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侍衛反應得很快,立刻衝上來要把林南星帶下去。
一抹得色隱藏在司徒凌雲的眼底。
這正是他想要的,到時候這個女人淪爲階下囚。恐怕有人能救她她便以身相許了。到時候再弄到自己的宮中,好好調教一番……
“慢着!”
一聲清脆的喝聲響徹當場!
林南星眉間點染着傲意,彷彿全天下都盡在掌握。那般凜然的美貌,生生晃得別人睜不開眼。
侍衛們沒見過如此陣勢,都被唬得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皇后更加生氣,幾步走下了臺子,華美的長裙拖曳在背後:“都愣着做什麼!平時宮中的守衛統領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皇后鮮少動怒。
此刻幾乎不顧形象地走下來呵斥侍衛,倒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司徒越見狀知道不好,再這麼下去,萬一母后動怒太過,損失了皇家尊嚴,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快步走上去扶住了皇后:“母后消消氣。”
“呵。”皇后冷哼一聲:“讓我消氣,先看看這個女人做了什麼事情!”
林南星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略低了頭作爲見禮,音色清澈朗然:“劍舞的結尾,按規矩是要向在場最尊貴的人致敬的。”
“而致敬的方式嘛……”她眼眸中閃爍着清澈的光芒:“自然是把舞者手中的劍獻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在曲子收尾的時候把長劍獻主作爲收勢,是最爲符合禮數的。”
皇后揉揉額頭,想起似乎的確有這麼個規矩。
不過一般的舞者都是在跳完的瞬間,雙手託劍做一個獻劍的姿勢。
劍舞是半武半舞的,這個姿勢代表對受劍人的尊重、交心。正是最符合禮數的,沒錯。
她竟然一點也挑不出毛病來。
司徒越知道林南星說的是事實,伸手拍在皇后的後背上,幫孃親順氣:“母后,林南星說的是事實。但驚着您了實在不應該。”
這次輪到皇后難以下臺了。
如果治了林南星的罪,倒顯得自己不懂劍舞的規矩,大驚小怪,不是個寬厚的天下之母。
狹長的鳳眸遠遠地朝林南星看來,眸光帶着戲謔。
這個女人,恐怕在挑選劍舞的時候就想好了這麼一招。讓皇后吃了一個大大的啞巴虧,還毫無辦法。
“唔。”皇后被順了氣,知道再糾纏下去只能是失了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忍了下來:“本宮一時沒想起這個規矩,這次便算了。”
林暮雪見沒有治林南星的罪,滿心不願。
但又無可奈何。
見皇后回到了高臺上,款款走上前去,掀起裙襬,眼眸裡帶着淚光:“沒想到劍舞會驚到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寬宏大量,饒恕南星姑娘的性命。”
皇后目光看着林暮雪,面色稍微和緩了一些:“到底是你貼心。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
林南星迴到自己的位置上,遠遠看着林暮雪惺惺作態,只差把昨晚吃的飯都吐出來了。
剛剛沒有求情,自己已經沒有危險了,她又上去說些沒有用的話,倒好像她剛剛多麼擔心自己一般。
林暮雪款款起身。
皇后已經意興闌珊,受驚的心緒難以平穩:“你們慢慢玩,本宮身體不適,先回宮了。”說罷起身。
如月嬤嬤扶起皇后,擺駕走了。
秀女們紛紛起身下拜:“恭送皇后娘娘。”
臨走的時候,
在清一色的下拜當中,皇后回眸,狠狠地看了林南星一眼。
那一眼包含的恨意和厭惡幾乎刺得人背後發冷。
然而林南星只是淡漠着神情,沒有半點表示。
皇后離開之後,宴席上只剩了年輕的男男女女,氣氛輕鬆愉快許多。
司徒澤端不斷能想出什麼新鮮玩意來取樂,秀女當中有林暮雪和姚含芙領頭,也都逐漸活絡起來。
林南星重歸平靜,只是淡淡吃着宴席上精緻的麪點、蜜餞、果子。
葡萄酒是倒在高腳杯當中的。
在場沒有幾人會用。
多半是雙手捧着杯子喝酒。
林南星不顧身邊玩鬧的人,似乎超然物外,悠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半透明的紅色液體只盈了酒杯的一小半。
以專業的姿勢握着高腳杯,素白的纖細手指從玻璃杯外橫亙過紅色的液體。
美得不可方物。
散漫地晃着手中的杯子。
桃花眸裡帶一分屬於自己的迷離,眸子盯着玻璃杯上晃過的紅色液體。
葡萄酒不愧是進貢的葡萄酒,晃過透明的玻璃杯時還有殘留的掛壁,一撥比一撥濃豔,比血液更加芬芳。
托起杯子放在脣邊,啜飲一口。
風輕雲淡,天氣是個好天兒,林南星托腮,有些被風景迷醉了。
無論在什麼時候,最重要的始終是自己開心,她不會讓任何討厭的人踩在自己的頭上,也不會因爲任何噁心的人耽誤了自己享受生活。
不遠處,宛如黑曜石的眸子始終沒離開過那抹素色的身影。
剛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她絲毫不爲自己得罪了皇后而擔心,反而專心地喝着葡萄酒?
還有……
他難得地轉眸看了一眼林暮雪。
林暮雪也正在飲着自己杯中的葡萄酒,驀地看到那雙宛若深潭的眸子看過來,芳心按捺不住地跳了幾跳!
終於!終於看向自己了。
面頰帶上如紅霞般的緋紅,美人配美酒,樣子更加漂亮。
鳳宿離淡然收回目光,相府正統的嫡女千金,拿着高腳杯的手法都不是十分標準,她一個庶女竟然如此專業優雅。
她晃動杯子的動作,極像西域使者演示葡萄酒時的動作。
這個動作,沒有專業的人教過,是不會的。
僅僅是相府庶女嗎?
鳳宿離垂下眼眸,一片濃密的睫遮住了下方深不可測的目光。她身上的武功,她無所不能的樣子,她意外精深的毒道醫道……她身上究竟還要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司徒澤端猜謎輸給了林暮雪,又灌了一大口酒悶悶坐下。
“今天好不順啊,先是打賭輸給了離哥哥,然後猜謎總是猜不贏暮雪姐姐。”鼓起的小臉仍然是個帥哥胚子。
他話一出口,就是承認了今天秀女當中最出衆的是林南星。
也就是承認了他們輸了。
飲宴快到了結束的時候,也不由得他們不承認。都是皇子的身份,不會在這個事情上耍賴。
如月嬤嬤回來了,將秀女們盡數帶走。
鳳宿離把玩着手中的高腳杯,絕美的妖孽面容沒有一絲一毫波瀾,卻直直看到林南星離開了視線,才收回目光。
司徒越笑着端起杯子:“今日我們輸的可算慘了。”
幾位皇子的貼身侍從也都找了過來,準備帶自家爺起身離開。
鳳宿離淡淡起身:“莫辛,去收戰
利品。”隨意扔下一句話便離開了。莫辛看着三位皇子苦笑的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經歷了下午的宴會。
有的秀女們出身卑微,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加上幾位皇子和鳳宿離,都各有各的俊美,各有各的風度。
不禁讓一衆秀女們始終興奮,心內如小鹿亂撞,安靜不下來。
私下裡有幾個關係好的,也偷偷說起今日哪個皇子多看了自己一眼,便高興不已。
等到夜半時分,都折騰累了,睡的特別死。
爾藍軒裡前所未有的安靜。
林南星餵飽了小白,也上榻安歇。
剛剛閤眼,便聽見窗戶處有悉悉率率的聲音響動不絕。
小白機敏地聽到,霍然起身,黑夜中兩點綠瑩瑩的光芒散發着怒意。小巧精緻的身軀昂起,等待着外人來襲。
林南星看着那個跳窗而入的身影有點眼熟。
伸手摸了小白一把,小白與她心意相通,鑽到別處躲了起來。
那人逐漸走近了,月光下能看清來人未完全長開的俊臉上有幾分苦惱,小聲呼喚她:“南星姐姐?你睡了麼?”
林南星起身,還好身上的外衣都沒來得及解下。
“沒睡。十五殿下深夜來此,是否不妥?”
少年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白皙俊秀的面容上帶了點不好意思:“有點事情想請南星姐姐幫忙……”
“哦?十五殿下請說。”
林南星有點玩味,有什麼事情能難倒這個混世魔王。
“呃……”司徒澤端語塞了,怎麼說呢?他總不能說自己今天打賭,賭她輸,結果自己輸了還求她幫忙吧?
“那個那個……”少年支支吾吾,最後還是含含糊糊開口:“今兒下午宴會的時候,我跟離哥哥打了個賭,我輸了……但是那個賭注吧,我是真的捨不得。這會兒已經被莫辛帶走了。”
“哦?”
林南星眼底的玩味態度更加濃重,脣線上挑:“十五殿下這是要耍賴?再說,十五殿下身邊難道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這種事情……找一個秀女幫忙,似乎說不過去吧?”
她條理清楚,說的司徒澤端無言以對。
“必須是你!”
少年有些着急起來,玉立的身影焦躁地轉來轉去。
“別人不會幫我的,我身邊的侍衛都是父皇派來的,每日看着我不闖禍還來不及。再說,離哥哥在宮裡的住處也不是那麼好闖的。”
少年委屈地眨眼,望着林南星的目光帶了一絲哀求:“南星姐姐,我一個人肯定拿不回賭注,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見林南星的神色帶着玩味和笑意。
少年俊秀的面容紅了一紅,仍然堅持:“只要這件事情上南星姐姐肯幫我,本皇子就算欠下了一個巨大的人情,我發誓,將來無論南星姐姐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月下,司徒澤端舉起手,對天發誓。
見少年如此認真發誓。林南星淡淡起身,廢話不多說:“走吧。”
司徒澤端歡喜得不得了。
躡手躡腳出了爾藍軒,外面的路他更加熟悉,輕鬆繞過所有侍衛,直接走到一處宮苑外面。
鳳宿離從小被皇上養大,在宮中始終有自己住的地方,當上將軍帶兵打仗以後,在外面又有了將軍府,皇上對這個養子的寵愛不可謂不深厚。
司徒澤端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向林南星:“越過這道牆就是離哥哥的寢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