毫不費力。
三人如同流光竄入半空,葉雲淑提着長劍從上至下猛劈向覃正閻,楚天鶴同時揮着長戟向他刺去,覃正閻則扛起長刀抵擋。
一時間三道耀眼靈光相互碰撞,巨大的靈力直接將三人震彈開。
葉雲淑見狀,立刻擡起手掌,從她袖中頃絞而出一縷銀色絲線。如盛放煙花般鋪開,直奔覃正閻而去。
剎那間,哐噹一聲巨響,覃正閻的長刀被打落墜地,而他也被銀軟鋼絲捆得嚴嚴實實。
秦正閻怒目圓睜,一雙眼淬着猩紅怨毒,任憑他用盡全部靈力也掙脫不得。
且說煙落這邊,她提着輕雲劍,動作行雲流水,不管對方如何修爲如何,見了覃阮兩家弟子,她一律猛劈,毫不留情。
那些弟子一個個被她的劍氣擊倒在地,逐漸殺出一條路來。
她見戰況激烈,但他們這邊勝算頗大,遂放下心來。
她心中想的是覃吟舟,她想趁此機會找她報仇。
這邊有這麼多人,少她一個也不是問題。
打定主意,煙落且戰且退,一路劈殺的圓場往覃家主宅趕去。
————
煙落一路飛奔,不多時已拐進覃府之中。
她四處搜尋,偌大的覃府似乎空無一人。
“覃吟舟,你給我出來,我們好好比一比。”
煙落大聲喊叫,希望有人能理自己。
卻見有一白衣女子搖搖晃晃走出院子。
她衣衫破爛,披頭散髮,臉上,身上到處是血跡,整個人顯得髒污不堪。
煙落大驚,“覃吟舟?你怎麼了?”
白衣女子神色驚恐,不斷地搖頭,嘴中還唸唸有詞,“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要廢我的靈根,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啊!”
她說着說着便驚聲尖叫,在發現煙落以後,更像是發瘋一般開始四處逃竄,似乎已經被嚇傻了。
煙落朝她破開洞的腹部望去,心下了然,應該是有人碎了她的金丹。
她走上前握住覃吟舟的肩膀,對方還在抽搐掙扎,遂用靈力將她擊昏。
她用靈識試探覃吟舟的經脈,發現她的靈根果然廢了。
煙落嘆了口氣,“算了,我本來想親自動手,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場,想必生不如死,我便留你一命。”
丟下已昏死的覃吟舟,她擡腳離了院子。
————
彼時冰鞘城中心的圓場上空,有一道震撼天地的耀眼金光直衝天幕。
半空赫然顯現一道紛繁華麗、閃着幽紫光芒的陣法,不斷旋轉着溢散出陣陣幽紫光粒。
而陣法中央,正有三道身影纏鬥,一白,一紅,一黑。
他們出手之快,只能依稀看清他們重重虛幻的身影,以及沖天耀眼的靈光。
白衣青年周身溢散出金光,魔陣中旋空而起的大風吹起他齊腰長髮,整個人絕美如天神下凡,滿目風華。
他擡起手掌對着黑衣青年便是一擊,沖天而起的鳳凰真火頃刻向他襲去。
黑衣青年見狀,立刻飛身至陣法上空,他嘴中念動咒語,幾乎是一瞬間,原本攤開的紛繁陣法像是口袋一般合攏收緊。
陣法中央的白衣青年眼見着便要淹沒在耀眼的幽紫靈光中。
卻在下一刻,一陣更爲耀眼的青色光芒衝破幽紫靈光,同時,千樹萬樹青銅神枝從魔陣中破裂而出,剎那間將陣法撕扯粉碎。
魔陣化作一縷縷幽紫魔氣消散在空中,而它的主人衍曦,受了反噬,已被墜落至地面。
簍珏在陣外看得得咬牙切齒,他冷冷吐出幾個字,“殷墟印。”
經魂淵一戰,簍珏不得不承認,他的確不是軒轅鳳歌的對手。
冰鞘城終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打定主意,簍珏飛身落至地面,將吐着鮮血奄奄一息的黑衣青年扶起身。
此時白衣青年堪堪落地。
簍珏陰沉着臉,低低一笑,“軒轅鳳歌,你別太早得意,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便拖着衍曦化作一道幽藍流光,竄上藍白天幕,逃了。
“我等着你,簍珏。”
白衣青年沉默片刻,雖然簍珏聽不到,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
這場戰鬥,結局早已註定。
覃阮兩家弟子眼見家主被擒,又經方纔投降一事,已經無心戰鬥,很快便被葉楚沈三家弟子聯合起來抓住。
之後的清剿行動,異常順利。
煙落從覃府趕過來圓場時,那些弟子已經在收拾殘局。
她在人羣中四處尋找軒轅鳳歌,果然就見他正與姬衡光站在一處,看樣子二人正在交談。
煙落穿過來來往往的弟子,走到二人身邊。
她先是甜甜喚了一聲,“鳳鳳。”
隨後她又向紅衣青年俯身行禮,客氣說了一句,“宗主。”
她不見簍珏與衍曦的蹤影,可知他們又逃了,遂不再多問。
而此刻,圓場中心,覃、阮兩家家主,覃正閻與阮從會皆被捆着手腳,正有幾名弟子押着他們。
幾名弟子皆憤恨出聲,“跪下。”
“還不快跪下。”
葉雲淑俯視二人,神色冰冷異常,“覃正閻,你們勾結魔族,陷害楚家,還有何話可說?”
良久,二人之中的軟從會抽動身形低笑一聲。
他擡起頭來,英俊面容噙着扭曲的笑意,“哈哈哈哈,自古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事已至此,你們要殺便殺,我無話可說。”
一旁的覃正閻終於有了反應。
他怒目切齒,猩紅的眼睛中折射出一道駭人光芒,“我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們墊背。”
葉雲淑猛然一怔,大叫一聲,“快退開,他要自爆。”
她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襲向覃正閻,頃刻間符紙便如同網兜一般攤開,將覃正閻完完整整罩在其中。
衆弟子這時才堪堪退出一步,就見符紙之中傳來一聲巨響。
一張小小符紙自然鎮不住大乘期修士自爆丹田,霎時間便被撐破,耀眼的橙色靈光攜着陣風四散蕩開。
圓場上的衆人皆被暴動的靈力擊倒在地,一些修爲較低的弟子甚至震得咳出鮮血。
葉雲淑捂着肩膀從地上起身,她語氣帶着滿腔憤怒,“竟敢自爆。”
一衆弟子艱難地爬起來,向她提議,“城主,不如先把他們押下去,待我們休整好再做處置。”
此時天邊的陰雲逐漸散去,彷彿映襯着一切結束。
最後,覃家剩餘的長老帶着煉製靈藥的技藝,投奔了楚家,而阮家一衆弟子長老也投靠了沈家。
至此,冰鞘城覃、阮兩大修仙世家便迎來末路,原本積攢下來的千年聲譽,也因此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