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姚宛如氣的全身發抖,一頭珠翠微微顫動。自從她來到這條街上開下藥鋪,還沒有人膽敢這麼跟她講過話!
這小狐狸精以爲自己是誰?
保不齊是哪家見不得人的外妾而已,以爲自己靠着狐狸精的臉蛋就能征服她嗎?
“你耳朵不聾,我說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你好好記住。”林南星下巴尖尖,點着對面的姚宛如,桃花眸中淡漠如斯:“天下不姓姚,你的腦子如果還剩一點點,就別僭越。”
“哼。”
姚宛如氣得雙眼發紅,偏偏無法反駁。就算給她包天的膽子,她也不敢當街說這條街是自己的。憋了半天,狠狠揉着自己手上鑲着翠的金戒指,怒罵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林南星利索又冷漠。
她收起自己的腿,潔白的手指淡淡掃了下衣裙上的灰塵,剛剛踢梯子時落下的,她想起那個猥瑣的趙三便不舒服:“也不想知道。”
說罷轉身回了自己的鋪子中。
衣裙在身後拖曳出了美麗的弧線。
只剩姚宛如一個人被徒然留在門外,臉色通紅,她從來沒有被人當衆如此打過臉!
原本聽說開店的只是一個人,她以爲沒有什麼大事便隨便帶了幾個婆子來,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如此難纏。
“哼。”她扭着手中的手帕,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恨恨的跟旁邊的婆子們喊:“走,我們回鋪子去!”
這時暈的不深的趙三悠悠醒轉,聽到這句話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姚老闆,姚老闆,等等我。”
姚宛如一個“滾”字剛到嘴邊,又被嚥了回去。
這人雖然令人討厭,那股囂張的勁兒倒是對了自己的胃口。不如專門招了這個人來對付那小妖精。
姚宛如的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那小妖精水靈靈的青蔥身段,怕是還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吧,不妨再重新設計設計。
她輕蔑的眼神打量過趙三:“得,跟上來吧。事情沒辦成,下次你好好表現。”
趙三聞言激動不已,滿口道謝,跟在了轎子後面。
幾個跟隨的婆子爭着上前打開了轎簾,姚宛如登上轎子,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題着“無名醫館”四個大字的牌匾,滿是陰毒。
狠狠摔下轎簾:“走!”
轎伕們擡起轎子,轉了個彎,轎子漸漸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林南星想起了什麼,又出來時,正看見轎子走遠了,圍觀的人們也嘆息着散去。
四下裡尋找,看到了剛剛勸自己的那位老大爺。
原來是在她的鋪子旁邊有個小攤位賣糖人的。
“老人家。”林南星提着裙子走過去:“您在這裡做小生意?”
“是啊。”老人看見她仍是搖頭:“姑娘,你剛剛可忒大膽了一些,那個趙三是這附近有名的破落戶,專門做些下三濫的勾當。那姚老闆則是附近的一霸,別看是個女人家,兇惡得很,附近的人生病了只能去她家抓藥。”
“沒有大夫給看看?藥鋪和醫館相得益彰纔對,爲何她不讓人在附近開醫館。”林南星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想不通那個女人的想法。
“唉……”老人嘆口氣,搖搖頭:“不行。醫館多少會有些藥材,不一定讓病人自己去藥鋪抓,那女人認爲擋了自己的生意。她家倒是有大夫,不過收費很貴。”
“那附近的街坊鄰居生病了
怎麼辦?”林南星繼續皺眉。堂堂天子腳下,發生了這種事情,老百姓看不上病,沒人管?
“跑到遠一點的地方看大夫唄。要是生了急病就只能多花錢去她家抓藥了。”
老人連連嘆氣,似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林南星略一思忖,秀眉舒展,跳過了這個話題:“老人家,您每天能賺多少?”
“哪有幾個錢,僅夠老朽吃飯罷了。”老人說起來有點心傷,苦笑一下:“好在老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聽這意思,老人是家中無人了。
“老人家,若是來我醫館你可願意?”林南星的語氣中帶上了盈盈的溫暖:“我一個人操持家中事務也顧不過來。每天幫我打掃打掃院子,收拾收拾藥材,吃穿住我全包,此外每月一錠銀子。”
“這……這……”老人猛的擡頭,不敢相信自己就此得到個如此好的差事:“老朽愧不敢當。”
“沒有什麼愧不愧的。”林南星眸子清澈:“只看你願不願意。我今天剛剛得罪了姚宛如……”
“不不!”老人趕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同意咯?”林南星把一錠銀子先放在了老人擺放糖人的小臺子上:“這是預付金,敢問您姓氏?”
“老朽姓秦。”老人看着那錠銀子,難以置信。
“那好,秦伯,從今開始你便是我無名醫館的人。”林南星指了指自己住的地方:“無論是誰欺侮於你,都相當於欺侮我。辱我之人,我必定十倍奉還。”
她說話的聲音淡淡的。
秦伯擡起頭,看向她線條柔美的側臉,分明嘴脣抿得堅毅,傲氣凜然。
不得不相信自己面前這個小姑娘,只要她說的事情,她便一定可以做到!
當晚秦伯便收拾了自己的全部家當,住在鋪子裡的一間僕人住的房間內。
第二天一早,秦伯早早睡醒了,拿着銀錠子到外面換成散碎些的銀子,買菜做好,放在了外面的垂絲海棠樹下。
林南星睡醒了開門一看,院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
她從別處移來栽種的垂絲海棠下的石桌上放着幾個碟子,一個稍大點的盆。
走過去看,盆裡是熬得糯香雪白的粥,旁邊的幾碟子小菜大多是素菜,也都做得清爽可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肉菜不多,一碟滷味,也是有種噴香的味道,應該是從早市上買回來的。
林南星也不客氣,揉揉惺忪的睡眼坐到旁邊的石桌上。
素手拿起大勺子,從盆中舀出一勺雪白的粥倒進碗裡,早上醒來有點乾的脣湊到碗沿上,小口啜飲。
稻米的香味迅速的口裡化開。
脣色也變得粉嫩。
秦伯擦擦手從旁邊的廚房裡走出來,端着另外一碟菜:“主子,你睡醒了?”
“呃……”林南星險些被嗆了,咳了半天才緩過來。
秦伯趕忙上前,放下手裡的盤子,遞上了水杯:“主子喝點水。”
林南星又咳咳了好一會兒,接過水杯大口大口喝,把咳嗽壓了下去,才哭笑不得地開口:“秦伯,你叫我什麼?”
秦伯結巴半晌,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了:“叫你主子啊。”見林南星的表情更加苦笑不得,試探着問:“叫主上?主人?小姐?”
林南星搖搖頭,神情嚴肅了起來:“秦伯,你不是我買下來的奴隸,我也不會要你籤賣身契,所以我不是你的主子。另外……”
她想起自己在離開那場盛世婚宴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此以後,世上再無相府庶女林南星,有的只是毒醫天女林南星!
她嘴角上掛着一抹笑容:“我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以前怎麼叫我,現在還怎麼叫便好。”
秦伯有些侷促,還是問了句:“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這是不是有點……”
“林南星。”她重新給自己盛滿了粥,大方報出自己的名字。
古代大家小姐的閨名一般不會告訴世人,所以秦伯也不會知道自己眼前安靜吃粥的便是前些日子御前休夫的相府二小姐。
幾個簡單小菜做的頗有滋味,林南星讚不絕口:“秦伯一起坐吧。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
兩人一起吃了飯,林南星梳洗一番,走到診室等待病人上門,順便翻閱翻閱這些日子購來的醫書。
“看到了嗎?就是那裡。”外面的小巷子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指了指無名醫館的鋪子。
“就是那裡啊?您放心,小的一定辦的好好的。”猥瑣男人踮起腳,朝店鋪裡面看了幾眼,捻弄手指:“這個……”
管家模樣的人不耐煩的往他手裡扔了幾個碎銀子:“給給給,出事了別把我們牽扯進去!”
“好嘞。我辦事您放心。”那人咧嘴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拿了銀子往褲腰裡一別,往無名醫館裡走去。
“我要看病。”門外傳來囂張跋扈的聲音。
林南星的目光從書卷上收起,淡淡地擡眸,見來人的神色不善,心下有了計較。
“什麼病。”她放下書卷,拿過把脈用的墊子。
地痞以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南星,情不自禁摸了摸下巴,管家只說讓他來找事,沒說讓他怎麼找事。
沒想到這小娘子堪稱絕色啊!
看來他今天有福了。
邪笑着坐到了林南星的對面,他把手臂放在墊子上:“我頭疼,身上也不舒服。”
眼巴巴地看着林南星,指望她纖細的手指搭到自己的手腕上。
林南星面無表情:“伸舌頭。”
地痞張開嘴,露出自己長長的舌頭。
林南星“嗯”了一聲:“舌苔厚重發黃,體內有火,平時愛吃辛辣之物。”在紙上寫了一味藥材。又吩咐道:“向上翻眼睛。”
地痞聽她說的頭頭是道,想自己平時確實總吃些重口之物,立刻向上翻了眼睛。
林南星神情嚴肅:“舌頭不能收回去。”
地痞雖然奇怪,並沒有多想,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吐着舌頭,含糊不清的問:“槓樣僧了嗎(這樣行了嗎)?”
“唔。”林南星面無表情的容顏上沒有改變,繼續假裝仔細觀察着:“眼底有血絲,你平時慾望得不到發泄,長期積累,是重症之兆。恐怕……”
她看看對面翻白眼吐舌頭的猥瑣男人,嘆息一聲:“恐怕不久於人世。”
地痞不信,有點懷疑她是作弄自己:“大夫,你這話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林南星站起來,一拂衣袖,假作生氣的樣子:“不信我可以,你去別的醫館看看,救不了你別怪我。等你身上發癢難忍時,便是死期。”
地痞不信,卻突然發現身上奇癢無比。
林南星拂衣袖的時候已經將自己做的癢粉撒在了他的身上。
地痞嚇壞了,完全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雙膝跪下大喊:“大夫,大夫,你救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