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佈滿月光的湖面,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和寧宣一起放河燈的場景,那時候她還嫌棄寧宣偷看自己所寫下來的心願,卻忘了問他一下,他會寫下什麼心願呢。
萬事不愁的寧宣,這一生還會有什麼難以忘懷的念想呢。
可是,當她聽到身後的聲音時,心中立馬一驚,那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明明是一句疑問,卻充滿了威嚴。
她怎麼忘記了,這裡可是皇上的涼亭,只是蘇梓沒有想到,這麼晚了,皇上居然還會出現在這裡。
心中焦躁不已,蘇梓不敢發出聲音,更不敢回過頭去看,萬一被皇上發現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那一定是死罪難逃了。
怎麼辦?
站在岸邊,蘇梓看着遺忘物急的粉蓮,卻沒有了任何辦法,大腦中一片空白。
身後,皇上已經緩慢的向蘇梓靠近了。
這個背影他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皇上相信,只要他看到那張臉,就一定可以想起來的。
“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轉過頭來,讓朕看看你的臉。”一邊說着,皇上一邊向蘇梓靠近。
算了,豁出去了,絕對不能讓皇上看到自己的模樣!
蘇梓暗自拿定了主意,緊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腳尖踮起,撲通一聲,她便衝着深不見底的湖水中跳了下去。
身後,皇上大驚,趕緊衝了過去,大聲的喊道:“不要!”
可是,來到岸邊之後,除了一圈圈盪漾開來的波紋,哪裡還有那個女子的身影。
看着那陷入到黑暗中的湖水,皇上雙眼怒睜的暗自握緊了拳頭。
一直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已經打撈了一個時辰的守衛,才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皇上的面前。
“啓稟皇上,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蹤跡,不過在南邊的一處比較隱蔽的岸邊,有人發現了一灘水漬,看起來應該是那個人從那裡上岸了……”
皇上看着地面的某一處暗自出神,站在一邊的陳平年看到皇上這個樣子,隨即擺擺手示意那名守衛退了下去。
端起茶杯,陳平年遞到了皇上的面前,小聲的說道:“皇上,您已經坐在這裡一晚上了,夜風涼,還是喝杯熱茶去休息一會兒吧!——”
回過神來,皇上看了一眼陳平年端來的茶杯,搖搖頭,隨即站了起來。
來到涼亭的邊緣處,皇上看着面前的那一大片粉蓮盛開的地方,眼神凝重。
等了一會兒之後,皇上突然轉過身去,大步往外面走去,溼熱的空氣中傳來了皇上的一句話,“把這片粉蓮拔了,全部換成白蓮。”
“是。”陳平年對着皇上的背影行禮答應。
看着這一片粉蓮,再聯想着皇上的態度,陳平年也是心裡好奇了,這還是第一次皇上心事重重的,他卻沒有琢磨出皇上的心事到底是什麼。
難道和這一片粉蓮有關嗎?陳平年暗自想着。
回到御書房中,皇上一手搭在長桌上,右手扶着額頭,支在長桌上閉目深思。
無形之中,腦海中總是浮現出那個纖細的身影,他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個女子,而且一定是他所熟悉的人,可是他偏偏想不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後宮的某一個妃子嗎,那爲什麼不敢回頭呢,她是在害怕什麼?
越想,皇上的心中越是煩躁,心裡也越加的不安靜了。
陳平年看在眼裡,卻沒有表示什麼,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看着皇上的眉頭忽而皺緊,忽而鬆開,猛然之間,皇上的嘴角居然發現出一絲微笑。
這樣的笑容,陳平年可是許久都沒有見到了,皇上到底是想起了什麼,難道是和昨晚的那個殺手有關嗎。
就在昨晚蘇梓跳下湖水之中後,皇上便把所有的守衛們全都叫了過來,厲聲說着讓他們把跳入到湖中的那個人找出來,皇上並沒有說明那個人的身份,甚至也沒有說明他是男是女。
理所當然的,他們便聯想到那個人是一名刺客,想要刺殺皇上,未遂,隨即跳入到湖水中逃脫了。
可是,雖然當時沒有找到那個刺客的時候,皇上是陰冷着一張臉,所有人都以爲皇上是因爲沒有找到刺客而生氣。
只有陳平年發現,在一開始搜索那名刺客的時候,皇上居然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是緊張而不是生氣。
看來那個刺客,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刺客。
片刻之後,皇上突然說話了,“陳平年啊,今年新入宮的宮女有多少?”
陳平年低頭想了想,隨即說道:“回皇上,一共有五百八十七名。”
“恩……”皇上長哼了一聲,想了想隨即說道:“這樣吧,日子漸漸的熱起來了,你吩咐一下者新庫,給每位新入宮的宮女都發上一把扇子,就說,就說是太后賞賜的,讓她們去萬福寺都去爲太后祈福一次。”
“是。”陳平年答應之後,隨即便退出去吩咐下去。
可是,皇上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到底是爲什麼呢,陳平年對那個刺客,也是越加的好奇了。
最懂皇上的,還是陳平年。
能夠讓皇上連被刺殺都隱瞞下來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便是他發現了什麼,卻只有一個苗頭,想要細查下去,就必須把一切都隱瞞下來。
當然,這看起來根本就不是第一種了。
那就是第二種,對方是一個美女,而且已經打動了皇上的心。
第二種,很有可能。
陳平年在心中揣測,難道那個刺客是新入宮的宮女嗎?
蘇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是渾身溼透了,剛剛從湖水中出來的時候,又被冷風一吹,直接就有些頭昏腦脹起來。
神志不清的回到了十一皇子的宮中,蘇梓趕緊換下了溼透的衣服,便躺在牀上沉沉的睡去。
這一覺,也是把蘇梓給難爲死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甚至她都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就好像飛入到了雲端一般。
不管觸碰到哪裡,都是一種虛無的感覺。
眼神迷濛額看着房頂,一會兒清楚,一會兒模糊,她好像還看到了寧宣的身影,剛想伸出手來拉住他的時候,他卻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