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原本蟄伏在識海半空的幽綠邪氣,忽然張開它黑洞洞的眼眶,悽聲嘶嚎。
隨即發出一陣嬉笑,“嘻嘻嘻嘻,原來是你啊,軒轅鳳歌,你還沒死呢?”
白衣青年身形一滯,他冷冷開口,“傀岐。”
煙落在一旁急得不行,卻忽然聽見她家鳳鳳說了一句傀岐。
傀岐究竟是什麼?
“如何了,軒轅鳳歌?”姬衡光焦急追問。
白衣青年神色清明,恍若看透一切,“想必你早已探查過,何須再來問我。”
他頓了頓,“越綺央既生了心魔,又與傀岐的殘魂共存一體,如今,她已是煞氣纏身,早晚會變成充斥殺戮的怪物。”
這些話如同沸石入水般,在煙落心中掀起巨大波浪。
她盯着昏死過去的越綺央,滿臉不可置信。
越綺央怎麼可能生了心魔,而且傀岐又是誰?
原著的劇情裡可沒有這一段啊。
“傀岐究竟是誰?”
姬衡光將她的疑惑問了出來。
白衣青年解釋,“他是上古邪神,千萬年前便隕落了,如今在越綺央體內的,正是他的殘魂。”
聽他如此說,姬衡光懇求他,“我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煞氣蠶食,軒轅鳳歌,你既是莽荒上神,定有辦法救央兒。”
白衣青年望向牀榻間的越綺央,語氣帶着一絲殺意,“爲今之計,只有殺了她,或許能讓她少受些罪。”
“不可能”,姬衡光立刻反駁。
他止不住地搖頭,看着牀上昏死的少女,眼神斥着心疼,“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白衣青年冷冷開口,“或許有,但我不想費力救她。”
說罷,他便上前拉起煙落的手,帶着她離去。
姬衡光連忙阻止他,閃身擋在二人面前。
他的眼中帶着乞求,“無論是多困難的辦法,我都要救她,你告訴我吧,軒轅鳳歌。”
白衣青年面色冷漠,“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她染了邪氣,生了心魔,卻不向你求助,反而與傀岐同流合污,私自修煉邪術,擊殺同門弟子,如此,我又爲何要救她?”
說罷,他拉着煙落化作一道金光,竄上了天幕。
————
二人一路回了花谷嶺。
眼下主殿之中,氣氛冷凝得可怕。
煙落至今還未回過神來,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離奇。
越綺央明明是女主,氣運之子,她爲何會生心魔,甚至被上古邪神控制?
近日發生的種種事,早已超出原著劇情,或許劇情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了。
可是若真有辦法救越綺央,爲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從前的她,或許會爲此幸災樂禍。
但今時不同往日,煙落下定決心,一定要救越綺央。
她俯身湊近盤腿打坐的白衣青年,就着臥榻在他身側坐下。
她嘆一口氣,“鳳鳳,你真的沒有辦法救越綺央麼?”
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
“的確有辦法。”
煙落眼睛亮起來,她急忙追問,“是什麼辦法?”
“牽魂引,若用它吸出傀岐的殘魂,越綺央或許有救。”
煙落擰着眉頭,“魂牽引?我倒是知道,它是上古神器,可它是雪燼城至寶,我們必須去妖界才行啊。”
記得在《我的夫君是上神》中,簍珏也同現在一樣追來人界,在宸辛秘境中恰巧遇見與男主走散的女主。
簍珏一開始裝成小白花接近女主,不過在得知她與軒轅鳳歌的關係後,便將她掠去妖界,把她當成奴隸使喚。
軒轅鳳歌得知她的消息便破開莽荒禁錮重返妖界,還與簍珏在妖界雪燼城決鬥。
在雪燼城這個章節,便描繪過魂牽引,它乃上古神器,雪燼城至寶,從不肯輕易示人。
白衣青年暗自驚疑,“你連這也知道?落兒,你究竟是從何處的得知的?”
“……”
煙落沉默了,她重生一世,知道自己只是一本書中的人物。
這要如何與他說,他會相信麼?
他是高貴的莽荒上神,若得知自己只是話本中的人物,會不會因此崩潰。
可她不想騙他,她或許該找個機會,原原本本同他講清楚。
想到這裡,她脣角漾開一抹微笑,語氣輕柔,“我會告訴你的,鳳鳳,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遂湊上去親親他的側臉,甚至親暱地咬着他的耳垂。
白衣青年鳳眸一眨不眨,呆愣的樣子倒是莫名可愛。
“落兒”,他白皙的耳朵升起一抹薄紅,復又別開頭去,語氣帶着淡淡嗔怪,“你別這樣,我答應你便是。”
“真噠?”
煙落杏眸一亮,離開從坐榻起身,高興地跳起來。
“哎呀!”
說時遲,她只覺腳下一痛,下一刻身子便向前栽去,半跪着直直撲進白衣青年懷中。
額頭碰到某處,反應過來,立刻急得漲紅了臉,她連忙起身,羞得甩袖蓋住臉。
她顫聲開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敢對天發誓,她是真的腳崴了,並不是故意撲倒他身上。
白衣青年身形有一瞬停滯,卻輕笑一聲,伸臂將她拉入懷中。
煙落尷尬得愣在原地,任由青年摟抱着她的肩膀,彎着身子陷進他的懷抱中。
他伸出手指刮刮她的鼻子,語氣莫名寵溺,說出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
“落兒,你放心,那處還能用的。”
哪處還能用?
煙落呆呆地瞪大眼睛,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立刻掙扎着從他的懷中起身。
她紅着臉忸怩地別開頭,“你、你瞎說什麼呢?我是來求你的,你既說了要救越綺央,那我們再去一趟浮生仙府。”
白衣青年收斂心緒,緩緩點頭,“好,現在便去。”
————
姬衡光完全想不到,他們會折返回來。
煙落一進主殿,就見紅衣青年正在施法爲昏死的藍衣少女注入靈力。
她喊了一聲,“宗主,你停手吧,我有辦法救越師妹了。”
“煙落?”姬衡光收了靈力,又將越綺央放置榻上。
他擡腳走至二人面前,語氣急切,“你方纔說的是真的?到底是何方法。”
煙落勸慰他,“宗主,你慢慢聽我說。”
她將越綺央與傀岐的關係分析一通。
傀岐畢竟只是一縷殘魂,如今附身於越綺央身軀之上,是它最脆弱的時候。
而它盤踞在越綺央的識海之中,與她共存共依,若想斬殺傀岐,越綺央的靈根必定受損,甚至性命堪憂。
若能將傀岐從她的軀體中分離出來,越綺央便可無大礙。
“能消滅傀岐自然是最好的,否則邪神一出,人界便免不了一場災難。”
“可想要剝離傀岐的殘魂非常困難,而且傀岐深通分魂之術,一個不慎,反倒會被煞氣纏身。”
“所以,我們需要魂牽引逼出傀岐的殘魂,還要菩提果淨化越師妹的靈根。”
煙落暗自憂慮,她知道魂牽引不可能輕易拿到。
魂牽引乃上古神器,且不說闖雪燼城,首先也得進入妖界才行,這自是不提。
而在青湮大陸西境,那片綿延不絕秘境仙山中,或許會有菩提果。
————
“不要啊啊啊啊!”
藍衣少女驚叫着坐起身,她神色驚懼,臉上淌着虛汗,蒼白中透着無力。
她的手不斷在空中抓撓,搖頭哭喊着,“不要,傀岐你別過來,滾出我的身體,啊啊啊師父救我。”
姬衡光立刻走上前,將少女上半身按在懷中,不斷出聲安撫她,“央兒,師父在這裡,你莫怕。”
藍衣少女情緒逐漸穩定,仍顫抖着身子抽氣。
下一刻,她卻低低笑出聲。
伴隨着她抽動身體,淒厲嬉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
再看她的眼睛,已泛着幽綠深黑的煞氣,整個眼眶像是兩道凹陷的窟窿。
姬衡光立刻擡手想將她擊昏,卻被‘少女’按住手掌。
她悽聲嬉笑,一字一句開口,“姬衡光,你的封仙印,解了麼?”
姬衡光身形一滯,聽到這個名字,他體內的靈力隱隱有暴動之勢。
不過,這段時日他都在想辦法與封仙印對抗,已經很少受它限制。
‘少女’繼續嬉笑,“嘻嘻,吾在你徒弟的體內,你又能如何?”
姬衡光手握成拳,眼中帶着慍怒,“傀岐,我定要親手滅了你。”
就在此刻,白衣青年朝着越綺央擡起手掌,一道金光竄入她的眉心,現出一條紅印,像是將她的眉心用刀劃一道血口。
少女眼中的幽綠霧氣逐漸褪去,眼睛慢慢恢復如常。
白衣青年收回靈力,面色凝重,“姬衡光,你放心,我已施法暫時鎮壓傀岐,短時間內他無法控制越綺央的身體”
煙落聽他如此說,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有些憂慮,“可是想要拿魂牽引,就必須去妖界。”
她其實很擔心,單憑姬衡光化神期的修爲是不可能拿到魂牽引的。
如此,鳳鳳勢必要同他一起去。
姬衡光急切追問,“如何才能去妖界,你們告訴我。”
軒轅鳳歌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去不了。”
煙落遂解釋,“人界與妖界隔着上古的莽荒禁錮,除非修爲強大到能撕裂它,否則是過不去的。”
就算姬衡光衝破封仙印,恢復半神之軀,他也很有可能打不開莽荒禁錮。
軒轅鳳歌勾起冷笑,“你若誠心救她,我可以帶你去妖界。”
煙落並不想與鳳鳳分開,如果可以,她也要去妖界。
她出聲懇求他,“鳳鳳,你們若去,那我也要去。”
軒轅鳳歌冷聲拒絕她,“不行,你不能去。”
煙落神色焦急,她連忙追問,“鳳鳳,當日忘川你說過要帶我回妖界的,如今爲何不讓我去,難道是嫌我沒用?”
他搖搖頭,嘆一口氣,“落兒,唯有這次,我不能依你,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