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吃痛,低低地輕笑了一聲,頭卻埋得更低了:“月兒,你身上是香的。”
魏汐月心頭“突突”地跳,臉上不由自主地就發燒:“你又在胡說什麼!誰身上還是臭的不成!”
“香,只有你身上是香的。”楚遇搖搖晃晃,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了魏汐月的身上。
今晚在宴席上,司徒鎮珂的幾個兄弟,從太子司徒鎮珏開始,一個一個都挨着過來敬他和魏南風的酒。他起先還能夠招架得住,眼瞧着魏南風已經是有些醉了,便過來替魏南風擋酒。這一擋,便把他自己也給擋醉了。
好在大皇子還算清醒,他和魏南風才能夠跌跌撞撞地回驛館。
女賓這邊早已經散了,魏汐月等不得他,又看着溫陽公主頭一點一點的,迷迷糊糊地就要睡過去,只好先帶着溫陽公主等人回來了。
料想楚遇必定是要喝了酒再回來的,魏汐月早就吩咐丫頭們燒好了熱水,這會兒見他醉得厲害了,嘴裡都開始說胡話了,就要哄了他去洗漱更衣。
“好好好,我是香的。可你身上是臭的呀。你快去洗洗,換件衣服,不然老這麼抱着我,早就把我給薰臭了。”
一面說着,一面高聲叫了紅杏進來幫忙。
楚遇卻越發地摟緊了魏汐月,笑道:“把你薰臭了纔好。”
紅杏不敢看,和黃桃一道,低着頭將屋子裡頭都收拾好了,又把熱水給打點好了,這纔出去了。
魏汐月就着急起來,這丫頭們都出去了,難不成要她來伺候楚遇沐浴不成?
她嘴裡便有些結巴起來:“那個……你自己能不能洗澡?”
楚遇抱着她,低低地呢喃着什麼,聲音太小,魏汐月也沒有聽清楚。轉過身子來掰楚遇的手,卻聽得楚遇低聲道:“她身上也是香的。”
“轟”的一聲,魏汐月覺得頭都要炸了。
“誰?你說誰身上是香的?”
楚遇卻已經迷瞪了雙眼,身子掛在魏汐月的身上,要睡過去了。
魏汐月吃力地支起他的身子,抓着他的衣領就開始搖晃,差點就要一巴掌打過去了:“你別睡!別想給我裝糊塗!你給我說清楚了!還有誰身上是香的!”
楚遇被搖晃醒,睜着一雙眼睛,看清楚眼前站的人是魏汐月,就又癡癡地笑着,朝着魏汐月伸過手去:“月兒……”
魏汐月一把推開他:“誰是你的月兒!”
楚遇是酒醉之人,腳下本來就不穩,被魏汐月這麼一推,往後踉蹌了幾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還在委屈,瞪着魏汐月,道:“月兒,你爲什麼推我?”
“我不打你就是好的了!”
本來還滿心甜蜜,這會兒一肚子都是酸水,魏汐月叉了腰,指着楚遇,氣勢洶洶地道:“今天晚上你不說清楚了,就別想睡覺了!”
楚遇癱坐在地上,長手長腳地伸開來,一雙眸子還時不時地瞟着魏汐月,臉上帶着癡癡的笑。
見魏汐月扭過身子不理他,他便伸長腳,去勾魏汐月的裙角。
魏汐月瞅他一眼,一腳踢開他的腳,怒道:“你說!除了我,還有誰身上是香的!”
楚遇仍舊望着她癡癡地笑:“月兒,月兒……”
紅杏在外頭敲門,是要進來擡
水出去的。
魏汐月忽地站起來,從大浴桶中舀出一瓢水,衝着楚遇的頭頂兒一氣澆了下去。
“月兒!”
楚遇很是喝了幾口水,這下子清醒了不少,用袖子擦了一把臉,望着面前怒氣衝衝的魏汐月,很是不解地問道:“你幹嘛要往我頭上澆水?”
“問你自己去!”
魏汐月扔了水瓢,拍手喊紅杏和黃桃進來擡水。
跟着進來的還有驛館的小內監和宮人,人人都看見逍遙王爺滿頭滿臉都是水,正癱坐在地上,而逍遙王妃則怒氣衝衝地坐在牀沿上。
這些宮人們都跟着紅杏一道,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惹得逍遙王妃不高興,那他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原來外界傳言都是真的,這逍遙王爺果然很懼內啊。
水都擡出去了,楚遇坐在地上仍舊很是莫名其妙:“月兒,我哪裡做錯了嗎?”
魏汐月越想越委屈,聲音裡已經是帶上了哭腔:“你這個大騙子!”
楚遇一下子慌了手腳,自從認識她以來,從來都沒有見到她哭過。
“月兒,你別哭,都是我不好,我以後不再喝這麼多酒了。”楚遇蹭過去,拉着魏汐月的袖子,卻被魏汐月給甩開了。
“誰管你喝不喝酒!要不是你今晚喝醉了酒,酒後吐真言,我恐怕還被你瞞在鼓裡呢!”
楚遇越發摸不着頭腦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魏汐月商量,耽誤了恐怕要誤事。
“你還有臉來問我?”魏汐月越說越委屈,“你說,你心中是不是還有別人?”
“沒有的事兒!”楚遇禁不住笑了,原來他的月兒是吃醋了。
“你笑什麼!”
魏汐月惱羞成怒,道:“你還在這裡狡辯!方纔你明明都承認了!你說別人身上和我一樣香!”
楚遇心裡“咯噔”一跳,忙過來摟着魏汐月哄道:“我從前是有個伺候的丫頭,不過,那丫頭只是一個通房,我和她之間並沒有什麼的。”
魏汐月也知道,這個時代,像楚遇這樣的人,如果之前沒有通房侍妾那肯定是有問題的,但還是心存芥蒂:“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丫頭後來去了哪裡了?”
楚遇嘆口氣,道:“嫁人了。”
魏汐月撇撇嘴,伺候過主子的丫頭,若是主子不喜歡了,的確可以賞出去配人的。
“你對我說的都是實話嗎?”
楚遇見魏汐月語氣有些鬆動,忙點頭,道:“自然都是實話的。”
“你要是敢對我說半個字的假話,看我不用毒藥毒死你!”
魏汐月衝着楚遇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被楚遇給抱個正着:“不敢不敢,爲夫哪裡有這個膽量?”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子,魏汐月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乖乖地趴在了楚遇的懷裡,一手把玩着楚遇衣襟上的金盤扣,和只小貓一樣。
楚遇摟了她在懷裡,摩挲着她的小手,心裡關於那個人的最後一點子記憶也被魏汐月身上的幽香給沖淡了。
“月兒,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
魏汐月此刻懶懶得只想睡覺,便悶悶地“嗯”了一聲。
“後天,蕭冰玉就要向浩清國的皇帝獻寶物了。”
魏汐月上下眼皮都在打架,拱在楚遇的懷裡,輕輕地點了點頭。
楚遇嘆一口氣,拍了拍魏汐月的後背。跟她說這個有什麼用呢?就算浩清國的皇上真的看出來那是一塊假玉,總有他頂在前面,何必還讓她來擔着這份責任呢?
瞅着魏汐月似乎是要睡過去了,楚遇便輕手輕腳地將魏汐月給放平,頭捱到枕頭的那一刻,魏汐月卻忽然清醒過來了:“你剛纔說什麼?”
楚遇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就颳了刮魏汐月的鼻子,笑道:“一驚一乍的,魂兒都要被你給嚇掉了。沒什麼,你快睡吧。”
魏汐月眨了眨眼睛:“你方纔說,蕭冰玉後天就要向浩清國的皇帝進獻寶物了?”
這下子她徹底不困了:“完了完了,那個老皇帝會不會看出來?”
魏汐月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回身看楚遇和個沒事兒人似的,跺了跺腳,發起狠來:“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啊!”
到了這個時候,楚遇反而還起了一點子逗弄魏汐月的心思:“本王爲何要着急?”
他懶懶得靠在了牀柱子上,雙手枕在腦後,一雙淡漠的眸子懶洋洋地盯着魏汐月看,胸前的衣襟上被魏汐月灑了水,溼漉漉的:“東西是你偷的,就算他看出來了又如何?又不關本王的事。該着急的是你纔對。”
魏汐月叉了柳條腰,一雙丹鳳眼向上挑起,柳葉眉也豎了起來:“楚遇,你什麼意思啊!”
她這裡正着急,他還跑過來冷嘲熱諷地添亂!
楚遇伸出手去,道:“把那枚滿月環交出來,我就幫你度過這次難關。”
“不給!”
笑話,那枚滿月環說不定是解開困擾她許久的夢境的謎題,她怎麼會輕易地給楚遇?
楚遇皺了皺眉頭,彈了彈衣襟,嘆道:“你要是不給的話,我可就不知道要怎麼幫你了。”
魏汐月緊握雙手,咬了咬嘴脣:“誰稀罕你幫!”
就知道楚遇是個靠不住的!
楚遇見她真的有些生氣了,一手伸過去,將魏汐月拉在懷裡,笑道:“你個小傻瓜!本王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你放心吧,萬事都還有我在。”
魏汐月扭了身子,嗔道:“你怎麼這麼壞!故意來嚇唬我!”
靠近楚遇身上聞了聞,一臉嫌惡地道:“哎呀,你身上全是酒氣,臭死了!趕緊洗洗吧。”
急忙忙地開了門,又去叫紅杏進來換水,折騰了老半天,夫妻兩個才睡下。
夜深人靜,黑漆漆的驛館中,一道黑影和這濃郁的夜色融爲一體。
他站在一處院落前,擡頭看了看匾額上的字,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
游龍軒。
司徒鎮珂真會拍馬屁,將她安排在這裡住,也不知道大皇子心裡會怎麼想。
無情繞到了後窗,窗子一如往常大開着,寒風陣陣,吹得裡頭的牀帳亂舞,小小的人兒蜷縮在錦被裡,一頭青絲拖在枕側。
雖然剛進入十月,但溫陽公主的屋子裡卻早已燒起了地龍。饒是如此,因爲大開着窗戶的緣故,這屋子裡竟然要比別人的屋子還要冷上三分。
無情雙手撐在窗沿兒上,輕輕一躍,就鑽入了屋子裡。
牀上的小人兒立馬就翻身坐起:“你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