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年之久,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嚴琦時而陪着穆綾兒嬉笑玩鬧,徹底拋開修行之路的辛苦;時而也離開輪迴界,去外面的世界見一見薛天貴等人。
只是對於回家的渴望已不再強烈,其間甚至見過慕容芸熙好幾次,卻始終沒有提及回返太君府的事情。
如同穆綾兒所說,這裡就是他們共同的家,也如同他對穆綾兒的承諾: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而穆綾兒是離不開溟泉域的,所以想要不丟下她一個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嚴琦留下來。
所以到了後來,嚴琦將薛家衆人和獨孤上忍也接進了溟泉域。
這裡不愧是外界修士垂涎的修煉寶地,所有人在溟泉域中都是突飛猛進,獨孤上忍和薛天貴在這半年之內便臨近了靈元境巔峰,只差一步便可以突破到傳奇一般的融元境了。
其他的薛家子弟更是進步飛快,一個個從真元境甚至凝元境開始,半年之內竟成了靈元境的強者,雖然只是初階,但半年之內突破三四個大境界,已經足以成爲神話了。
最離譜的便是嚴琦本人,他不但進階了靈元境,更是徹底掌握了雷神之矛賦予的四式技能,加之洪荒山海經第一重修煉圓滿,仙族金身也已經祭煉到大乘地步,現在的他足以挑戰孟婆而不敗。
夕陽無限好,氤氳的光芒灑在山峰之巔,將兩道身影拉得修長。這兩個人正是嚴琦和穆綾兒,他們正相擁着坐在山頂,享受着愜意的寧靜和幸福。
“嚴琦師叔,綾兒喜歡你。”穆綾兒笑得很好看,小嘴湊到嚴琦耳邊,似乎這句話永遠都說不厭。
嚴琦將環抱在穆綾兒腰間的手緊了緊,眼中流露出一絲惆悵,片刻後,酸楚地笑道:“可惜,一年之期就要到了,如果這一屆考覈有人選擇溟泉域,到時候溟泉府就要易主。而綾兒你,也將要成爲別人的侍女。”
穆綾兒小鳥依人般地將腦袋埋進嚴琦的懷抱,撒嬌道:“可是,嚴琦師叔就這樣看着綾兒當別人的侍女嗎?難道,師叔不想讓綾兒成爲你的女人?”
“成爲我的女人?”這句話讓嚴琦渾身一震,這纔開始對自己的心重新審視起來,原來他竟然一直不確定對穆綾兒的感覺,到底是愧疚還是喜歡。
穆綾兒小嘴微微嘟了起來,嬌嗔道:“其實,綾兒已經長大了哦,要是成爲了別人的侍女,還不知道別人會對我怎麼樣呢!”
嚴琦這一刻的情緒有些恍惚,訥訥道:“那我該怎麼辦呢?”
的確,穆綾兒如今的姿色不說是舉世無雙,但至少算得上傾城,如此美人當作侍女,很難不讓人有非分之想。
穆綾兒深埋在嚴琦懷裡的眼眸突然陰冷下來,連聲音都略微麻木森寒了:“殺了所有參加考覈之人,只要他們都死了,綾兒就永遠是師叔一個人的了。”
嚴琦的表情緩緩僵硬,他六神無主地重複着:“是啊,殺了所有參加考覈之人,他們都死了,就沒人跟我搶了。殺了所有參加考覈之人,殺殺殺。”
很快,一年之期結束了,新一輪的考覈又要開始,嚴琦目光森然地站在城堡的圓形建築之巔,如同是這溟泉域的主宰者一般,氣勢洶洶。
“嗞嗞。”肩甲熠熠閃爍中牽引了雷霆而來,經由嚴琦刻意的轉化後,在左手上形成一道道閃電光球。
而他的右手上持有雷神之矛,此番同樣是雷電的聚集地,一條條雷龍在頭頂上空盤旋,隆隆聲中更爲他增添了幾分威勢。
“你是誰?”城堡下,有人冷冷質問,他是來參加本屆考覈的修士,自從上一屆溟泉域嚴琦通過考覈後,終於有修士願意來這裡嘗試了。
嚴琦緩緩地擡起了右手,雷神之矛在他意念的掌控中緩緩騰空,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亞於孟婆,言談之間自然帶着一種傲然的霸氣:“我是誰?我是終止你參加考覈的終結者。”
話罷雷神之矛嗖地飛出,直接便將那人釘在了地上,這除了是他攻擊速度太快,也與威壓太強、令對手動彈不得有關。
片刻後,又是同樣的一聲質問:“你是誰?”預示着第二個參加溟泉域考覈的修士進來了。
然而結果毫無例外,砰地一聲,此人同樣被釘在了地上……
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殺戮,嚴琦的精神有些萎靡了,腦海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說:“邪而不惡、邪而不惡。”這句話好熟悉,他卻忘記了是誰說的。
渾噩空度日,不知已千年。就這樣在無端的殺戮之中,已經有不下萬人死在了嚴琦手下。
此時的嚴琦哪還記得什麼邪而不惡?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十惡不赦的魔頭。管你與我是否無冤無仇,只要你前來考覈,我便照殺不誤。
所以千年來,此地真正地堆積了屍山血海,就好像嚴琦最初來臨時感受到的那樣。
終於這一日,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了:“嚴琦?果然是你。”
嚴琦淡淡地甩了甩手,看都沒看來人一眼,就像千年來一直所做的那樣,只需要雷神之矛一個衝殺便好,說任何話都是多餘。
然而這一次與之前不同了,雷神之矛剛剛衝出一半距離,便砰地一下落在了地上。嚴琦整個人痛苦地蜷縮着身體,一絲絲雷電之力正逐漸與他的身體分離。
“怎麼可能?我的雷電元魂,怎麼可能突然間消失?”嚴琦焦急而瘋狂地咆哮道,隨後識海中再度傳來一陣痛苦,竟然連毒霧元魂也突然消失了。
“冷修禪?”
事已至此,他才終於想到了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凝神朝來人的方向看去,發現果然如他所料:來人,正是當初在他識海里種下魂種的冷修禪。
“哈哈哈,嚴琦,沒想到我會找上門來吧!”冷修禪一步步朝城堡的方向走來,從其踏空而行的姿態上能夠看出,他依舊還是靈元境的修爲。
這個發現令嚴琦眉頭一皺:“千年了,你的修爲竟然沒有任何提升?”
冷修禪聞言有些惱怒:“你竟然還敢提?若不是當初你在秘境爆碎前留下心魔種子,我豈會對你產生愧疚?我豈會在修煉中走火入魔,導致修爲盡失?能恢復如今的修爲,已經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嚴琦這才明白,原來是秘境破碎前他留給九宗弟子的那句話起了作用。
“你們這些所謂的高貴的公子們,之所以能活着,是我拿生命換來的,你們在我面前不再高貴,反而是你們,此生都要活在我的陰影之下,沒有我,就沒有你們的未來,就沒有你們的大道。”
這句話當時夾雜了精神力在其中,讓聽到之人忍不住將嚴琦當作了大道,這是一種人爲製造的心魔,干擾這些人的修心之路,讓他們的大道不再純粹。
而之前越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公子,這句話對他們的殺傷力也就越大,很顯然,冷修禪便是這些受害的公子之一。
此時千年歲月如同彈指之間,冷修禪的修爲經歷了一次破滅到重生的過程,見嚴琦遲遲沒有回到玄東域的太君府,他竟然爲了報仇尋到了此處。
“嚴琦,當初你說你是我的道,我信了。如今我幡然悔悟,像你這樣貪戀紅塵之輩,哪裡配得上一個道字?”
說話間冷修禪心念所動,曾種在嚴琦識海的魂種連番吞噬起來,先是那火焰元魂隨之湮滅,隨後就連毒尊都出現了不堪的趨勢。
“不,這怎麼可能?當初噬吞魔炎不是已經將魂囊毀滅了麼?怎麼可能還在?”
然而嚴琦的疑惑已經沒有人能夠解答了,千年的時間有太多改變,噬吞魔炎早已經離開嚴琦,去了不知名的地方遊蕩。
“綾兒,這段時間,你開心麼?”
元魂逐漸被吞噬,連靈魂都顯得萎靡不堪,嚴琦知道這是即將成爲傀儡的徵兆,一旦所有的靈魂意識被吞噬,自己將會永遠失去自我。
穆綾兒心痛地看着嚴琦,然而卻偏偏說不出話來,她的眼神極爲複雜,有茫然,有嘲笑,也有真情流露……
九曲幽冥域之外,陰森的奈何橋頭,孟婆黯然地看了看慕容芸嫣和薛天貴等人,嘆息道:“客卿考覈已經結束了半月之久,你們哪裡來便回去哪裡吧!擎風天賦雖好,但太過於重情重義,如今陷入了千年輪迴,已經無力救贖了。”
“可是通過者不是才公佈了八人嗎?溟泉域的獲勝者還沒有公佈,我們相信醫尊,他一定能通過的。才半個月而已,就算是半年,我們也會等下去。”
說話的是薛天貴,但卻足以代表獨孤上忍的想法,他們對嚴琦信心十足,雖然考覈早已結束,雖然其他人都早已離去,但是他們始終堅持要等待下去。
不過慕容芸嫣與他們不同,她畢竟與嚴琦相識的時間不長,而且相處的過程中始終有着某一種目的性,所以不可能像兩人那樣盲目的自信。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出色的商人。
所以猶豫了一下,雖然遺憾甚至對自己有些懊悔,但卻已經萌生了離開之意,於是嘆道:“發生這樣的事,是我對不起公子,但事已至此,兩位再苦等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先隨我回……”
“嗖。”還沒等她把話說完,獨孤上忍便化作一道虛影閃現在她的面前,一隻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脖頸,手臂上青筋暴露,似乎恨不得將慕容芸嫣掐死。
“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是你對不起醫尊大人,既然如此,便用你的命來賠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