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能夠動彈的話,西門錦榮真的很想遠遠地逃離這裡,遠遠地逃離魏汐月。
可惜他不能,所以,他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魏汐月眼底裡的寒氣,連眼睛都不能夠眨一下。
“我沒有,碧荷不是因爲我死的。”
西門錦榮知道,只要他沒有殺了碧荷,在西門錦寒這裡,就還有一線生機。
“那好,我想問大公子一個問題。”魏汐月直起了身子,淡淡地說道,“那天晚上,大公子和萬姨娘相見,到底是爲了什麼?”
“那麼久遠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得了。”
西門錦榮不假思索,幾乎是魏汐月話音剛落,他就接嘴了。
“西門錦榮,你心虛了。”楚遇冷冷地說道,“你連想都沒有想,就說你記不得了,這隻能夠說明你在撒謊。”
“我現在有必要爲了這麼一件小事撒謊嗎?我已經成爲你們的階下囚了,很有可能,這一輩子我都只能夠在星城的地牢中生活了,還撒謊做什麼?我殺了這麼多人,如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我只是不想讓三弟被魏汐月這個女人給矇蔽了,始終找不到殺害碧荷的真正凶手。”
西門城主和西門錦寒也因爲西門錦榮的話而懷疑地看着魏汐月。甚至連許先生都質疑道:“王妃殿下啊,這大公子雖然作惡多端,但老朽卻覺得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呢。他如今已然是這個樣子了,多一個人的死,並不算什麼,爲什麼他不承認呢?王妃殿下,你是不是弄錯了?”
魏汐月眨了眨眼睛,西門錦榮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還想要折騰折騰。
許先生說的沒有錯,對其他人來說,碧荷只不過是一個奴才。一個奴才的死,對主子而言,可能就只是一隻小貓小狗去了。但在西門錦寒的眼中,碧荷可不是一隻小貓小狗。
一旦坐定了碧荷是西門錦榮殺死的事實,那麼與西門錦寒的兄弟之情,算是徹底被堵上了。
西門錦寒大概可以原諒西門錦榮一直把他當個傻子一樣戲弄擺佈,但絕對不可能因爲碧荷的死而原諒西門錦榮。
“哎呀,大公子,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有正氣的一個男人啊。”魏汐月話語裡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我們家王爺剛纔說的是,你都能夠篤定你沒有殺害碧荷,是因爲你記得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有去過金魚池,而是和三公子並二公子在吃酒。既然吃酒的事情你都能夠記得,那爲什麼去找萬姨娘做什麼你記不得了呢?”
魏汐月說的話也很有道理,許先生馬上就附和道:“這麼說來,的確好像是有幾分道理。大公子,你趕緊說吧,省得過會兒去刑司還得挨鞭子。”
魏汐月忍不住勾了勾脣角,眼風掃過楚遇,發現他也在脣角。
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自然都明白對方在笑些什麼。
許先生畢竟是經歷過星城大風大浪的人了,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呢。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
知道拿刑司來嚇唬西門錦榮。
西門錦榮卻不吃許先生這一套,而是閉緊了牙關,問來問去,就是說不記得了。
“那大公子承認去找過萬姨娘,對不對?”
西門錦榮看了一眼西門錦寒,見平日裡這個吊兒郎當的弟弟此刻面色凝重,正眨也不眨眼地盯着他看,心知這一關是不好躲過去了。如果不是西門錦寒早就知道了他和萬金枝私底下約會,他真想連這個都不要承認。
“西門錦榮,你爲什麼不回答月兒的話,難道是你自己心裡有鬼?”
楚遇一開口,西門錦榮頓感身上無形的壓力倍增。
魏汐月逼問得這樣緊,又有楚遇從旁敲打,如果他再不回答的話,大家肯定都開始懷疑他了。
沒辦法,西門錦榮只得硬着頭皮承認:“我是和萬金枝見過面,方纔,三弟不是也這麼說了嗎?”
“那可就有意思了。我聽人說,這萬姨娘原本是先前的城主夫人特特地挑選出來,準備將來給大公子做正妻的。城主大人,我說的對不對呀?”
西門城主對城主夫人感情頗深,魏汐月是故意提起城主夫人的,只要提起城主夫人,西門城主就會想起被西門錦榮害得癱瘓了的西門錦白,自然也不會對西門錦榮心軟了。
“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得到了西門城主的首肯,魏汐月又繼續說道:“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當時萬姨娘和大公子的歲數也都不小了,大公子,你和萬姨娘也該守着一點男女大防啊。爲什麼要深夜相見呢?”
西門錦榮面色紫漲,冷冷地說道:“我和萬金枝從小一處長大,從來都沒有男女大防這麼一說。”
楚遇忽然嗤笑道:“本王倒是很佩服大公子和萬姨娘之間的這份深厚的竹馬青梅之情啊,一直到如今,想必大公子和萬姨娘之間的情誼也沒有斷絕了吧?”
“王爺,你可說錯了。”
魏汐月幽幽地看了一眼楚遇,這一眼風情,讓楚遇的心都差點化了:“方纔大公子還想殺了萬姨娘滅口呢,難道王爺你都給忘記了?”
西門錦榮已經受不了這對夫妻的陰陽怪氣了,只得老老實實地承認:“好,我承認,我那時的確是和萬金枝私會去了。但這跟碧荷的死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呀,大公子你終於想起來是和萬姨娘見面私會了呀?嘖嘖嘖,我還以爲大公子已經失憶了,會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魏汐月揹着手,走到桌子邊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大公子你就說給大傢伙聽聽,那個晚上,你和萬姨娘都私會做什麼了?”
“魏汐月,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西門錦榮自認長這麼大沒有受過這份屈辱,連和女人私會做什麼都要在衆人面前講出來,即使身上的穴道被封,讓他動彈不得,他心裡也怒火翻騰。濃濃的怒火完全壓制住了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的疼痛。
魏汐月掃了一眼西門錦榮,見他眼瞼下的青
色越來越深,知道藥效是已經發作了,便勾脣一笑,說道:“王爺,你看大公子瞪我的時候多麼可怕呀。”
楚遇也不說話,只冷冷地咳嗽了一聲,就足夠讓西門錦榮有火發不出了。
楚遇的厲害,他方纔是領教過了,別說他現在武功全失,就是內力還在,要想打得贏楚遇,恐怕也是一件並不容易的事情呢。
西門錦寒不耐煩起來了。這三年的時間裡,他一直在追查殺害碧荷的兇手。衆人都說碧荷是想不開投湖自盡了,只有西門錦寒一個人堅信,一向樂觀堅強的碧荷絕對不可能做出輕生這種事情。
“大哥,王妃殿下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早點證明了你不是兇手,你我都可以鬆一口氣,到時候,我自去辦我的事情,你自去刑司交代問題,兩下不耽誤,豈不更好?”
西門錦榮翻了個白眼,差點氣暈過去。西門錦寒這小子,不說要救他,竟然還在他面前提刑司!
魏汐月也逗弄西門錦榮,笑道:“是呀是呀,大公子趕緊說吧,去晚了,讓刑司的那幫人等的時間長了,小心他們公報私仇,狠狠地對付你呢。”
西門錦榮瞪了魏汐月一眼,楚遇咳嗽了一聲,他馬上又收回了眼光,輕聲道:“無非也就是說說悄悄話而已。”
“大公子都說了,是和萬姨娘說悄悄話。這悄悄話自然是不會說給第三個人聽的。可不巧了,那個晚上,大公子和萬姨娘之間的悄悄話正好讓碧荷給聽到了,爲了秘密不被泄露出去,大公子你就讓萬姨娘殺死了碧荷,對不對?”
西門錦榮那憤怒的眼神瞬間就變成了驚愕,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汐月:“你、你怎麼知道?”
一句話已經出賣了他自己。
西門錦寒一個大踏步走上前來,一腳踹在了西門錦榮的肩膀上:“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你和萬金枝做苟且的腌臢事,還要殺了我的碧荷,碧荷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從來不在人前說是非。就算聽到了你們之間的悄悄話,也不回泄露出去,沒想到你這麼心狠!”
這一腳帶着滿腔的怒火,力道不小,着實踹得不輕。
西門錦榮疼得眼角直抽抽,卻顧不得疼痛,還想爲自己辯解一下:“三弟,你聽我說!我剛纔的意思是質疑魏汐月,她那晚上又不在場,怎麼會知道那晚的情形?三弟,魏汐月一定是對我懷恨在心,所以想要挑撥咱們兄弟倆之間的關係,她實在是心思歹毒,三弟,她想要借刀殺人啊!”
“西門錦榮,你最好老實一些。本王的愛妃爲什麼要挑撥你和三公子之間關係?對她有什麼好處嗎?何況,”楚遇頓了頓,冷笑道,“你和三公子之間的關係還需要別人來挑撥嗎?”
魏汐月也冷笑道:“你到了這個地步,還死性不改,我實在是佩服你。既然你不敢承認,也好,阿珂姑娘,麻煩你去將萬姨娘找來,咱們讓萬姨娘和大公子當面對質一下,省得大公子記性不好,總忘記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