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陌煙在國師府中安穩入睡。
第二日,便有宮人來請,說是女帝招了國師和她入宮覲見。
國師府內一處大廳中。
那國師軒轅鳳歌坐在高座之上,陌煙則站在他身側。
她歪着腦袋看向那下跪的藍衣宮女,問道,“你可知陛下宣我入宮,所爲何事?”
那宮女低着頭,眼神呆滯,嘴脣僵硬地蠕動,“啓稟陌掌事,今日陛下私設宮宴,只請了國師大人與您同去,奴婢就知道這麼多。”
“好,我會去的,你先去覆命吧。”
陌煙對那宮女招招手,見她起身動作十分僵硬,像個木偶人一樣。
她眉頭一皺,對軒轅鳳歌的話又信了幾分,如果她所在的世界只是幻境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想到這裡,她轉身望向白衣青年,語氣帶着疑惑,“軒轅鳳歌,我們現在就去未央宮?”
那白衣青年起身過來抓住她的手腕,神色凝重,“煙落,今日,你必得時刻待在我身邊!”
陌煙見他如大敵當前的模樣,點點頭,宮中誰能害她?
說罷,白衣青年施展靈力,抹掉額間的赤金鳳印,絕美容貌更是隱去了幾分。
二人瞬間化作一道金光竄入天空,片刻後停在未央宮硃紅的宮門前。
卻見那些守門的侍衛着黑衣金甲,手持青獠鬼刀,卻面無表情,恍若一尊尊雕像。
陌煙指了指那些侍衛,疑惑地望向白衣青年,擺出口型啞聲問道,“他們都是怎麼回事?”
白衣青年擡起雪白手掌,手中溢出金光,他笑道,“無須擔心,他們只是鬼妖幻化出來的傀儡。”
那掌中的金光向那羣黑衣侍衛襲去,那些侍衛隨即化作一縷縷黑霧消散了。
遠在長樂宮主殿內的落雲曄,得此變故立刻擡頭,神色嚴肅,她知道,煙落他們來了。
看着面前一桌菜餚,她捏捏鼻樑,對着宮人揮手,“去把太子殿下請來。”
那宮女得令,俯身行禮,“陛下,奴婢告退。”
不多時,陌煙二人就到了未央宮主殿。
只見落雲曄坐在桌前,一手撐着頭,在那獨自飲酒。
陌煙行禮,面上笑道,“陛下,你怎能一人獨酌呢?陌煙也想討杯酒喝。”
那落雲曄見了陌煙,這才放下酒杯,她的眼角帶抹上挑的微紅,彎起惑人的烏藍色眼眸,脣邊勾起笑意,“你們來了,都過來入座吧。”
陌煙這才拉起白衣青年的手掌往那桌前坐去。
白衣青年冷着一張絕美容顏,“不知陛下今日召我二人入宮,所爲何事?”
落雲曄掩袖一笑,“便是因爲塵燁,他可是你們的熟人。”
說罷,便有宮人領着一紅一藍二人進殿。
那紅衣男子約摸雙十年華,穿一襲赤衣金絲長袍,頭戴束髮嵌玉金冠,有兩絲墨發垂落耳邊,姿容妖美,額間一點硃砂印,脣紅似血,膚若凝脂。
他俯身行禮,眼神中透着些許清冷,“母皇。”
那跟在男子身後的藍衣少女也跟着行禮,“參見陛下。”
只見那藍衣少女身量纖細苗條,容貌傾城,縱使穿着普通的藍色宮服也如仙子墜凡一般絕美矜貴。
是姬衡光和越綺央!
陌煙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就想到了這兩個名字。是了,姬衡光是仙帝,越綺央是女主,軒轅鳳歌是男主……她是惡毒女配。
是了是了,她想起來了,她不是陌煙。她叫煙落,她是一本書裡的惡毒女配。這下,流雲仙宗的一切,包括她重生的事,她都想起來了。
她拍拍一旁的白衣青年,低聲說道,“軒轅鳳歌,我都想起來了。”
白衣青年聽罷,眼神閃出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
他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沒有回答煙落,只是擡手喝了一杯。
如此,這鬼妖幻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煙落見他只沉默不語,有些詫異,他不是,巴不得自己想起來麼?
她愣神之際,只見那紅衣青年正對着煙落入座,而那越綺央則對着軒轅鳳歌坐下。
“宗主!”
煙落忽然吼了一聲。
卻見對方的紅衣青年疑惑擡頭。
一時間,幾人皆看向她,她只能摸摸鼻子,尷尬一笑,“哈哈,都看我幹什麼? 陛下,我就是開個玩笑,還請陛下原諒我的失禮。”
煙落看了看落雲曄,只見她神色凝重,眼神中似是充滿了不悅。
這要怎麼辦?沒想到這鬼妖幻境如此厲害,姬衡光這種化神期修士竟身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這才反應過來,記得昨日那太子才七歲,今日就變成了姬衡光的模樣。幻境怕是快要崩塌了。她得想法子讓這姬衡光早點想起來。
落雲曄放下酒杯,拿起手帕淡定地擦嘴,“罷了,你們既都來了,孤便宣佈一事,孤決定招祁相入宮,封他爲皇夫,你們意下如何?”
煙落一聽,頓時皺起眉頭,她一拍桌子,喝道,“是丞相祁星沉? 不可以,陛下,他明明就是個負心漢!他將你變成鬼妖,不得往生,你怎麼還想着他呢?”
她是恨鐵不成鋼,難道在幻境裡,她也還想和祁星沉在一起?
只見落雲曄嘲諷一笑,“誰說孤想他?只是煙落,你怕是不知,他已潛入孤的幻境中,同爲鬼妖,他隱了魂息,孤只能將他逼出來!”
煙落見她這麼說,明白她知道自己恢復了記憶。
軒轅鳳歌跟她說過鬼妖幻境,加之落雲曄先前講述的那些往事。
她猜測軒轅鳳歌肯定早就和落雲曄攤牌了,索性不再裝傻充愣,“陛下,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有個提議,那祁星沉的鬼火幻陣差點害死我,我不會放過他,陛下,你讓我加進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一旁的白衣青年變了臉色,他伸手按住煙落一邊肩膀,冷笑道,“何必那麼麻煩,煙落,我可以替你殺了他。”
煙落望向白衣青年,正色道,“事情有因必有果,你何必插手!就像那次對付熾天燼,這次我也要親自動手。”
落雲曄見狀,她更確定了一件事,煙落果真是對塵燁無意。
她出聲打斷二人,“夠了,這是孤與祁星沉的恩怨,待逼他出來,孤便送你們出去。”
只見紅衣青年忽得站起身來,妖美面容充滿了疑惑,“母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落雲曄見此,嘴脣蠕動幾下,卻是欲言又止。良久,她纔對祁塵燁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紅衣青年跪在她的身側,落雲曄眼神溫柔似水,伸手撫上他的臉,動作十分輕柔。
她開口道,“好孩子,你別問娘爲什麼,孃的時間不多了。”
她嘆了口氣,“娘與你分別了五百年,能再見你一面,已是孃的福氣。等你日後恢復記憶,你莫怪旁人,這都是娘自己的選擇。”
塵燁,他終究要回流雲仙宗的,五百年前的一切恩怨,都由她來解決!
祁塵燁見她這麼說,終是不再發問。心中卻升起一股疑惑,爲何母皇說與他分別了五百年?又爲何說他失去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