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門外,林南星傲然的身影站在那裡,身邊的蘇辭寒一副還是很迷茫的樣子。
“阿楠……這裡是哪裡?”
“看不到麼?”林南星仰頭,指着上面的一行大字。
“看得到,看得到,可是我想知道,我們到這裡來幹嘛。”蘇辭寒迷迷糊糊地,就被她扯了上去。
“驗屍!”
林南星利落地說出兩個字,走了上去。
守門的衙役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暗自心驚的神色,滿面堆笑迎上來:“二位有什麼事情麼?”
寒山書院的衣服不可能是僞造的。
能穿得上這身衣服的人,是他們平時想巴結都巴結不了的!
“我要見你們老爺,進去通報一聲。”
屋內的梨花木椅子上,林南星悠然坐着,並不喝茶:“我說趙知府,什麼時候能讓我們看看姚其柏的屍體啊?”
蘇辭寒握着手中的茶盞,乾淨的手指疏離託着杯身。
優雅地靠在了椅子上,宛然是一個清俊的優雅公子哥。
知府不清楚兩人的來歷,只知道穿着這身衣服的人不能得罪,只好陪着笑:“這個……小人也做不了主。姚其柏的屍體被放在地牢深處了。上面說了只有拿着手牌的人才能進去,小的……擔待不起。”
“哦。”林南星拍拍手,站起身來:“走了白癡。”
清俊的神醫跟着站起:“我們去哪裡?”
“當然是地牢了。”林南星說着,往府衙後面的地牢走去。
“呃……”知府徹底傻了。
剛剛他好像沒說她可以去看吧?
“那個……恐怕是不行呢……”
前面的女人驀然回眸,目光跟刀子一般鋒利!
剮得他心驚!
“如果將來有人查起,就說老孃打暈了你們,自己進去的。罪名不用你們擔着。”邪肆一笑,林南星囂張無比地帶着蘇辭寒走了。
屍體上面蓋着白布,看起來很可怕。
掀開來,已經有點腐爛的跡象了。
蘇辭寒特別沒出息地捂住了鼻子:“好惡心。”
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林南星仔細查看了他胸前的傷口。
是被人從後心穿透的,沒中毒。可是傷口非常詭異。
用旁邊的工具挑開了衣服,傷口展現了出來,皮肉翻卷處已經噁心不堪,林南星雙眸如冰,一寸寸掃過。
這種傷口絕不是匕首一類的鋒利東西造成的。
這是一個巨大的血洞。
在捅進去的瞬間就已經開始放血……
兇器應該是三棱刺之類的東西。有放血的槽。
用這種兇器的人並不多見。
林南星一把扯住身邊的蘇辭寒,將他那張清俊的小臉扯到了屍體的傷口上:“喂,看出點什麼沒有?”
“這人是被兇器刺死的被大量放了心臟附近的血立刻死亡。”蘇辭寒捂着鼻子一口氣說完。
纔到旁邊喘了口氣。
林南星點點頭:“跟我想的一樣。”桃花眸一轉,看到了他的衣服。殘破了一角……而那個詭異的山茶標誌……不見了。
兇手殺人之後撕掉了他身上的山茶標誌!
背後那羣人……還在……
嘴角挑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冷得令人發顫。
蘇辭寒默默問道:“阿楠,你怎麼了?”
“沒怎麼。”林南星笑靨如花:“我得去趟天牢。你再看看他身上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說完撇下蘇辭寒就走了。
天牢之中,姚尚書委頓在地,稻草中蟲子出沒。他看着窄小
的窗口,外面的天是湛藍的,只是很可能無緣得見了。
“飯來了,吃!”
獄卒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抽抽鼻子,他聞出了那不再是餿飯餿菜,而是上好的烤雞和一壺酒。
“斷頭飯?”他咧嘴一笑,幾近癲狂。
不信!他不信皇帝今日就要殺他!他沒有供出任何人,皇上那些人,甘心嗎?
“叫你吃就吃,哪那麼多廢話!”獄卒刻意模仿着兇惡的聲音,仔細聽去,那聲音卻有點耳熟。
姚尚書一愣,爬了過去,抓住獄卒的衣角:“你是?”
官帽下面,緩慢地露出一張臉來。
姚尚書的手一緊,眼睛都瞪大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怎、怎麼會是你?”
“閉嘴。”那人恢復了自己的本聲,聲音極低:“主子派我來的,這頓飯也是我特意帶進來的,不要辜負了主子的心意。堅持住,主子會救你的。”
眼淚從姚尚書的眼睛裡涌出來。
他大口咬下雞肉,喝了一大口酒:“我就知道主子會來救我的。”
沒吃幾口,他忽然神色大變,捂住了自己的心臟,難以置信地望着“獄卒”,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出來,滿口黑血涌出。
人的眼睛已經翻白,緩緩倒地了……
“獄卒”無聲冷漠地看着這一切,把地上沒吃完的食物收拾好,離開了。
林南星進門的時候沒受到任何阻力。
上次大鬧天牢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一提是棲梧王妃,所有人都嚇得要死。紛紛讓開一條路。
裡面的道路狹窄,迎面走過來一個獄卒低着頭走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回眸,卻見那人仍舊低着頭,一副犯錯等着被懲罰的樣子。手上拎着個食盒,看不清面貌。
不知爲何,這個身影很是眼熟。
林南星急着進去見姚尚書,讓他走了。
走到姚尚書的牢門前,只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別睡了。”林南星蹲下:“你兒子出事了。”
卻一個不小心看到了地上的黑血!
桃花眸驀然冰冷!
幾乎是本能的,她立刻跑了出去!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要抓住外面那個拎食盒的人!
一路跑到天牢外面,風輕雲淡,只是那人的蹤影消失不見了……
擦!
林南星狠狠握拳!
被人走在了前邊!而且是剛剛好走在前邊!
一霎時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真的這麼巧?還是說……有人知道了她要來……
寒意從心中升起,她慢慢地走了進去,拍着牢頭桌子:“姚尚書死了,你們竟然都沒有發現。”
皇上很快趕到了,見林南星仍然低着頭檢查姚尚書的屍體,威嚴的眸子迸發出了可怕的怒意:“什麼原因?”
“下毒。”
林南星在奴婢呈上來的布上擦擦手:“我來之前,有個提着食盒的人混了進來,給他吃了東西。裡面含烈性毒藥。”
“堂堂天牢,也能讓人出入若無人之境,給朕查!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皇上的眸裡寒冰萬丈:“你們都以死謝罪吧!”
衆人跪倒一片……
從天牢裡回來以後,林南星在心裡仔細地划着一道道線。
鬼陀羅、奇怪的山茶標記、曾經暗殺過自己的殺手、姚家,這些東西之間都有什麼聯繫。
還有那個提着食盒的人。
那個身影在印象裡愈發清晰了起來,熟悉無比。
偏偏就是想不出,是誰。
“小姐,嘗
嘗這個吧,司茶新學會的。”一碗紅棗蓮子羹放在了林南星的旁邊,司茶過去給她揉着肩:“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小姐啊,司茶剛剛在膳房看見林暮雪了,她爲什麼會在那裡?”
林南星舀起一勺蓮子羹,入口:“大概是閒的沒事想體驗下廚娘的生活。”
見她不在意,司茶越發憤憤不平:“她就是看上王爺了,沒事就跑來,一個王府裡未出閣的小姐,還要不要臉了!”
司茶越說越生氣:“還有王爺,也是的。爲什麼又對小姐冷冰冰的呀,搭理那個林暮雪,豈不是要小姐氣死。”
“我不生氣的。”林南星脣角挑起一抹笑意。
“小姐當初就不該嫁給他,那些皇子哪個都好。起碼不會有林暮雪礙眼。”司茶憤憤不平地說了下去,林南星的手按住了她:“你剛剛說什麼?”
“呃……”司茶以爲自己說錯話了,遲疑地道:“林暮雪礙眼。”
“前一句。”
林南星雙目灼灼,脣邊的笑意消失了。
“不該嫁給他,那些皇子們都不錯。”司茶小聲重複着。
感覺到小姐的手越收越緊,神色似是明瞭,似是開心,又似是震驚,司茶伸手在林南星的眼前晃晃:“小姐,你怎麼啦?”
可別是被林暮雪氣着了纔好,不然她不會跟林暮雪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是誰了。”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手指不由自主地扶緊了扶手,原來這件事情的水之深,還是遠超她的想象了……
林南星傲然站起:“司茶,我出去一趟。”
“小、小姐……”見那個單薄卻傲然風華的身影出去了,司茶鬱悶地看着手邊的紅棗蓮子羹:“唉……什麼時候能好好吃完一次甜品啊。”
馬的長嘶聲在離宮響起。
狹長的鳳眸一明一滅,完美的身材斜斜倚在美人靠上,墨發垂落,透出一股子禁慾的味道:“外面是什麼聲音?”
低沉醇厚的嗓音那般好聽。
莫辛走到窗邊看了一眼:“主上,是王妃。”
“唔……”那個死女人,要出宮去做什麼?宛若黑曜石般的瞳深邃無比,他伸出一隻手,莫辛會意地扶住了。
打開門,林暮雪端着點心正走過來:“王爺,暮雪做好了。”
低眸那一瞬間的柔美,有種讓男人憐惜的味道。
可是狹長的鳳眸深遠,只看向遠方那個打馬離去的颯爽身姿,吩咐身邊的莫辛:“備馬。”
主上這是要?
莫辛樂得開花了:“我馬上就去。”
林暮雪愣住了,順着那道幽暗的目光,也看向了那邊遠去的身影。
林南星離開了皇宮之中。
她已經等不得,多耽誤一秒的時間,就有可能多一分證據被毀掉。她迫不及待冒險去驗證,她的猜想到底對不對!
薄脣緊抿,疾馳的飛馬卻要撞上眼前的一個人。
“籲……”林南星勒馬,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人。
“誰那麼不長眼……”罵到了一半,林向雄愣住了,換上了一副笑臉:“南星,爹正要去找你。”
“別廢話,讓路。”林南星容色清冷。
對於林向雄,她已經沒什麼話可說了。
“別這麼說,爹想佔用你一點時間,跟你好好談談,以前是爹爹不對。就當看在你孃的份上,給爹一個機會。”
林向雄說得誠懇,林南星卻只想吐。
他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當年是誰把她娘逼死?殺她那麼多次,怎麼還有臉自稱是她爹?
邪魅的笑意浮現,林南星霍然揚起馬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