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一直是一個模糊的定義,跟修士所修的大道一樣,明知道其存在,卻偏偏看不透、想不通。
唯有不斷地修行再修行,用一輩子去感悟,至於能否功成,只看個人潛質了。
然而有一個種族,卻擁有窺破天機、洞察命輪的能力,那便是遠古的九黎一族,人稱黎巫。
既然被稱爲黎巫,那麼其天賦能力自然便是巫法,所修之術,也被稱爲古巫之術。
而獨孤家族的兩位老祖,便是機緣巧合下修得古巫之術,能夠洞察天機命理,以慘重代價知曉過去、預測未來。
可惜他們不懂的是,縱然知曉了一切,在修爲達到逆天改命的程度前,也無法改變理應發生之事。
這就是命。
所以現在嚴琦還是嚴琦,使者也沒有出現,反觀獨孤家族,兩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卻已然身死。
沉重的氣氛持續了許多天,這段時間嚴琦把自己關進了密室,如此情勢之下他不方便對羅尊等人坦白,只好讓自己忙碌起來,日以繼夜地煉製丹藥。
因爲他還記得與慕容芸熙的三月之約,那是他重返太君府的唯一希望,而想要跟隨慕容芸熙同行,他還需要準備些寶貝纔可以。
很快,從嚴琦與慕容芸熙約定的那天開始,已經過去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了,嚴琦每天不停地煉製丹藥,而獨孤家族的族人們則在討論關於嚴琦的事情。
“哼,要我們將全族安危寄託在來歷不明的小子身上,我不同意。羅尊者,老祖臨終前那一番話,想必你也不會相信的,那般閃爍其詞,定然有隱情存在。”
“沒錯,或許那是在告訴我們,此人並非使者,如若不然,老祖大可放心讓我們跟隨使者便是,何必說出那麼一番推脫之言。”
原來許多獨孤家族的長者們,都不相信老祖是壽元耗盡而死,他們對兩位老祖極爲了解,從那隻言片語中能感覺到,老祖那時候有些口是心非了。
然而也有人不這樣認爲:“當初老祖已經言明,是因爲感受到使者的幾世疾苦,而心生不忍。老祖向來對我們如何你們是知曉的,使者貴爲毒聖先祖的化身,老祖心懷憐憫有何不可?”
“此話不假,別說是老祖,就算是我們看到使者的經歷,或許也會如此決定吧?使者能給我們什麼樣的未來我們尚不知,但在此之前,我們先給使者一個未來,也算是本分之舉。”
這樣的爭論已經持續很久了,不知不覺中竟然形成了兩個派系,畢竟事關家族的未來,就連羅尊都不敢妄下結論。
深深地嘆了口氣,羅尊突然覺得棘手得要命,其實他內心對嚴琦的身份也是持懷疑態度,然而作爲家族暫時的統領者,他萬萬不能單憑感覺行事。
一步走錯,萬般皆空,家族的未來掌握在手裡,讓他覺得心情沉重。他很擔心,家族會不會因爲此事而從此分裂。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議,容我考慮一段時日,回頭我必然親自找使者問個清楚。或許老祖的死,使者會知曉原因。”
說完實在是不想再繼續討論,雙手一甩,便離開了大殿。
對於自己造成的影響,嚴琦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的嚴琦正坐在密室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而他的面前,擺放着足足上百個玉瓶,每一個玉瓶中,都放着一枚飽滿圓潤的丹藥,什麼續脈丹、百轉丹等等,數不勝數。
這樣上百粒丹藥若是放在從前,嚴琦必然會視爲珍寶一般愛護着,可是現在,卻如同垃圾一般隨意地擺在面前。
這就是地位和見識的增長,帶來的心態上的改變。
沒辦法,從前這些丹藥可遇而不可求,嚴琦必然像守財奴一般對待。但如今情勢不同了,就在剛剛,他還因此而遭到了噬吞魔炎的嘲諷。
“還以爲你是什麼高階煉丹師,原來只是個三品藥師而已,哼,這些藥丸最高不超過地級中品,你認爲辰星商盟能看得上?”
噬吞魔炎說得沒錯,這些丹藥對於辰星商盟這樣的龐然機構而言,的確算不得什麼寶貝,若是嚴琦想用這些換取合作關係,恐怕會比較艱難。
然而他卻無可奈何,曾嘗試過煉製一些更高品階的丹藥,但是每次都浪費了大堆的靈材,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回想起爲了嘗試而浪費的靈材,嚴琦心裡極爲肉痛,那可是爲數不多的天材地寶啊,回到太君府之後若再想尋到,恐怕會比較難了。
“唉,可惜你奪過來的那個破鼎我無法使用,不然藉助丹鼎的話,至少能煉製出一枚聚元丹來。聚元丹是獨孤家族老祖窺破生命軌跡時,被我獲取的丹方記憶,當時獲得的丹方有十幾種,這聚元丹是最有把握煉製的。”
說到這裡,嚴琦心裡更加難受,人世間最大的痛苦是什麼?就是他明明擁有煉製聚元丹的能力,卻只因爲沒有合適的丹鼎而無法成功。
這就好比明明有一個天仙美人躺在他的面前,什麼都準備好了,可偏偏因爲少了一種工具,而無法行動。
這種感覺最爲煎熬。
“破鼎?”噬吞魔炎聞言立馬咆哮起來,這可是它看中的寶物,豈能容許嚴琦輕視!“你敢說這是破鼎?你可知道,這丹州河山鼎至少也是寶器級別?寶器是什麼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
這句話說得嚴琦滿臉黑線,他本來就夠鬱悶了,你還好意思跟我討論什麼是寶器?寶器怎麼了?不能用還不如隨便一件法器甚至靈器呢!
噬吞魔炎還沒有發泄完,見嚴琦不作聲,繼續道:“哼哼,氣死我了,敢說我這寶貝是破鼎,本來還打算送給你當作造化呢,看來以後我要自己帶着了。”
嚴琦眉頭一皺,心中立馬生出了不捨之意,“你帶走?你一個靈體怎麼帶走?那儲靈戒是我的,丹鼎在儲靈戒裡,自然也歸我所有。”
他稱其爲破鼎,只是發發牢騷罷了,從兆鎬催動時飛速地耗費元力,便能看出這丹鼎非同尋常,所以噬吞魔炎的話,他自然要找藉口反駁。
噬吞魔炎對嚴琦這種緊張兮兮的樣子很是滿意,這才笑道:“嘿嘿,知道丹鼎的重要性了吧?不是我吹牛,這丹州河山鼎絕對是寶物,雖然我還不是太瞭解,不過你可以去問問羅尊,他一定知道這丹鼎的作用。”
嚴琦嘆了口氣:“現在最主要的不是研究丹鼎的價值,而是如何煉製出品質足夠讓辰星商盟滿意的丹藥,沒有合適的丹爐,連地級中品丹藥的煉製都艱難無比,更高品質的丹藥根本無法成功。”
噬吞魔炎沉思了一刻,不太確定地道:“如果你捨棄一些血玉元髓的話,或許我能幫你催動這丹鼎,不過不但要耗費血玉元髓,更需要損耗我本命魂體,這個代價,你必須承受。”
嚴琦微微皺眉:“你是說,到時候你又要沉睡?然後我又要煉製大量的丹藥幫你恢復?”
對這種情況,嚴琦可有些怕了,噬吞魔炎不老實,哪怕甦醒了也不會通知嚴琦,讓嚴琦像個苦力一樣不斷地煉製丹藥,這令他感覺很不爽。
噬吞魔炎嘿嘿一笑:“不會不會,我沒有那麼容易沉睡,不過我可不懂煉丹,所以想要催動丹鼎,我無法依附在你身上。這就必須吞噬足夠的血玉元髓,轉化爲我自身魂力,所以事成之後,我的本命魂元會受到損傷,你只要提供靈材讓我恢復便好。”
“只提供靈材?”嚴琦對這話有些不太相信。
噬吞魔炎的火焰跳動了一番,似乎在翻白眼:“我說話什麼時候沒算數過?有這麼值得懷疑嗎?”
“說實話,你還真值得我懷疑。”嚴琦嘴上這麼說着,行動上卻是妥協了,沒辦法,儘管投入的成本需要增大,但丹藥還是必須要煉的。
“倐。”一大塊血玉元髓被嚴琦取出來,隨後丟垃圾一般扔在了面前,這樣的一塊血玉元髓,放在外界定然是天價了吧!
可惜越是珍貴,他越是不敢暴露出來,哪怕辰星商盟對他從未表露過敵意,他也不敢輕易相信一個唯利是圖的商盟。
從小的經歷讓他明白,情感是很容易被財富爭端所擊潰的,如果被辰星商盟知道了他擁有龐大的血玉元髓資源,不知道這樣的合作關係還會不會存在。
這也是他爲什麼不打算再拿出血玉元髓的原因,之前已經賣給辰星商盟三塊,若是繼續拿出血玉元髓,必然會引來辰星商盟的惦記。
就算慕容芸熙沒有惡意,商盟的其他決策者可未必如此,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嚴琦成長中領悟的道理。
噬吞魔炎也不客氣,看到那好大一塊血玉元髓,竟然連一絲驚訝都沒有,忽地一下,便化作魔焰鑽了進去。
緊接着,便從中傳來了令嚴琦滿臉黑線的笑聲。
“哇哈哈,嚴琦,有沒有覺得我霸氣側漏啊!我感覺到好多強者的意念,竟然被我的霸氣嚇到顫抖。哇哈哈。”
噬吞魔炎的話嚴琦很容易理解:血玉元髓中含有強者的精血及其意志,而如今噬吞魔炎將其同化,變成他自己的一部分,自然能夠震懾那些意志了。
唯獨噬吞魔炎那洋洋自得的樣子讓他不願苟同,無語地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多時,那大塊的血玉元髓似乎被消融了,液體般流轉起來,在噬吞魔炎的操控下,化作了一個人形模樣。
這便是靈體的過人之處,任何物質都能夠當作媒介,按照噬吞魔炎的話來說,便是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