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煙落一路奔逃,毫不猶豫進入空間裂縫。她耳邊傳來呼呼風聲,隨即身體撞上一處樹幹。
再擡頭,她已經被空間裂縫帶到了荒森的另一處,同樣是繁茂樹木,渾紅日光灑進林中。
煙落靠着一棵樹,她低頭看了看已經止血的肩膀。
“飛霜啊飛霜”,她搖頭笑笑,“你們都想我死,可我哪兒那麼容易死的。”
煙落肩傷雖深可見骨,不過萬幸的是飛霜沒傷到她的靈根。
她真是夠倒黴的,連着碰上兩個想要致她於死地的女配。
受傷什麼的明明應該是女主的劇本啊?她如今不過是想當個邊緣人物。
但是應該不能了,如果她和軒轅鳳歌糾纏着,那麼她就註定不能當透明人。現實容不得她那樣想。
還是先治傷吧,煙落翻開儲物袋,之前覃吟舟踢碎她的背脊骨就已經用光了靈藥。如今,她又碎了肩胛骨可真是沒藥治了。
不過她是修士,這點傷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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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靈藥,煙落只能暫時緩緩,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靈草治傷。
雖說她是修仙之人,可她只有靈寂後期修爲,還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境地。至少也是元嬰期的修士才能用靈力修復受損肉身。
她靠着樹打坐休憩。
遁入識海之中,卻見言昭正坐在屋中大哭大鬧。
“該死的飛霜,嗚嗚嗚嗚,該死的飛霜,你竟敢冒充嗚嗚。”
見了煙落進來,言昭擡頭,眼眶紅了一圈,淚眼婆娑地望着她。
煙落也有些不忍,任誰得知自己被人冒名替代,被搶走一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會如此。
言昭哭着撲進煙落懷中,她哭得抽氣,“怎麼辦,煙落,飛霜她扮成了我的模樣,父君他們一定不知道的,她的神息同我一模一樣,父君和哥哥肯定看不出來。”
煙落溫柔地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沒事的,言昭,你放心,她只是暫時得意,我會幫你的。”
她想起飛霜對她做下的種種,那個女人如此歹毒,總歸要讓她得到報應。
“言昭,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上十九重天,在東山帝君面前親自揭露她的真面目。”
她信誓旦旦保證,言昭帝姬聽罷,情緒穩定了很多。
言昭抹了抹眼淚,“謝謝你,煙落。”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遂開始講述起飛霜的身份。
“她乃霜神之女,只因她母親是凡間女子,遂生來只有半身仙骨,是我父君替她向仙帝哥哥求情,她才成了我的婢女,留在仙界。”
“她與我原本十分要好,我們在東山天境的百里桃林生活上千年,大約七百年前,有一日她喚我去崑崙臺遊玩,我便好毫無防備去了。誰知她會將我推入崑崙臺,害得我肉身俱滅,只剩一縷殘魂遁入勾魄笛中,恰巧被殤悸撿了回去,後來又遇到了你。”
煙落聽她這麼一說,也大概猜到了飛霜的心理,她或許是看着言昭身份尊貴又有父君與哥哥疼愛,看她的行事作風,可知她是嫉妒成性。
那就更不能放過她了。
如今她又想通了幾分,不知有什麼可嫉妒的。飛霜生來具有半身仙骨,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
若是她能好好修煉,不一定會比生來仙骨那些神仙差啊?
“轟隆……”
就在此刻,煙落卻忽然聽見一陣雷聲。
是現實中出事了。
顧不得多說,煙落立刻收了靈識回到現實中。
就見她所在的大樹上空,已經聚集了大量烏黑沉雲,正醞釀翻滾着一道道幽紫閃電。
煙落心道不妙,怎麼偏偏在她重傷時來了雷劫?
看着那些黑沉陰雲,煙落知道,她估計要完了。
望着頭頂上陰雲密佈的天空,她滿眼絕望,重傷未愈,她要如何熬過這次雷劫?
此刻,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卻站着一橙衣少女與一紫衣少年。
少女揹着一把弓箭,神色冰冷,而紫衣少年則揹着揹簍,二人採靈草歸來,卻發現驚覺遠處異像。
紫衣少年看着陰雲密佈的天空,不禁疑惑,“不知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橙衣少女拉着他,神色淡漠,“別去了,懷左,我們走吧。”
紫衣少年推掉少女的手,嘆氣一聲,“唉呀,竹西,我們已經拿到了追心草,不用那麼着急回去啊,你就讓我去看看吧。”
橙衣少女拗不過他,二人遂向着雷劫中心進發。
紫衣少年瞪大眼睛,指着前方,“哎呀,竹西,你快看她。”
二人進至雷劫中心,就見着一青衣女子背靠大樹,左肩上傷可見骨,青衣上血跡斑斑。
她的頭上正飄着一根青玉笛,整個人被浸納在溢散的紅光之中。
二人大老遠就見着一道幽紫驚雷對準青衣女子劈下,卻被笛子溢散的紅光低消。
伴隨着一次又一次驚雷劈下,笛子散發的紅光也越來越弱。
紫衣少年暗道不好,“竹西,她快撐不住了,重傷未愈,若是強行死撐,怕是要道隕於此。你想想辦法助她一次如何?”
若是竹西肯救,那麼也算是這位道友的機緣。
紫衣少年雖想救人,可他就是個初級煉丹師,出門時只帶了幾瓶丹藥,對渡劫用處不大。
橙衣少女思慮片刻,從袖中掏出一把嵌着血紅圖案的符紙,散入空中。
她伸出雙手交疊變換着手勢,仿若翻挽手花,那把符紙遂紛紛漂浮至半空,隨即揮動手掌,將那些符紙推至遠處青衣女子上空。
那道道紫色驚雷還在不停往下劈,卻被橙衣少女遞去的一把符紙一一擋下。
誰知她的雷劫在劈下幾十道驚雷後還未結束。
紫衣少年有些疑惑,“竹西,她這是怎麼回事?她究竟還有多少道雷劫?”
橙衣少女緊皺着眉頭,這女子此番若是能撐過,修爲必定大增。
打定主意,她抽出背上長弓,又從袖中掏出一把泛黃的空白紙符拋入空中。
她點腳飛身至半空,擡起長弓往一張符紙上擺動,伴隨一陣橙色靈光閃動,就見符紙被刻上一圈繁複的紅色圖案。
橙衣少女復又將符紙送至雷劫之下。
如此這樣重複了上百次,天幕上那團陰雲才漸漸散去。
事畢,橙衣少女飛身落地。
紫衣少年連忙走上前,拍拍手掌,朝她豎起大拇指讚歎,“竹西,你太厲害了。”
二人遂上前查看撐過雷劫的青衣女子。
遠處的煙落,早在雷劫一半的時候便發現了二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出手相助。
這二人算是她的命中貴人,她可得好好感謝他們。
她面色蒼白,放出靈識探查自身修爲,發現她的識海已擴展如大湖一般,不禁大喜。
她突破了,真的突破了,未曾想一次渡劫,就讓她的修爲直接從靈寂後期升至寂滅中期。
她捂着肩膀起身,心想,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她正想着,二人已走到她的身側。
煙落忍着傷口,交疊雙臂行大禮,“多謝二位道友相助。”
紫衣少年走上前扶她,“誒,你可要謝謝她,是竹西畫符幫你擋了大部分雷劫。”
煙落又擡眼去看橙衣少女,見她神色冰冷,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又俯身行禮,“您便是煙落的恩人,請受我一拜。”
橙衣少女擡手製止她,“不必,舉手之勞罷了。”
煙落心下震驚,這少女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是個金丹期後期修爲的畫符師,可真是厲害。
紫衣少年面露疑惑,“你是哪個宗門弟子?”
煙落點點頭,“我是流雲仙宗弟子,煙落。”
紫衣少年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二人皆是冰鞘城弟子。”
他又介紹,“我叫楚懷左。”說罷他又用手肘去示意橙衣少女。
橙衣少女淡淡點頭,語氣疏離,“葉竹西。”
原來是冰鞘城的弟子。
煙落又問,“兩位可有什麼打算,若是有任何需要,煙落定當在所不辭。”
楚懷左擺擺手,“不用啦,我們都已經完成任務了,我還是給你些丹藥補補靈氣吧。”
說罷,他從袖中那處一瓶丹藥,不過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諾,這個是我學着長老們煉的喚靈丹,吃了絕對大補。”
他將瓷瓶遞過來,又絮絮叨叨地補充,“玄冥長老說了,他懷疑覃家送來的靈藥有問題,我想來荒森找一找追心草。我走得急,就沒帶好的丹藥。”
煙落哪裡還敢挑剔,接過丹藥又道謝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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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二人幫助,煙落總算是有驚無險。
楚懷左精通煉丹之術,他一路見了治傷的靈草,便會採上遞與煙落。
不出半日,煙落的肩傷便好轉了很多。
眼下,三人又停在一處樹下休息。
煙落左想右想,覺得楚懷左提及他來荒森的原因很是奇怪。
她皺起眉頭追問,“覃家是不是擅長製毒藥或者迷藥之類的?”
楚懷左心下詫異,“確有此事,你怎麼知道?”
煙落嘆氣,“說實話,來荒森時被我宗一覃姓師姐下了迷藥,差點沒道隕在她手上。”
楚懷左立即來了興趣,“你說的那個師姐肯定是覃吟舟吧,我從小就看不慣她,裝得人畜無害,心思比誰都毒。”
他又補充,“說起來,她還搶了本該是葉師妹的夫婿呢。”
煙落滿臉詫異,“哦?怎會如此?”
楚懷左繼續八卦,“就是冰鞘城阮家,那個叫阮應龍的,他們原本是要和葉家聯姻的,可是被覃家截胡了。”
葉竹西神色更加冷漠,“懷左,何必舊事重提?”
煙落搖搖頭,“我只是聽客,對冰鞘城與你們幾大修仙世家的事不感興趣,我也不會跟他人提及此事。”
楚懷左不管葉竹西的說辭,他繼續感嘆,“不過覃家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阮家已經失勢,他們聯姻的計劃算是落空了。”
三人聊完,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