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陳文傑的心裡卻一點也不擔心,他知道,不管是換做誰,都沒有他的資歷大,時間久,所以,他還是有點必要,先確定一下時聞言和賴思良的立場。
或者說,他要知道兩個人到底還是不是皇后一黨的人,萬一自己今天說的話,做的事情全都被他在將來的某一天捏在手中變成了把柄,那他可真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聽到陳文傑這樣問,時聞言和賴思良的臉色也是一變,兩個人對視一眼,隨即時聞言臉上堆笑的說道:“陳大人此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呵,時大人和賴大人就不要再和我裝糊塗了,本官既然都已經過來了,那就沒打算再和你們動心眼。”
其實陳文傑的心裡很清楚,無風不起浪,他不是沒有眼線,自然也是知道時聞言所說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在圍繞着京城別說方圓百里,就是二百里之內,他都沒有收到過關於邊疆要打仗的事情,時聞言一個禮部侍郎是從哪裡知道的?
被陳文傑的話這樣一說,時聞言和賴思良也是再一次對視了一眼,隨即臉上便有些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陳大人,實不相瞞,這件事情微臣是早就有所耳聞了!”
“哦?”陳文傑倒是有點好奇了,難道這個事情早就已經在民間流傳,可偏偏就是沒有傳入到他的耳朵之中嗎?
看的出來,陳文傑的心裡還是存在着疑惑,隨即時聞言也不敢猶豫,接着又是說道:“陳大人,難道你就不好奇,去年冬天的時候,太后突然被人劫持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可是讓皇上在朝堂之上發過怒,堂堂東武的太后居然被人劫持,陳文傑怎麼可能不記得,怎麼可能不好奇呢。
可是這件事情真的和其他三國有關係嗎,陳文傑可是不敢相信,也不會相信,這可是關乎到東武的榮辱,怎麼絕對不是兒戲。
“陳大人也不要緊張,微臣所說的這件事情和太后被人劫持沒有關係,反而是三位皇子出動去找尋太后的行蹤,難道大人就沒有聽說什麼嗎?”時聞言壓低聲音所說的話卻也是讓陳文傑心中一動。
去年的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得不說,陳文傑和其他大臣一樣,全都是一無所知,好像皇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把他瞞在外面了,面對別的大臣的追問,他是一無所知。
可是,這一次時聞言居然張口說了出來,難道他是知道什麼事情嗎,這不得不讓陳文傑好奇,可是他也絕對不會透露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只是故作深沉的看了時聞言一眼,“時大人你是要說什麼?”
陳文傑的冷漠態度倒是讓時聞言的心中沒底了,不過他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那也絕對不能再半路上停下,只能試探性的說道:“微臣得到肯定消息,皇上當初派三位皇子出去,根本就不是搜查太后的下落,其實就是爲了打探其他三國的消息!”
“此話當真?”時聞言的話音一落陳文傑就趕緊追問了一句,隨即便又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太過激動,趕緊收回自己的語氣,冷淡的說了一句,“時大人,你這話說的,倒是讓本官很是懷疑啊……”
陳文傑的態度很明顯,如果時聞言拿不出絕對可信的證據或者相關的消息,那他也絕對不會相信時聞言的話。
時聞言趕緊說道:“千真萬確!微臣內弟在邊關做總兵,前年冬天曾經見過二皇子一面,所以印象深刻,就在去年冬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二皇子穿着便衣出現在邊關,身邊僅僅只有十幾人保護。”
此話一出,陳文傑也終於沉默了,半晌過後,他纔開口說道:“那又不能確定其他兩位皇子也是如此。”
看來,陳文傑根本就不是不相信,而是想要從時聞言的嘴裡掏出更多的消息出來,或許是時聞言真的想要告訴他,話中也沒有過多隱瞞,接着又說道:“微臣在得到消息之後也是不相信,隨即便追查了其他兩位皇子的行蹤,結果出人意料!”
賴思良隨即說道:“微臣派人追查的大皇子的行蹤,曾經一路跟着大皇子去了北代國之中,陳大人還想要聽四皇子的行蹤嗎?”
這一次,容不得陳文傑再保持懷疑了。
看來這件事情就是皇上故意安排的,那既然會有這個傳聞肯定是真的,難道皇上真的要和三國開戰嗎,那後果……不堪設想。
陳文傑越想心中越是緊張,隨即問道:“那既然時大人什麼都知道了,爲何還要本官過來,時大人的情報,還真是不簡單啊!——”
說話的時候,陳文傑的臉上是帶着笑容,可是他的話卻讓時聞言和賴思良心中一驚,他們似乎說的有點太多了。
賴思良給時聞言使了一個眼色,時聞言也是趕緊止住這個話題,笑着說道:“既然陳大人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由,微臣就是想求陳大人幫微臣想一個結尾,畢竟,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微臣聽說來的而已……”
陳文傑斜眼看了一下時聞言,隨即便說道:“時大人有什麼可擔心的,既然來路不正,那去路自然也不必緊張,大不了將那些心中恐慌的百姓好生安撫一下算了,或者,直接說就是有人亂說話,你已經嚴懲,不就行了!”
越是困難的事情,其實仔細想想也是越簡單,陳文傑相信,皇上自然也是不希望這件事情被放大,雖然這樣回稟給皇上可能會換來一頓指責,卻能讓皇上放心,何樂而不爲呢。
中午剛過,陳文傑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兆豐酒樓,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陳文傑一回來,就匆匆忙忙的進入到自己的書房中,不管外人如何敲門都不見他出來。
一直等到了晚上時候,陳文傑才換上一身官服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大夫人早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天,一看到他出來就趕緊簇擁了過去,“老爺,你這是要去哪裡啊,還沒有吃飯呢……”
此時的陳文傑早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哪裡還有心思再聽自己夫人的碎碎念,擡手便招呼馬伕,趕緊出發。
坐在馬車中,陳文傑閉目深思,腦海中全是接下來要說的話,今天的事情太過震驚,他一定馬上稟告給皇上。
馬車一路疾馳,直接來到皇宮大門外,馬車還沒有靠近,收宮侍衛便伸手攔住了馬車的去路,“來者下馬!”
馬伕趕緊勒緊繮繩,因爲太過急促,陳文傑在馬車中也被晃盪了一下,他也顧不得生氣了,趕緊從馬車上走下來,對着侍衛說道:“本官要去面見皇上。”
一看到來人居然是陳文傑,侍衛的臉上也沒有顯示出多麼恭敬來,反而是冷漠着一張臉說道:“原來是陳大人,剛纔失禮了……”
陳文傑也是懶得廢話,甩袖就要往前面走,卻被侍衛一伸手,攔在面前擋住了去路。
“你是要幹什麼?”陳文傑急着見皇上,可是這個侍衛卻是橫加阻攔,他此時心頭怒火冒出,語氣上也是變得凌厲起來。
侍衛還是一臉客氣模樣,可是說出的話卻一點溫度都沒有了,“陳大人,皇上吩咐了,自三日前就已經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皇宮。”
“這是爲何?”陳文傑當時就是一愣,他怎麼沒有聽說這件事情?
想來也是,皇上最近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朝廷之上也是語氣不善,其他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誰還會上趕着來找皇上呢。
就算是皇上吩咐了事情,也都是能早就早,誰也不敢讓皇上等着。
“這個就不是屬下該知道的事情了,陳大人如果有事的話,還請明天請早吧!——”侍衛早已經沒有耐心了,他都已經做出了請的姿勢,陳文傑也是頓時回過神來。
不行,今天的事情太重要了,他一定要馬上稟告皇上。
想到這裡,陳文傑也是收起了自己往日的高傲,趕緊對着侍衛小聲說道:“本官也是今天下午纔剛剛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馬上見皇上,事關重大,你現在就去稟告。”
眼看陳文傑一臉嚴肅的模樣,侍衛也是不敢多加阻攔,想了一下,還是對着身邊的一位侍衛招了招手。
小侍衛走過來之後,守門侍衛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陣,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陳文傑的心裡也是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皇上爲什麼要執行午禁呢,這樣一來會很耽誤事情的。
小侍衛點點頭,隨即快速往皇宮之內跑去,守門侍衛回頭對着陳文傑一笑,“陳大人稍安勿躁,我已經派人前去稟告了……”
小侍衛直接告訴了一名小公公,小公公一聽就趕緊跑去告訴了守在御書房的陳平年,一聽陳文傑要進來,陳平年的心裡也是奇怪,回頭看了一下緊閉的御書房房門,隨即點點頭,示意小公公將陳文傑放進來。
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做,陳平年也不知道,但是執行午禁,肯定是爲了限制一些人出入皇宮,看似平靜的皇宮,越來越讓人感覺不安了。
陳文傑被允許進去之後,就趕緊往御書房趕來,一直等他滿頭大汗的來到御書房門口,陳平年才滿臉堆笑的湊了過去。
沒辦法,陳平年對陳文傑可是沒什麼好印象,他和安在合是一路貨色,現在雖然左右相就剩下他自己了,可是他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是變本加厲,朝廷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到底有多少是他的人,想必不下二十人了。
“喲,陳大人,您這是幹什麼了怎麼累成這個樣子?”陳平年在陳文傑剛剛踏上最後一個臺階的時候,很輕鬆的拉了他一把。
陳文傑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看着緊閉的御書房大門問道:“怎麼,皇上不在御書房?”
“呵呵,在呢,陳大人是來找皇上嗎,現在可不行,皇上和九王爺商量事情呢,誰都不讓進去,您看,就連奴才都被趕出來了……”陳平年的語氣還多少有點吃醋。
現在陳文傑心中着急,也是心中煩躁,陳平年也是徹底發揮太監們最是羅嗦的本性,一個勁的跟他念叨着。
“哎呀,麻煩陳公公幫忙通報一聲,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跟皇上,一定要快啊,要不然的話,就會壞了大事!”
看着陳文傑的樣子也不像是說假話,他什麼時候有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讓自己冒險去打擾皇上和九王爺的談事?
雖然心中懷疑,但是陳平年也沒有耽誤,反而是一臉擔心的說道:“陳大人,你的忙咱家一定會幫的,可是如果皇上怪罪下來,陳大人可一定要跟咱家說句好話啊!——”
陳文傑連連點頭,此時早已經沒有氣力說話了。
本來皇上和寧宣只不過是閒聊而已,可是在聽說陳文傑要來的時候,陳平年故意走出來將御書房的大門關上了,其實就是爲了讓陳文傑欠自己一個人情,往後如果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就不用擔心他不給面子。
推開御書房的大門,陳平年走了進去,來到大殿中間位置的時候行禮,“皇上,右相陳大人有要事求見。”
要事?皇上和寧宣對視一眼,這個時候他能有什麼事情。
“讓他進來吧!——”皇上大手一揮,陳平年退了出去。
而寧宣也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皇兄,既然陳大人有要事,臣弟還是告退吧!——”
說着寧宣轉身就要走,卻被皇上給叫住了,“走什麼走,就算他是有事情,你且聽聽幫朕出個主意也行。”
寧宣其實也是對陳文傑要說的事情不敢興趣,那就是一些百姓之事,或者一些官員之間的事情,早已經形成了一種程序,凡事只需要按照程序走就行,哪裡還需要多動腦子,就算是有什麼急事,也不過是要得到皇上的一個點頭允許而已。
自從安在合不在了以後,寧宣突然發現,自己討厭陳文傑不亞於討厭安在合,以前還以爲陳文傑只不過是假正經而已,現在看來,他其實就是一個真正的毫不知道遮掩的貪官。
陳文傑急匆匆的走進來,磕頭行禮,從一進來就沒有擡頭,“臣,叩見皇上。”
“起來吧!——”皇上的聲音倒是隨意,“陳大人有何事如此着急見朕?”
陳文傑跪在地上沒有起來,而是語氣嚴肅的說道:“皇上,臣今日聽聞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時聞言說的。”
“哦?何事,說來聽聽。”皇上的語氣之中多了一份好奇。
陳文傑擡起頭來,剛剛雙手抱拳要說話的時候,卻是直接愣在了那裡,“九王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