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煙落與楚懷左、葉竹西三人一起出了荒森。
那道沖天的金光逐漸暗淡下去。
煙落不知道軒轅鳳歌究竟如何了。
她想等在荒森外面,等着他回來,她身上有他的鳳凰精血,他一定知道自己在何處。
“煙落,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回去麼?”
楚懷左還想繼續勸說她。
煙落搖搖頭,“不了,我還要等師兄他們,你們先走吧,我不會有事的。”
葉楚二人遂與她揮手告別。
臨走時,楚懷左還盛情邀請她。
“煙落,你若是有空的話,可以來冰鞘城玩玩兒,去楚家風雨樓,報上我的名字就會找到我。”
煙落記下地址,遂拜別二人。
此時她站在天塹之上,看着二人漸漸御劍飛行遠去。
或許她應該下至魂淵看看?
可她修爲太低,若是因此成爲他的累贅,她不能拿此冒險。
可是她實在是擔心,還是下去一趟好了。
煙落下定決心,雖然有傷在身,可她還是要下魂淵一趟。
正當她準備施法御劍。
卻驚覺渾紅天幕上襲來三道流光。
一金、一銀、一藍,正朝着她所在的山頂而來。
煙落呆呆地看着那三道流光,待落至地面,化作三人。
在看清了來人,她的眼睛赫然瞪大,是軒轅鳳歌,他真的回來了。
煙落眸光由驚訝轉爲驚喜,她快步走至白衣青年身側。
她目光直直盯着他,顫抖着發聲,“我、我還以爲,你。”
她一頭栽進白衣青年懷中,伸臂緊緊抱住他,直到觸碰到他的身體,感受到他略微冰涼的身體,她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白衣青年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煙落,抱歉,我來晚了。”
煙落擡頭望向他,一個勁兒搖頭,“沒有,一點也不晚。”
他清冷的鳳眸有些疑惑,伸手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淚珠,語氣柔和,“你哭什麼?嗯?”
煙落遂放開他,伸手擦拭自己的眼淚。
她邊擦邊說,“我還以爲,我以爲你…你回來就好。”
她稍微整理情緒,方纔她只顧着軒轅鳳歌現下才去看另外兩人。
卻見黑衣少年與冰藍色衣裙的少女正互相挽着胳膊,目光詫異地望着煙落。
就見少女嘟着嘴,鼓鼓囊囊的模樣很是可愛。
她歪着頭,天真地問道,“主人,她就是女主人麼?”
聞言,白衣青年輕笑一聲,“阿雪,你想讓她當你的主人麼?”
少女點點頭,嬌聲嬌氣說道,“姐姐很漂亮啊,我願意做她的靈寵。”
煙落心下詫異,這個少女也是一隻妖獸麼?
她更驚訝於少女的說辭,連忙搖頭擺手,“不不不,你別誤會了,我不是的,你不用做我的寵物。”
煙落趕緊轉移話題,“邢澤,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難道沒和簍珏回妖界麼?
邢澤不好意思撓撓頭,“姐姐,陛下他跑了,我現在是回不去妖界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煙落轉頭看向一旁的軒轅鳳歌,見他神色有些凝重。
他解釋,“簍珏與熾天燼已經逃了,想來早就離開了北境荒原。”
煙落又問,“簍珏來人界做什麼?他是來追殺你的麼?”
白衣青年緩緩搖頭,“不全是,他還有別的目的。”
他忽然想起越綺央,似乎在他與簍珏打鬥時,她就趁機逃了。
“他與熾天燼帶着越綺央入了魂淵。”
“什麼?”
煙落聽罷,再一次瞪大眼睛。
帶越綺央入魂淵,只可能是爲了一個目的,業火紅蓮。
可問題是,熾天燼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原著里根本沒提到這回事。
在她推越綺央入魂淵以後,劇情才慢慢勾勒出業火紅蓮的巨大作用。
它相當打開六界大門的鑰匙,能夠衝破莽荒禁錮,任意來去六界。
按理說,熾天燼他們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可萬一是因爲她改變劇情而引起的呢?
越綺央肯定已經和熾天燼私底下見過面了。
煙落此刻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個疑問,有太多事情堆在腦海當中。
她一定要弄清楚這一切。
“那我們趕緊嘶呃回去吧。”
煙落伸手捂着肩膀,受傷的地方又開始疼了,她得趕緊回去服些靈藥才行。
這時軒轅鳳歌才發現她的異常。
他連忙走上前來扶着她,鳳眸異常冰冷,“煙落,你告訴我,何人傷了你?”
煙落沉默不語,飛霜縱然傷了她,可她不想他插手此事。
總歸她要親自上仙界揭穿飛霜的真面目。
但不是現在。
“不過是荒森中的妖獸傷了我,回去養養也就罷了,對了,你身上有沒有靈藥了,正好我的用光了。”
白衣清年目光緊盯着她,清冷鳳眸微斂。
良久,他緩緩開口,“煙落,你何須對我隱瞞,你若不想我插手,我必會尊重你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卻是擡起雪白手掌,輕撫至她的肩傷處,隔着青衣替她施法。
伴隨着一道金光,煙落的肩傷徹底治癒了。
她垂下眼眸,倒是忘了,他是上神,治癒這點傷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
既治好了傷,煙落一行人啓程返回。
不出半日便回了流雲仙宗。只是這次回去多了兩隻妖獸。
煙落回宗的第一件事,先去宿雲殿報到。
她擔心大師兄他們,當日除了她與覃吟舟,一行人皆跌入空間裂縫,可是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隔着大老遠,煙落便看見穹華真人站在大殿外的廣場上。
煙落急忙走上前,焦急詢問。
“師父,大師兄他們回來了嗎?”
穹華真人見了煙落,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他上下掃視她一番,見她無礙,這才放下心。
“落兒,你總算是回來了,你別擔心,淵傾他們也回來了。”
他隨即又瞪大雙眼,有些不確定,“寂滅中期?落兒,你突破了,真是太好了。”
煙落也是欣喜,嘴邊蕩起兩個小梨渦,“師父,落兒確實是到了寂滅中期。”
這時,林淵傾剛從宿雲殿中踏出來。
他喚了一聲,‘師父’,視線望向煙落,“師妹,你總算回來了。”
煙落急忙問他,“大師兄,你們都還好吧,有沒有人受傷?”
“皆無大礙,當日跌入荒森空間裂縫,我們被傳送到另一邊的荒森。”
聽他這麼說,煙落總算是放下心來。
不管如何,沒有人受傷便是好事。
“我想着當初約定過,若是不幸與衆人分散,便想法子撤離荒森。所以我與覃師姐便出了荒森。”
她說罷,又想起一件事,便問穹華,“師父,宗門是否知道昨日魂淵的異動。”
穹華真人面色凝重,緊皺着眉頭,“這是自然,甚至稷洲也有震感。”
煙落跟着附和,“魂淵異動,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穹華真人勸慰她,“無礙,我們已經派人去查了。淵傾,落兒,你們先回休整。”
煙落與林淵傾遂拜別穹華真人,各自返回居所。
————
煙落當然不會乖乖回去。
她要去花谷嶺找軒轅鳳歌。
此時已快接近傍晚。
煙落還在半空御劍飛行,便看見花谷嶺主殿的廣場上,有一藍一黑兩人正在鬥法。
銀白與冰藍色靈光交接閃現。
她趕忙下去阻止。
“喂,你們別打了。”
黑衣少年遂停止與藍衣少女交手,用力反押着她的手臂。
藍衣少女急得大叫,“快放開我,臭冰龍。”
黑衣少年得意一笑,彎了彎兩隻鹿角,“哈哈哈哈,現在知道本少爺的厲害了吧。”
煙落嘖嘖一笑,“你們兩個真是,邢澤你快放開她吧。”
黑衣少年這才放手,順便拍拍手掌。
“姐姐,你一定是來找鳳皇的吧。”
煙落笑着點頭,“他在吧?”
邢澤眯起眼睛,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在呢在呢,你可別告訴鳳皇我們倆打架的事哦。”
煙落擺擺手,“放心吧,你們玩兒,我進去找誒你怎麼出來啦?”
她正說着就見軒轅鳳歌已經踏出殿門。
“煙落,你來得正好,去宿雲殿如何了,你師兄他們回來了麼?”
他瞥一眼兩隻小妖獸,鳳眸透着若有若無的冷意。
邢澤與凌雪侷促地低下頭,絞着手指。
顯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啊。
煙落趕緊上前護住他們。
“哎呀,他們就是兩個不打不相識,感情其實比誰都好。”
白衣青年面色緩和幾分。
“進殿面壁一個時辰。”
聞言,兩隻妖獸皆擡頭,有些詫異,隨後又低下頭。
“是。”
得了令,他們又推搡着歡歡喜喜面壁思過去了。
此刻日光西斜,將近傍晚。
廣場邊上花樹林立,傾斜的日光透過繁茂的花簇撒向地面。
煙落遂走至花樹前,她一走,白衣青年也擡腳跟着她。
停頓步伐,煙落低着頭,“當日荒森,我幾乎以爲回不來了。或許是生死攸關之際,有些事情才能想明白。”
她繼續開口,“若不是邢澤,我還在不知道,當日你爲何要替我補全心頭血?”
說到此處,她沉默。
“你明知道它有多珍貴,我不值得的……”
她低頭,心中五味雜陳。
他輕笑一聲,伸出雪白的食指捻住她的下巴,眼神熱切真摯,“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我的意願,與他人何干?”
煙落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心中忽然涌起一種感覺,這種陌生的情感衝得她腦子發漲,心尖上涌起一股股暖流,襲遍身體每個角落,整個人只覺暖洋洋的。
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改變。
怎麼辦,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她伸手,捧着白衣青年的臉,細細凝視着他的每一寸肌膚。
他是高貴絕塵的莽荒上神,那雙本該睥睨天地的清冷鳳眸,此刻卻唯獨倒映着她的身影。
煙落開口,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軒轅鳳歌,我喜歡你。”
不再猶豫,她踮起腳尖,虔城獻上一吻,輕輕落在青年冰涼如玉的側臉。
青年蝶翼般的睫毛輕顫,他忽然伸掌捧過煙落的臉,俯首親吻她紅潤的脣,然後親暱地抵住她的額頭。
似是嘆氣一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她知道啊,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摸摸她的發頂,語氣柔和得出奇,“煙落,趁現在、你還能後悔,我可以就此放你走。”
她若不走,至此以後,便再無退路。
“不,我不會後悔的。”她擡起溼潤眼眸,杏眼微微顫動,迫切地想要得到他的認可。
她閉上眼睛,不管以後劇情會如何發展,她都不會放手。
在睜眼之前,她聽見了他清冷如玉的聲音,似是嘆息,又帶着莫名的偏執。
“落兒,你別想離開我了。”
這句話,莫名像是一道枷鎖,將她往後的命運決定。
可她,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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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谷嶺廣場之上的天幕。
恰恰襲過一道金色流光。
無人所知的角落,紅衣青年掃一眼廣場上與他人擁吻的青衣女子。
妖美的面容寒若冰霜,收斂下心神,他悄無聲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