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面不改色心不跳,放佛已經沉醉在這美好的夜色中了:“沒有,這裡哪裡來一個駝背的人?你可曾在逍遙王府見過駝背的人?”
雲汐國逍遙王爺楚遇是個性情孤僻古怪的人,雖然不喜好女色,但是爲人要求整潔,下人們選的都是俊男美女,就是掃撒的老媽子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這都是紫沁打探來的消息。魏汐月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在王府裡的情景,的確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駝背的下人,按照楚遇這種變態的性格,逍遙王府大概也不會有這樣的人。
可是今晚在王府,她明明就瞧見一個駝背的男人,身法奇快,而且是用毒高手,不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正院月汐園,在月汐園的廂房中鬼鬼祟祟,而且熟知王府的地形,在這裡猶如出入無人之境,魏汐月追蹤至花園中,那個駝背的人就不見了身影。
楚遇的武功好,內力實屬上乘,以一個未來醫學專家併兼之在古代也學了六年中醫的人看來,楚遇的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魏汐月在楚遇身邊的時候,幾乎聽不到楚遇的呼吸聲,可見楚遇內力之深厚。
魏汐月不相信,剛纔她追蹤那個駝背的人,在這附近觀賞月色的楚遇會一點察覺都沒有。
如果果真就連楚遇都對那個人的行蹤無所知覺,那就說明那個人的武功修爲實在是太高了。
雖然對楚遇有所懷疑,但魏汐月也聰明地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倘若楚遇真的沒有察覺到那個人的動靜,那就說明結合她和楚遇的功力,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而從那個人對待兩個侍衛手下留情的樣子來看,那個人似乎也對逍遙王府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惡意。這種情況下,魏汐月說了也沒有用。
而倘若楚遇對那個人的行蹤瞭如指掌,就有兩種情況。要麼楚遇是故意放縱那個人的行爲,要麼就是,楚遇根本就是和那個人是一夥的。
無論是這兩種情況的那一種,魏汐月都不能夠戳穿楚遇。畢竟她和楚遇的婚約可是有協議的。互不干涉,她只要負責治好楚遇的毒就是了。
“王妃可要過來小酌一杯?”
楚遇對魏汐月款款發出邀請,魏汐月看了看桌子上的三個酒杯,心裡已經瞭然,看來楚遇的確是在等什麼人,自己在這裡反而要礙了人家的大事了。
“王爺不用殷勤了,我不會喝酒。”魏汐月禮貌地拒絕,擡頭看月亮,今晚的月色的確清冷。
這座望月亭蓋得也十分好,身處王府花園的假山上的最高處,人坐在亭中,不僅整個王府,甚至小半個京城的景色,也都盡收眼底。
魏汐月環顧了四周。發現離此不遠的丞相府的前院也能夠在望月亭中看得十分清楚,而另一面,右相蕭家的前院竟然也能夠坐在亭中看到。
再左右看看,太史令方家、工部尚書李家等幾處要臣的家無不在這望月亭的視野範圍內。雖然肉眼看不甚清楚,但是倘若用上千裡眼,這幾家書房往來是一定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的。而這個時代望遠鏡,也就是千里眼,在上層貴族中已經十分普及了。
魏汐月就知道李若寧和魏清
淺都有這樣的千里眼,便於女子踏春時觀望遠處的景色。
楚遇這是什麼意思,竟然將京城的要臣家中都納入瞭望月亭的視野範圍內,倘若楚遇不是一個忠心耿耿忠誠於皇上的純臣,那麼他就是有謀反之心!
魏汐月被自己的發現和想法給嚇了一大跳,連忙去觀察楚遇的神色,見楚遇並沒有什麼反應,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往望月亭的下方看去,其實這座假山並不是十分突兀,惹人懷疑,而是逐漸升高,因此在王府中,假如要去花園中的望月亭,只不過是登了一座小土坡,而在土坡上再踏上十幾級鑿在假山上的石階就可以了。
外人到園中來觀賞,絕對不會對這望月亭的目的有所懷疑。
楚遇這一招真是別出心裁啊。
魏汐月暗自對楚遇的聰明才智有所佩服,知道楚遇在這裡是要等人,便不打擾,跟楚遇閒話幾句,就藉口要回去睡覺,丟下楚遇一個人回了月汐園。
園中有清脆的布穀鳥的叫聲,間或夾雜着幾聲貓頭鷹叫。
楚遇撮起雙脣,運用內力,幾聲嘹亮的雁鳴就在園子裡迴盪。不一會兒功夫,從望月亭下面的土坡背處就轉出來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大挺拔,背上一柄用青布包裹着的大刀,未曾被青布覆蓋處在月色下閃着隱隱寒光。另外一個身材矮小且瘦弱,一個大大的駝背頂在那個人的後背處,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揹着一個大鍋,十分滑稽。
矮小的那個人提起一口氣,腳尖輕輕一點地,猶如一隻燕子一般,一下子就落入望月亭中,也沒有跟楚遇打招呼,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楚遇對面。順手撈起楚遇面前的碧玉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些事情都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完成的,動作之快,猶如閃電。
饒是楚遇武功高強,也沒有辦法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怎麼做到這些事情的。看來,天下第一毒天鬼先生不僅毒術了得,輕功也是一流。
另外一個人就是天下第一刀天勇魏南風了。魏南風生性豪爽,但爽朗的性格並不代表魏南風這個人行事粗魯,相反,因爲受家風薰陶,魏南風反而周身上下充滿了書生的儒雅之風。
京城中的人沒有見過魏南風之前,也都紛紛猜測魏南風不過是借了伯父和父親的東風而扶搖直上的紈絝子弟罷了。直到前些日子第一次見到魏南風,衆人才頗爲稱歎。魏家南風,實乃潘安再世。
魏南風暗地裡打打殺殺的事情做得多了,最希望做一個田舍翁,教書育人,現世安穩。因此,從不輕易在人面前施展內力。看着天鬼先生已經在望月亭中坐定了,才從小土坡處往上爬,大步流星地登上了望月亭,這樣快的速度,竟然也沒有讓魏南風的氣息有所變化。
楚遇執壺爲魏南風倒了一盞酒,天鬼先生先就着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纔不屑地對魏南風嘲諷道:“幾年不見,你倒真的變成了一個書生了。怎麼,難道這次是進京趕考的?”
現在雖然還是初夏,但一些遠在外地的考生的確已經動身,準備雲汐國的秋闈之事。
魏南風此時和天鬼先生都帶着黑色的帷帽
,彼此自然見不到真容。魏南風知道天鬼先生性情就是如此,也不和天鬼先生計較,哈哈一笑,就此揭過話題。
倒是天鬼先生嘆了一口氣,陰森森地說道:“王爺,你那小妻子的確不是個凡人。我只當她醫術了得,沒想到輕功也不錯。這樣的小妞,嫁給你做王妃,倒是委屈了人家。”
楚遇皺緊眉頭:“先生今晚又做什麼了?她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了呢。”
“她懷疑有什麼用?難不成她還想壞了咱們的大事?”天鬼先生嘶啞的聲音在這樣清冷的夜色中聽來猶如鬼魅:“還是說,王爺現在已經對那個小妞動了情,捨不得了?”
“先生請自重。”楚遇看了一眼魏南風,發現他已經收緊了握在刀柄上的手,不由得就嘆了一口氣。魏南風和魏汐月的兄妹情誼,他是知道的。可是天鬼先生似乎和死神有着什麼深仇大恨,因而對身爲死神關門弟子的魏汐月也絕不放過。
這個關係若是處理不好,恐怕魏南風第一個就要和天鬼先生動起手來。何況,魏汐月現在是他楚遇的王妃,於公於私,他都不會讓人傷害魏汐月的分毫。
即使這個人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天鬼先生。
“哼。”天鬼先生斜睨了一眼楚遇,從鼻孔裡擠出一聲冷哼:“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那小妞的醫術了得,對咱們的大業十分有幫助,我不會動她的。”
離開望月亭的魏汐月並沒有直接回到月汐園的正房睡覺,而是徑直來到了現在已經改爲煉丹房的月汐園廂房。門口的兩個侍衛仍舊直勾勾地站在門的兩邊,外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爲這兩個侍衛十分盡責任呢。
魏汐月不得不承認那個駝背的人在毒術一道上的造詣修爲是她也比不上的。最起碼從他對這兩個侍衛下的毒來看,就可見一斑。魏汐月曾經在古老的醫書上看到過這種毒藥,說是萬一有人中了毒,只會昏睡,卻不記得自己昏睡過。只可惜那本書上沒有記載這種毒藥的配方。
想到黑乎乎的屋子裡有一籠蠍子,密密麻麻地在黑暗中擠來擠去,發出“沙沙”的聲音,魏汐月的頭皮就一陣發麻。索性就進了屋子,將窗戶和門都打開,讓月光透進來,趁着月色正好,一步一步地向着放在屋子正中央的罈子走過去。
把蠍子裝進罈子中,是楚遇出的主意。楚遇知道魏汐月十分害怕這些蠍子,把蠍子從籠子中裝到罈子裡,蠍子爬動時發出的“沙沙”聲就會減弱很多,而魏汐月無形中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不得不說,這個楚遇還是挺細心的。”不知不覺中,魏汐月的臉上也充滿了笑意。
鼓足勇氣,將罈子口打開,拿起桌子上的燭臺,點亮了,衝着罈子裡一照,魏汐月的眉頭就擰成了一個大大的疙瘩——蠍子竟然少了一半!
在魏府昏過去之後,魏汐月再也沒有見過這些蠍子,蠍子的數量到底有多少,她心裡並沒有底,但是大概數目她還是能夠判斷的出來的,這罈子裡的蠍子的確少了一半。
難道是那個駝背的人?
這裡只有他進來過,除了他,魏汐月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人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