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蘇梓有些氣憤的瞪了一眼那名侍衛,轉身又抓起了其他侍衛的手仔細的查看起來。
這樣一來,站在一邊的墨夜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大步來到蘇梓身邊,直接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你幹什麼?”墨夜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了,這是他的夫人,居然當着他的面,拉扯着自己侍衛的手左顧右看,把他這個夫君晾到一邊。
難道蘇梓就真的不擔心他會吃醋嗎,甚至會動手將剛纔的那幾個侍衛統統殺死?!
蘇梓被拽的直接撞到了墨夜的懷中,心中正是不解的時候,一擡頭正好對上了他快要殺人的目光,心中更是疑惑了,“你幹什麼,你看看他們的手,都凍成那個樣子了……”
“我是說你爲什麼要拉着他們的手。”墨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蘇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傻,她堂堂琉璃宮的正夫人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拉着那些侍衛的手左看右看,就算她不顧及身份,墨夜自己還顧及自己的威嚴呢!
而很顯然的是,曾經在軍營中呆過的蘇梓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墨夜的發怒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
她曾經也見到過那些士兵在南關的時候雙手長滿凍瘡的樣子,慘不忍睹,甚至蘇梓連看都不忍心看一眼。
而這些侍衛的情況很顯然比那些士兵的還要嚴重,蘇梓看到後,身爲大夫的本性立馬讓她忽略了一切,只想要將那些駭人的傷口趕緊癒合,讓他們再也不要保守凍瘡的苦難了。
聽到墨夜的質問,蘇梓更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拉着他們的手還不是爲了看看他們的傷口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無形的怒火在兩個人之間流轉,轉眼之間就要蔓延到周圍人的身上了。
此時,剛剛被蘇梓抓過手的那些侍衛們成爲了中當其衝的目標,正當墨夜和蘇梓僵持不下的時候,墨夜突然回過頭來對着他們惡狠狠地說道:“都給我退下!”
幾乎是逃跑一般,那些侍衛們全都急匆匆的退了下去,誰也不敢在多停留一分。
不過這個時候蘇梓也是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有點過分了,她只不過是在那個時候一看到那些侍衛手上的凍瘡立馬就心疼起來,怎麼能把自己凍成那個樣子,而且,身爲琉璃宮主人的墨夜也算是罪魁禍首。
於是,爲了自己,也爲了剛纔的那些侍衛們,蘇梓決定她要和墨夜來一個據理力爭。
“你鋪張浪費的在這裡蓋了一個所謂的琉璃宮,卻只顧自己貪圖享樂,不過守在外面的那些侍衛們在天寒地凍中還守護着你的安全,你自己穿着華貴,可是他們呢,都把自己傷成了那個樣子,居然還在外面凍着,你的良心何在!”
似乎是爲了給自己增強一點信心和氣勢,蘇梓還鼓足了勇氣伸出手指在墨夜的胸口處點了幾下。
本來她是想要點在墨夜的腦門上的,可是轉念一想,墨夜是琉璃宮的主人在他的地盤上自己還是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情了,而且現在他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嚇人,自己做事之前還是要好好的動動腦子想一下吧。
再說了,墨夜長的也太高了,蘇梓才勉強和他的肩膀相平齊,這也是一個不可逆轉的事實。
幾乎有點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梓的手在自己的胸口上點了幾下,從來沒有居然敢對他做出這樣放肆的行爲來,頓時墨夜徹底的怒了。
看來他對蘇梓真的是太過寵溺和放任了,這才導致了她在這裡無法無天,甚至居然還敢對自己動手動腳,如果自己再不示威,恐怕蘇梓就會忘記了,誰纔是這裡的主人,誰纔是應該聽誰的。
隨即,墨夜一把抓住了蘇梓的手,怒視着她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士兵嗎,他們全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爲了他們我也是想盡了辦法,可是身爲士兵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的話,他們怎麼還配成爲士兵呢,溫柔鄉里面暖和,他們如果願意,大可以回去!”
溫柔鄉,那是什麼地方!
蘇梓是在和墨夜商討那些侍衛手上凍瘡的解決辦法,可沒有張口說讓他們離開,墨夜這是明顯的推脫責任,不正視他們之間爭論的焦點。
“行了,你別在這裡亂說了,有那些閒話的話,還不如趕緊請那些大夫們給侍衛們診治一下,他們的手都凍成了那個樣子,估計連握劍都是一個問題!”蘇梓狠狠的白了墨夜一眼,着實爲他這個冷酷的大冰塊的智商着急。
墨夜更是氣憤了,自己說了半天到底是誰在這裡胡攪蠻纏,他的士兵他當然在乎,可是這些事情早在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當時的大夫們就已經是束手無措,在這個蒼涼城,手腳長凍瘡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大夫們也是爲士兵們開了藥方子,煎藥敷藥,當時也是見到了效果,可是當他們一出去,還是會被凍傷,而且會更加的嚴重,與其看着他們再一次被凍的痛苦不堪,還不如一開始就任由其發展,這樣傷口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會再壞了。
可是這一切蘇梓當然是不知道的,她當然也就不知道那些所謂的事情,在蘇梓看來,墨夜就是太過冷酷,不知道體恤下人,自己一身華貴,卻讓自己的士兵凍成了那個樣子,簡直太過殘忍了。
被蘇梓的話刺激,墨夜簡直已經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了,突然之間他擡起手來,手掌高高舉起器,卻是把蘇梓嚇了一跳,“怎麼,你還要打我不成?”
那個時候,蘇梓是真的以爲墨夜是要打她的,不過就算是打她又如何,這些話她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墨夜,我現在就告訴你吧,你太自私自利了,爲了自己貪圖享受而對他人不管不顧,簡直是到了喪盡天良的地步,你冷酷無情,視他人安危於不顧。”
說到這裡,蘇梓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夜,而此時的墨夜也同樣是一副冰冷的容顏,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憤怒,也沒有了剛纔的氣憤,反而是一種微笑,帶着冰冷。
蘇梓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有一種風雨即來的感覺,恐怕等一會兒墨夜就要爆發了。
有些心虛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蘇梓此時的樣子就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緊縮着自己的身體,低着頭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伺機而動,尋找着自己逃生之路。
墨夜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絲冷笑,“蘇梓,你是在指責我嗎?”
蘇梓心中一咯噔,趕緊搖頭,“不是,我怎麼敢呢,我,我就是想爲那些士兵們……”
“恩?”墨夜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眯起來盯着蘇梓。
又是一陣心驚,蘇梓趕緊說道:“我,我是說,我曾經是大夫,我,我有辦法能把他們的凍瘡治好!”
沒有辦法了,墨夜的語氣和眼神太過嚇人了,蘇梓爲了自保只能胡言亂語,先把墨夜糊弄過去算了,畢竟這個時候她是一點多想的餘地都沒有。
“那好,那我百萬士兵的凍傷就全都交給你了,跟我來吧!——”二話不說,墨夜便拽着蘇梓往外面走去。
蘇梓不知所以,再加上墨夜腳步匆匆,她甚至連多餘的想法都沒有,就直接被墨夜拽到了外面。
那是在議事廳前面的高臺之上,一眼便可以看到琉璃宮的盡頭。
墨夜這一次似乎是在故意懲治蘇梓一樣,直接帶着她便往琉璃宮的大門處奔跑而去,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蘇梓的體能到底跟的上還是跟不上。
不過饒是如此,半路上墨夜還是放慢了腳步,他走在前面,一手牽着蘇梓,而蘇梓則是垂頭喪氣的跟在他的身後,時不時的落在了後面,墨夜還會停下來回頭看着她。
蘇梓來到墨夜的身邊,擡頭給了他一個憤恨的目光之後,不管不顧的繼續向前面走去,甚至連到底是往哪裡走她都不知道,就是那樣不停的往前面走着。
蘇梓也是知道,墨夜這樣做就是在故意整治自己,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求饒,可是偏偏她是蘇梓,倔強而任性的蘇梓,絕對不會因爲墨夜而屈服的。
遇強則強,蘇梓倒是要看看,她和墨夜到底是誰能堅持到最後,蘇梓雙腿無力,甚至已經只能憑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堅持着往前面走,可是她就是不肯認輸,她知道,墨夜在看着自己的笑話,時機還沒有到,她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一定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環境該怎麼樣才能展露出來。
墨夜當然也是看出了蘇梓的疲憊,嘴角本來還噙着的笑意此時也是有些僵硬了,這個蘇梓到底要固執到什麼時候,明明都已經堅持不住了她還在逞強什麼,在如此寒冷的時候,蘇梓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晶瑩的汗水,順着她的臉頰一點點的滑落,最後消失在脖頸之間。
“蘇梓,你站住!”墨夜站在那裡,終於看不下去了,冷聲喊了一句。
可是蘇梓卻是完全沒有聽到了一樣,依舊往前面走去。
“蘇梓,我讓你停下來你沒有聽到嗎!”墨夜心中生氣,快走了幾步一下子來到了蘇梓的面前,伸手一拉,蘇梓便直接往他的懷抱中倒了過去,只是這一次,蘇梓卻是直接閉上了眼睛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蘇梓,蘇梓!”墨夜厲聲喊了兩句,蘇梓卻沒有任何的迴應,伸手一摸,蘇梓的額頭之上卻是燙的嚇人。
墨夜在心裡罵了一句,隨即便抱着蘇梓趕緊寢宮方向施展輕功飛了過去。
一腳將寢宮的房門踹開,墨夜一邊喊着讓春雨她們去叫大夫,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蘇梓放在了牀上。
此時的蘇梓已經臉色慘白,衣服和頭髮都已經被汗水打溼了,娥眉輕微皺了起來,似乎很是痛苦一般。
墨夜伸手搭在了蘇梓的手腕上,立馬眉頭一皺。
而蘇梓臉上的那朵牡丹花,卻是越加的嬌豔欲滴了,再加上臉上汗水的滋潤,彷彿得到重生一般,就要從蘇梓的臉上長出來了。
大夫來了之後,趕緊給蘇梓診治了一番,偌大的房間中一片安靜,誰也不敢大聲出氣,墨夜冷着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眼睛沒有看向蘇梓,卻是連誰都能夠察覺到那裡的壓抑氣氛。
許久之後,大夫的手才從蘇梓的手腕上移開,站起身來剛要對墨夜說話,卻看到墨夜舉起手來,“去外面說吧!——”
站起身,墨夜率先往外面走去,而大夫也是緊隨其後。
春雨和夏荷她們在兩個人離開之後,纔來到蘇梓的身邊,爲她掖掖被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站在外面的走廊中,一陣寒風吹了過來,將墨夜本來就有些凝重的表情吹的更加沉重了,“怎麼了,你直說。”
大夫行禮說道:“城主,看來夫人的病情,還是沒有好的徹底啊!——”
“怎麼回事,你當初不是告訴我她已經沒事了嗎?”大夫的話音剛落,墨夜一個轉身伸手便掐在了大夫的脖子上。
大夫立馬就嚇的趕緊說道:“城主饒命啊,夫人的病那一次是的確好了,這是千真萬確的,可是,可是誰知道這後來怎麼又復發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別在這裡吞吞吐吐的。”墨夜聲音冷漠的說道。
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夫人這一次還是中毒現象,不過這一次的毒和上一次的毒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墨夜擡起頭來,眼神凝重的看着大夫,卻看到大夫對着自己點點頭,證實了墨夜心中所懷疑的事情就是真的。
緩慢的鬆開了掐在大夫脖子上的手,墨夜緩緩的說道:“這件事情誰也不許說,該怎麼醫治的還怎麼醫治。”
大夫連連稱是,隨即便趕緊退了下去。
待大夫走了以後,墨夜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看來,自從蘇梓來了之後,他的琉璃宮也是越來越不安生了,一些隱藏的危險也是漸漸的浮出水面,不過這樣也好,趁着這個機會,他正好把那些多餘的人全部都清理的出來。
回到房間中,春雨等人全都守候在蘇梓身邊,一臉擔憂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上心。
她們四個人也是陪伴墨夜時間很長的,在他的面前自然也是可以說上幾句話,此時正好也沒有別人,春雨紅着眼睛來到了墨夜的面前,行禮說道:“主子,夫人是怎麼了?”
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起來着實讓人心疼,紅紅的眼眶,更是顯着無辜和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