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飛馬趕到皇宮的外面,守衛一見是鳳宿離和林南星迴來了,立刻去通報了皇上。
不多時,皇上便趕到了離宮:“你們最近去了哪裡?”
遣走了所有的奴僕,皇上的神色隱隱有着無奈:“全宮上下,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們的去向,突然消失了,也不跟父皇打聲招呼。”
鳳宿離是一貫的淡漠:“記不清了。”
“你!”皇上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能別跟他對着幹!
什麼叫做記不清了!
分明就是懶得解釋吧?
“父皇。”林南星的神情有一絲的懵懂,跟平時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而且她喊的是父皇……不是皇上。
皇上聽了受用無比:“南星,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這……”她有些迷惑地扶額:“我們是真的記不清了。”
皇上見她也這麼說,心底一沉:“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林南星搖頭:“我們醒來的時候,被一個前輩所救。其餘的事情都記不大清了。”
皇上沉了沉眸,他倒是聽說了,回來的是三個人。
原本以爲是他們的朋友,原來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不管怎麼說,你們回來就好。朕在宮中設宴了,邀請上你們的救命恩人,一起來吧。”
皇上不再多問,擺駕離開。
那個威嚴的身影一走,林南星立刻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沒個正經樣子地歪坐下來,從鳳宿離手中搶下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走吧,一會兒還有好一場戲要演。既然他們喜歡玩,我們就陪他們玩玩。”
說罷,明豔地一笑。
皇上對他們的突然迴歸看起來很是開心,宴會上邀了一些青年才俊,打算一起熱鬧熱鬧。
連司徒蔓然都被解除了禁足,允許參加宴會。
“暮雪姐姐,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司徒蔓然拉着林暮雪的手,發現她的手心裡全都是汗。
那一張平日裡柔美的小臉也蒼白了。
“沒事,我只是穿多了。”林暮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那個小賤人怎麼可能又回來了!
爹明明親口跟她說,他已經把那個小賤人推下山崖。還看見鳳宿離也跟下去了。
她確實爲此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
那個小賤人何德何能,能讓鳳宿離如此對她。
不過,如今他們雙雙歸來,是自己更加不想見到的!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天自己做的事情,嗯,沒有任何人看見。可是爹推他們下山崖的事情,一定兩人都看見了。
只要他們說出來。
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母儀天下。
通通都是做夢!
相府毀了,她也毀了!
正當林暮雪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走進了三個人。
她的雙眸先是看到了鳳宿離,一襲瀟灑的長袍,說不盡的矜貴優雅。淡漠的眸子沒看任何人,率先坐下了。
林南星的一雙桃花眸落到她的身上。
她悚然一驚!
然後便看到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半彎,最終彎成了一彎新月。
她在對自己笑!
她笑什麼!
林暮雪的額頭上冷汗涔涔,一眨眼的功夫,卻見那張清素的容顏已經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從來都沒有看向她一般。
“父皇。”林南星優雅福身,端莊美麗:“南星身邊這位,便是救了我們性命的竹前輩。”
林暮雪這才注
意到她身邊站着的人。
那人戴着面紗,綽約模糊,看不到相貌。
從體態上便能輕易辨別出來,這是個女人,而是還是個身材非常好的女人!
原來是這個人救了他們的性命?
皇上的眼眸落到了那一襲白衣上,卻霍然一震!
雙眸緊鎖,半晌不說話。大殿之中都安靜了下來,才聽到皇上開口:“這位竹前輩,能否摘下面紗,讓朕一看?”
那個白衣的曼妙身影還是沒動。
皇后也注意到了那個身影,驀然捏緊了自己的衣裙。
面色也是蒼白無比。精緻描畫過的眼眸裡,似乎泛着恐懼。
生怕面紗摘下,就是那個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父皇。”林南星談笑之間打破了沉默:“竹前輩幼時發燒,燒壞了嗓子,如今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也是那次發燒時,竹前輩碰壞了臉,因此不願摘下面紗示人。還請父皇莫要責怪。”
皇上向後重重地倒去,靠在了龍椅之上。
是他想多了,他親眼測過她再無呼吸才裝入棺槨之中下葬。如今她躺在地底也有很多年了。早就化爲腐朽的白骨。
別人的身材相貌如何,終究不是她。
“罷了。”皇上擺擺手:“朕特許她不摘面紗,誰讓她救了你們。”
皇上露出了笑顏,下面的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林南星跟“竹前輩”落座了,好像沒有別的事情。
“暮雪姐姐,疼。”司徒蔓然用力拽着自己的手,試圖從她的手中脫出來。
林暮雪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到攥了拳,還捏疼了司徒蔓然,立刻溫言哄着:“對不起了蔓然公主,我確實是不太舒服。”
爲什麼還不說!
林南星那個小賤人是故意吊她的胃口麼?
要死也要死個痛快。
一雙水眸裡是潑天的恨意很恐懼,朝着林南星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而超出她的預料。
林南星清素的容顏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淡淡笑着,跟身邊的人聊着天。
宴席之中,又聽到皇上頗帶關切地問道:“南星,可想起了什麼嗎?”
“沒有。”她搖搖頭:“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也好,也許是上天重新給了我一次生活的機會。”
林南星的笑顏上都是滿足的表情。
讓林暮雪心裡有了底。
他們……竟然是失憶了!
狂喜襲來,她也舉杯,額上布了一層汗,款款起身:“王爺王妃大難無事,一定會有後福的。”
按照林南星的性格,這個時候肯定會不屑說話。
可是林南星也笑着舉杯:“謝了。”
慵懶地飲盡了杯中的酒,瀟灑至極。
是真的不記得了……
林暮雪這才徹底安心,喝了酒,款款坐下。
不時地看了一眼鳳宿離,只見他依舊我行我素,只是對身邊的林南星似乎更好了。那幽暗的眸子當中偶爾閃現出寵溺的意味。
正好,她暗笑。這是老天賜給她的機會。一切重新來過,該死的人還是得死,她不信林南星每次都那麼好命!
皇后蒼白着臉,自始至終,眼睛都沒離開過那一襲白衣的“竹前輩”。
莫說是皇上認錯,她也有強烈的感覺。
多年前被她親手送入地獄的人,又回來了!
強自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大概是自己最近操勞過重出現得錯覺吧。這樣想着,眼眸還是不斷往白衣人的方向瞟。
林南星暗暗看着這一切
,嘴角噙着一抹笑。
很好,她要達到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這場宴席,每個人各懷心事,卻都通通不敢揭露。心中不爲人知的那一面膨脹開來,表情精彩至極。
“竹前輩,試試這個。”林南星給身邊的白衣人夾了一道菜。
當然,這個白衣人就是儀曜皇后。
她不說話,卻能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一切。
皇上對她,終究還是沒能忘情。只是現在不是暴露的時候。
略微點了下頭。儀曜皇后把林南星夾的菜送入口中,從面紗下……
新鮮好吃,倒是難得的。她不能開口說話,便從下面輕拉了一下林南星。
林南星會意,立刻又給夾了一些。很是溫柔。
旁邊的鳳宿離看着倒有點吃醋,這個蠢女人不一向兇巴巴的麼?爲何對他母后倒是如此好?
“喂。我也要。”鳳宿離扯了一下林南星的袖子,下巴點點,示意向了桌上的一道菜餚。
“自己夾。”林南星冷酷不已。
噎了一下,鳳宿離緩緩道:“爲何區別對待。”
“你長的沒人家好看。”林南星說完,又特別狗腿地給儀曜皇后斟上了酒。
這種絕世美人哪裡去尋,她碰上了,自然要放在手心裡小心呵護着。
只是沒注意……身邊另一個“絕世美人”黑下一張俊臉。
宴席圓滿結束。
林南星迴到自己的房間,悠然抻了個懶腰,重重靠在美人榻上,半彎着眸:“司茶,你可知道我們去哪裡了?”
司茶剛進屋:“小姐,你可別逗我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哪裡會知道。”
司茶尚且不知……
看來他們墜落山崖的事情,沒有擴散開來。
就打算讓他們兩人這樣悄無聲息地從世界上消失麼?林南星嘴角扯出一彎笑,林向雄想得倒美。
見林南星笑了,司茶忽地明白了什麼:“小姐,你、你沒失憶?”
“噓。”
一根手指豎在了脣的中央。
桃花眸半眯,樣子邪魅狂妄,令人心頭跳了幾下。
“下次可別這樣了。嚇死司茶了。”她揪心地給林南星揉揉肩膀,眉頭緊鎖。小姐出去的次數是多,哪次也沒像這次一般。
她總感覺,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回來的。
“將來我會慢慢告訴你。”肩膀確實有點痠痛,沒別的……揹着那簍子珍貴藥材爬了三天山,夠受的。
“上次燉的紅棗蓮子羹還有麼?”林南星眯着眼問道。
“哪裡還能有。小姐不吃就倒掉了。”司茶揉着肩膀,有點開心:“小姐喜歡?司茶現在就去給你燉。”
“你燉紅棗蓮子羹的時候,還有誰在場?”
林南星眯了的眸子中,一條縫隙能看到雪亮的光。
“那天廚子們有事,去御膳房拿食材了。我去的時候幾乎空了。不過取蓮子羹的時候倒是有人,不是跟小姐說了嘛。就是那個林暮雪。”
司茶撅嘴。對於姑爺的行爲,她堅決不原諒!
果然是她!
林南星起身:“你帶我去廚房看看,燉蓮子羹的鍋還在麼?”
“在啊。”司茶不明白小姐爲什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還是引着她到了地方。
廚房裡的雜役們紛紛給王妃問好。林南星拿了司茶上次燉東西的鍋,打開來看,已經刷過了。很乾淨。
“這個鍋是誰刷的?”
林南星掃了一圈雜役們。
“我。”一個小夥計怯怯地舉起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