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三公子的住處。”阿珂覺得自己開始怨恨西門錦寒了。
“哦。”魏汐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原來是西門三少的住所啊,我還以爲是府上養了一羣戲子,在裡頭練戲呢。”
阿珂羞窘得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只得順着魏汐月的話頭往下說:“原來王妃殿下喜歡聽戲呀,大公子早就預備下了,晚上還請王妃殿下賞臉,多點幾齣戲,我們也跟着沾沾光。”
魏汐月抿着脣,笑得十分狡黠:“就不知道大公子晚上給我們準備了什麼好看的戲呢。”
此時,一行人正好走到了雙福院門口,那院門卻忽然被從裡頭拉開了,劉姨娘扭着水蛇腰,一腳蹬在了門口上,手裡的素色帕子甩呀甩,將路過的魏汐月等人上上下下打量個遍。
她先是看了看魏汐月,怔了怔,又瞥向魏汐月身旁的蕭冰玉,暗暗點了點頭。視線再往後挪到了魏南音的臉上,便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及至看到後頭的楚遇、大皇子、魏南風和西門錦白等人,已經恢復了笑靨如花的模樣。
“喲,阿珂姑娘,想必這些就是雲汐國來的貴客了吧?”
阿珂恨不得現在就會點什麼法術,將眼前的劉姨娘乃至這整個雙福院都通通變沒了纔好。
阿珂囁嚅着不說話,魏汐月卻饒有興趣地看着劉姨娘,笑道:“這位是?”
劉姨娘十分熱情,自己先介紹了起來:“我是西門三少的姨娘,在雙福院裡排行十九,人家都叫我劉姨娘。”
“什麼?西門錦寒已經娶了十九個姨娘啦!”魏汐月一個不妨,就驚訝地叫出了聲音。三年前,西門錦寒可還是一個翩翩少年郎,身邊別說姨娘了,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怎麼才短短的三年時間,這都排到第十九了。
魏汐月暗自佩服,西門錦寒可比她那個便宜爹厲害多了,她爹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娶了十七個姨娘,這西門錦寒三年不到,就趕超前輩,真是天賦異稟。
劉姨娘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了,“哎”了一聲,笑道:“這算什麼呀!除了我們十九個姨娘之外,這雙福院裡還有侍妾二十個,歌姬舞姬各十八人,開了臉的通房丫頭一十五個,沒開臉的丫頭也有三十六個。說起來,雙福院裡可人人都是主子呢。”
劉姨娘斜着眼瞅了瞅滿面緋紅的阿珂,又笑道:“這也是大公子心疼我們三公子的一片心意,怕三公子身邊沒有個得力的人伺候着,見天兒地往雙福院裡送人,個個兒都水靈極了,瞧着就像是水蓮花似的。這位夫人,要不你進來瞅瞅?”
魏汐月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簡直都要合不上了。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西門錦寒他日日夜夜生活在美人堆裡,身子吃得消嗎?
劉姨娘還將魏汐月往雙福院裡讓:“夫人進來瞧一瞧啊。”
阿珂看不下
眼去,拉着魏汐月就要走:“劉姨娘,你好歹收斂一些。這幾日府上來了貴客,劉姨娘就好生待在雙福院中,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了。”
“喲,我說阿珂姑娘,論身份上來講,你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連個有些身份的姨娘都沒有掙上呢,有什麼臉在這說我呀?要說該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待在榮喜堂中不要出來的,我看該是你阿珂姑娘吧。”
說着,像是彷彿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劉姨娘拍了拍手,笑道:“哎呀,看我這記性,我給忘了呢,現在大公子纔是這城主府的主人,阿珂姑娘身份尊貴,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要成爲城主夫人呢。未來的阿珂夫人哪,您可千萬不要跟我這個窯子裡出來的窯姐兒一般見識。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遭吧。”
一番話又打又拉,把個可憐的阿珂弄得淚眼汪汪,只礙着面子不肯在魏汐月等人面前示弱,但到底是臉皮薄,阿珂幾次三番地叫西門錦白,西門錦白卻和楚遇兀自在一邊談笑風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阿珂委屈極了,那劉姨娘越發地不知收斂,硬要拉着魏汐月等人進雙福院中坐一坐:“夫人可別嫌棄這雙福院房子小,我跟夫人說一句話,夫人不要笑話我是小地方出來的。這城主府中,屬咱們雙福院最是奢華了。這裡頭擺的器具用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大公子特意蒐羅了來給我們三公子玩的?那可都是稀世真品呀。”
魏汐月直覺中覺得這劉姨娘故意做出這樣一番行爲舉止來,並不是巧合,想必是有人授意她故意爲之,說不定就是西門錦寒,便耐着性子,笑着聽劉姨娘繼續說了下去。
“大公子對我們三公子也真是好。自己的心上人阿珂姑娘身上穿的是普通的衣服料子,可雙福院中沒開臉的通房丫頭身上都是綾羅綢緞,個個披金戴銀的。饒是這樣,院子的這些姨娘們還不滿足,動不動就嫌棄呢。丫頭們也不小心,今兒個碎個碟子,明兒個打個盤子的,都是珍品呀。哎呀,我看了真是不忍心呢。”
阿珂也明白這劉姨娘定然是平日裡在雙福院中,因着身份問題被裡頭的姨娘們欺負得狠了,才逮着這個機會故意在魏汐月等人面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因此,阿珂一改方纔的楚楚可憐狀,冷冰冰地盯着劉姨娘,冷笑道:“既然劉姨娘心疼這些物件兒,姨娘又是三公子心尖尖上的人,便總該替三公子將這雙福院好生管起來纔是,怎麼能夠縱容裡頭的姨娘們日日夜夜打架吵嘴呢?這成何體統!”
劉姨娘誇張地大叫道:“哎呀,阿珂姑娘您這可不能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呀!這城主府中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的身份哪!我出身低賤,是窯子裡的窯姐兒,又是新進府中的。不管是論身份地位,還是資歷資格,我可都沒有權力去對姐姐們的事情指手畫腳呀。”
阿珂的臉又紅了起來:“你小點聲吧!”
劉姨娘偏偏嚷嚷得更大聲了:“阿珂姑娘,我今天當着貴客們的面兒對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大公子對我們三公子的好,這可是星城
上下的人有目共睹的。既然如此,大公子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將長青院讓給我們三公子算了,這雙福院實在是太小了,擠了這麼多人,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牙齒還有磕着嘴脣的時候呢,阿珂姑娘你說能不打起來嗎?”
阿珂的臉已經紅到耳朵根子了:“劉姨娘,這話你可不能夠亂說!長青院是城主府的主院,那可是給城主住的地方……”
“是嗎?大公子什麼時候成爲星城的城主了?”劉姨娘一改之前風騷的模樣,忽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西門老城主還在榮喜堂裡住着呢吧?”
劉姨娘又轉向了魏汐月,笑眯眯地說道:“夫人從外頭來,可曾聽說這星城換了新的城主?”
魏汐月這會兒功夫已然擺好了看好戲的姿態,也笑吟吟地回答道:“這個可不曾聽說過。說起來,這次來星城,還是府上行動不便的二公子去接的。至於大公子,也纔不過剛剛纔見過。我們還想着先來拜見老城主呢,大公子卻讓阿珂姑娘先行帶着我們來休息了。”
魏汐月眼眸一閃,又笑道:“想必是大公子想得極爲周全,怕我們遠道而來累着,才讓我們先行去歇息。阿珂姑娘,想必這老城主晚上的接風宴是一定會出席的吧?”
阿珂囁嚅着,很小聲地說道:“老城主病着呢……”
劉姨娘的大嗓門兒又嚷嚷開了:“是呀是呀,老城主都病了好長時間了,誰也不知道城主病成什麼樣子了。咱們這些做兒媳的,想要去看看也沒有這個福分,也別說我們了,就是二公子和三公子想要去儘儘孝道也不行。整個星城,怕也只有大公子和阿珂姑娘見過老城主和三夫人了。”
阿珂據理力爭,想要儘量爲西門錦榮保留一些體面:“大公子也是爲了老城主的身體着想。大夫說了,城主的病是需要靜養的。”
“嘖嘖嘖。”劉姨娘撇撇嘴,“這靜養也太靜了一些。偌大的一個榮喜堂裡,只住着城主和三夫人,也怪冷清的。要我說呀,正好我們雙福院中房子不夠,不如就派幾個人過去榮喜堂,一面伺候城主和三夫人替幾位公子儘儘孝心。阿珂姑娘整日忙着城主府上下的事務,也不能夠好好地伺候城主和三夫人。阿珂姑娘,您說是不是?”
阿珂人老實,怎麼可能說得過牙尖嘴利的劉姨娘,只得又搬出了西門錦榮來救急:“這都是大公子的一片孝心。”
“是了是了。”劉姨娘忽然就軟下了語氣,“知道大公子孝心赤誠可昭日月哪。哎呀,阿珂姑娘也千萬不要怪我,剛纔什麼讓大公子讓出長青院的話也是我渾說的。阿珂姑娘也是急了,一着急就說錯了嘴。城主他老人家好着呢,也不是大公子要急着做新的城主。不過嘛,我瞧着阿珂姑娘這城主夫人的位置是沒跑了。”
阿珂見劉姨娘又說的不像話了,便催着魏汐月等人往前行去:“王妃殿下,咱們還是快些去墨淵堂吧。”
魏汐月這個時候卻裝起了糊塗:“要是城主大人病得嚴重的話,誰來給我們發通關文牒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