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見殤悸這般說辭,軒轅鳳歌的身份被他知曉。
她立刻擡起輕雲劍,大喝道,“殤悸,還是先擔心你自己!”
殤悸勾起冷笑,他揮動衣袖,手掌旋轉着變幻出團團黑霧,向他們四人襲來。
他又抄起腰間那黑玉笛,雙手交錯,捏住那笛身橫在嘴邊吹奏。
一陣詭異的笛聲伴隨着縷縷黑氣飄蕩開來,待至四人身側便成了一道道實質性的光刃。
無寂真人左手扶着越綺央,擡起右手擋住笛子的盡數攻擊。
煙落也在抵擋那鬼笛的攻擊。
忽見那地面撕開一道裂縫,瞬間朝她侵襲而來,她一時愣怔在原地,片刻反應過來,正欲逃跑。
那裂縫中卻傳來隆隆巨響,隨後遠處一道白色身影快速掠來,將她一把扯住,往一旁飛離十幾丈遠。
這邊無寂真人見那地面裂開縫隙,不由得擡掌運力,轉身將越綺央送至幾丈開外,自己後退幾步則擋在她前面。
隨着他們身影急速飛退,本是平靜的地面,裂出一個黑漆的洞口,沖天而起一道粗紅流光。
四人驚魂未定,卻見殤悸閃身至無寂真人背後,抓起越綺央纖細手腕,將她拉入懷中,復又閃身至那洞口前。
越綺央使勁掙扎,她急得大叫,“殤悸,你放開我!”
殤悸卻死死抱住越綺央,他伸手捏住她的兩頰,對衆人露出詭笑,“都別動,孤正好缺個鬼後!越雲星,你這一世倒生得好看,就和孤回鬼界吧!”
越綺央聽罷,更是急得大叫,“我不會去的!師父救我!”
無寂真人更是喚出裂雲劍,劍尖直至殤悸,喝道,“放開她。”
殤悸捏着越琦央喉嚨,退至洞口邊緣,笑道,“各位,後會無期!”
說罷,便挾着越綺央跳入那紅色流光之中,瞬間不見了身影。
“央兒!” 無寂真人大喝一聲,閃身衝至洞口旁,卻早已不見了殤悸蹤影。
煙落見殤悸挾持越綺央逃了,心生鄙夷,劫持人質算什麼本事?但是殤悸真的要越綺央做鬼後?她可不會同意!
於是她小跑至無寂真人身邊,面上裝得焦急萬分,“宗主,我們快想想辦法救越師妹啊!”
只見無寂真人,將裂雲劍‘鏘’的一聲刺入地中,低頭嘆氣,“都是我的錯…”
煙落見他情緒如此低落,出聲安慰道,“宗主,想來那殤悸一時半會兒不會對越師妹怎麼樣,你振作點,咱們一起想辦法救她。”
此時白衣青年緩緩走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冷漠,“這是去往鬼界的傳送陣。爲今之計,只有去鬼界,纔有可能救回越師妹!”
煙落撇見那洞口紅色流光愈來愈弱,大叫道,“不好,這陣法怕是要消了,時間緊迫,要救越師妹,先進陣再說。”
她看一眼無寂真人,本來還想同他一道走的,想起他那麼緊張越綺央,就讓他自己去找吧!
打定主意,煙落伸手牽住軒轅鳳歌的手掌,“鳳軒,我們一同去找越師妹。”
白衣青年點點頭,回握住煙落的手,二人立刻跳入那洞口中。
無寂真人這才擡頭,見了煙落鳳軒兩人已跳入陣中,遂手握裂雲劍往那洞中跳去。
眼見那地面裂開的縫隙逐漸合攏,偌大空曠的平地上,再無他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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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第十八重天。
一望無際的桃樹,片片桃花開的正豔,殷紅的花瓣隨着微風飄落。
便見着不遠處桃樹下,有一金袍男子與一白袍女子席地相對而坐。
那一金一白兩人面前擺着一張方桌,其上兩隻茶盞,更有一局殘棋。
只見金袍男子,體態欣長,容貌昳麗,鬢邊生得兩簇美髯,氣宇不凡。劍眉間透着難以言述的威嚴。
那白袍女子則是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美得如夢似幻,氣質端莊,一舉一動皆透着高貴優雅。
白衣花影涼宵裡,一局殘棋見六朝…
女子纖白的食指放下最後一顆白子,心,似乎有些亂了。
“父君,你輸了。”
白衣女子見成敗已定,總算是鬆了口氣。
那金袍男子拿起茶杯,淡飲一口,“昭兒,你棋藝已是仙界一絕,父君自是不如你的。”
白衣女子頷首,“父君過譽了,還記得自瑤光上神五萬歲生辰宴後,昭兒便有了學棋藝之心。如今已是兩千年過去。”
那金袍男子但笑不語,只擡頭望着身前的桃林。
此刻,天邊赫然閃來兩道純白流光,直奔桃林中的樓閣而去。
白光落地,幻化成人形,原來是一紫一白兩青年,皆披護心金甲,青冠玉高綰着髮髻,容貌俊美無儔。
見樓閣中處無人,二人遂往百里桃林深處走去。
不多時果然見到了帝君。
那兩青年俯身下跪,“臣叩見東山帝君/父君。”
又見那俊美的白衣青年對白衣女子行禮,“天樞叩見言昭帝姬。”
言昭帝姬點點頭,又對着那紫衣青年喚道,“哥哥。”
東山帝君擡手,語氣淡淡,示意二人起身,“起來吧,天樞,你與迎奇來東山所謂何事?”
那天樞雙手抱拳,“回稟帝君,據北斗星目顯示,仙帝已離了人界,現下不知所蹤。”
迎奇也是神色怪異,“是呀,父君,我與天樞守在北斗星目前,卻見它忽然斷了與仙帝的聯繫。想來仙帝已不在人界了。”
“你說什麼?”言昭帝姬聽罷,猛然起身。
她一臉憂慮,追問天樞,“仙帝哥哥爲何不在人界?北斗星目怎會斷開與仙帝哥哥的神息?”
天樞答道,“稟帝姬,臣確實不知。”
東山帝君仍是面不改色,“仙帝命劫未度,除了人界,便只有鬼界可去。我知他暫不會有危險,你們不必驚慌。先回去吧。”
天樞與迎奇遂拜別東山帝君,化作流光竄出了百里桃林。
帝姬面色不悅,語氣焦急,她轉身欲走,“父君,昭兒實在放心不下,我現在就下界去找仙帝哥哥。”
東山帝君出聲制止,“昭兒,你要明白,時候、未到。”
言昭帝姬搖搖頭,眸中皆是疑惑,“爲什麼呀?仙帝哥哥還未恢復神力,我擔心他在鬼界會有危險,他是我未來的夫君,我怎能安心啊?”
卻見東山帝君面色冷厲,“他的命劫,你不能去幹擾。”
帝姬頓住腳步,心中權衡之下,只好拂袖作罷,“父君,昭兒知道了,昭兒告退。”
東山帝君點點頭,目送她化作一道流光竄入天中。
言昭帝姬出了百里桃林,便追着迎奇而去。
此時天幕之中,迎奇與天樞還未走遠。
言昭帝姬飛身上前,喝道,“迎奇,你給我站住!”
天樞與迎奇正駕着祥雲離去。
聽罷,迎奇對他揮手,“你先去吧,我與言昭帝姬有些話要說。”
天樞點點頭,遂飛身離去。
只見言昭帝姬追上來,“迎奇,你可知仙帝哥哥他在人界是何身份?何處落腳?”
迎奇有些詫異,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言昭,你安分一點吧。”
言昭帝姬立刻變了臉色,她指着迎奇,陰陰沉沉說道,“你、東山帝君,還有仙界那些大臣,都不肯告訴我,真的是怕我壞了仙帝哥哥的命劫?”
她撫上自己的臉,冷笑道,“我這個未來的仙后,卻連、得知自己夫君去了何處的權利也沒有,仙界未免欺我太甚。東山帝君最是該死!”
迎奇退後幾步,一臉不可置信,“言昭,你怎能如此說父君?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言昭她多麼可愛,會嬌笑着叫他哥哥,說要永遠做東山的小公主。她何曾變成了如今陰晴不定的模樣?
自從那次她的婢女跌入了崑崙臺,她就變了。他的小言昭,終究是回不來了。
迎奇的話就像是觸及到了言昭帝姬的逆鱗,她面色瞬間陰沉下來,“呵,以前、又是以前?”
她咬着食指,忽然詭譎一笑,“難道,迎奇哥哥不喜歡現在的昭兒麼?”
迎奇搖搖頭,不欲再多說,“昭兒,總之你莫要偷跑出去。我不會告訴你仙帝的去處。”
說罷,迎奇走了,只剩言昭帝姬留在原地。
只見她捏緊拳頭,復又撫上自己的臉,冷笑道,“我可不像言昭那賤人,那麼聽你們的話。人界,我還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