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汐月冷哼一聲:“我不在乎那些,生日照過,禮物照送,你可別想着委屈我!”
魏汐月轉身要走,卻看見後頭那條船的船頭上,聾公公陰測測地站在那裡,一張老態龍鍾的臉,正直愣愣地看着這條船,眼神陰狠狠地盯着魏南音看。察覺到魏汐月在看他,聾公公慢慢轉過頭,掃了魏汐月一眼,便緩緩地進了船艙。
“楚遇……”
“怎麼了?”楚遇並沒有瞧見聾公公,還以爲魏汐月是不舒服,忙過來扶住了魏汐月。
魏汐月指了指聾公公的背影:“那老頭兒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
楚遇眯起眼看着聾公公進了船艙,道:“他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沒瞧見他剛纔看南音的眼神,嚇死人了,就好像要把南音給吃了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南音殺了他全家呢。”
“哦?”楚遇訝異了一聲,“我倒是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位聾公公。”
“祁王殿下是怎麼想的,腦子抽風了嗎?怎麼會把一個又聾又啞的人給溫陽?還是個趕車的!萬一不謹慎,可就把花車給趕到溝裡去了!”
魏汐月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誰讓這老頭剛纔瞪南音來着!
“其實,聾公公不是祁王的人。”
這回輪到魏汐月驚訝了:“不是祁王的人?那是誰的?”她這次跟着楚遇到浩清國,才見到了聾公公,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查清楚聾公公的底細。何況,聾公公不過是一個趕車的。
“祁王要去封地的時候,皇上把這聾公公給了祁王,說是曾經是他的老部下,老家就是祁王的封地,還跟着皇上上過戰場,耳朵受了傷,什麼都聽不見了,因而也就漸漸地不大會說話了。然而趕車卻是一把好手。皇上的意思是說聾公公勞苦功高,妻女又早逝,如今膝下只養着一個抱來的小孫女,讓聾公公跟着祁王去老家享福去。”
原來如此。
魏汐月奇道:“那祁王又把聾公公給了溫陽,皇上應該不會很高興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楚遇看了魏汐月一眼,“總之,這聾公公跟着祁王和溫陽去了封地,溫陽回來的時候,又跟着溫陽回了京城。”
“那他那小孫女呢?”
楚遇搖搖頭:“我讓人查了,剛到祁王封地,就因爲在路上水土不服沒了。”
“哦,那怪可惜的。”
“是挺可惜的,聾公公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還這樣沒了。想必心裡一定很難受。”
魏汐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你去查過了沒有,這聾公公真的是皇上當年的老部下?”
“查過了。”楚遇點頭,“當年聾公公的確跟着皇上出入戰場,也的確受了傷,不過他當年只是一個小兵而已。算不上什麼勞苦功高。”
“這就奇了怪了。一個小卒子,皇上幹嘛要對他這麼好?”
楚遇面色古怪地看着魏汐月:“你可能沒有見過他那個抱來的孫女。”
魏汐月來了興趣:“他孫女怎麼了?你講講。”
“他那孫女叫做雲芝,面貌不過是清秀,也只是養在鄉下,然而前年選秀,地方官卻把她給推薦了上來。據說皇上還很中意,查了她的身世,才知道是老部下的孫女。也不知道怎麼地,皇上感慨起當年的事情來,就放了雲芝回家去,還接了聾公公來享福。”
魏汐月明白了,皇上大概人老了,就容易回憶起往事。可惜當年陪他上戰場的人,幾乎都死了個乾乾淨淨。找不到老戰友,找到一個小卒子也是好的。
聾公公這是撞上狗屎運了啊!可是,魏汐月還是對聾公公剛纔的眼神很不舒服。
“可能是人老了,又耳朵聾,性子就有些古怪吧。”魏汐月也只能夠這樣安慰自己了。
楚遇不置可否,盯着後頭的船艙,眼神幽遠深邃。
一下午,衆人的收穫頗豐。覃家幾位嫂嫂將衆人釣上來的扁頭魚收拾乾淨了,做了一頓十分豐盛的魚宴。
魏南風從後頭的船趕過來用晚膳,因着心中擔心溫陽公主的緣故,仍舊有些無精打采的。和他一樣的便是下午起就有些不舒服的大皇子了。
魏汐月給魏南風夾了一筷子香噴噴的魚肉,說道:“哥哥你別擔心,溫陽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魏南風盯着那塊魚肉看,實在是沒有心思吃下去了。
覃小妹卻道:“這魚肉可好吃了,這位爺不吃肯定會後悔。”
魏汐月就附和着笑道:“小妹說的是,哥哥你嚐嚐看,要是溫陽還在這裡的話,也一定很喜歡吃這魚。田大人,你說是不是啊?”
田大人黯然道:“夫人說的是,可惜小姐不在這裡,老奴不能伺候小姐了。”他也是對溫陽公主有些感情的。溫陽公主雖然嘴上挑剔,但是心腸極好,從來不打罵下人,有時候皇上責怪下來,溫陽公主還將責任一股腦地往自己身上堆,着實是個好主子。
這會兒溫陽公主生死未卜,田大廚便傷心起來。
魏汐月笑了笑,回頭又夾了塊魚肉放到了蕭冰玉的碗裡:“我瞧着你這兩天食慾清減,可是哪兒不舒服?”
蕭冰玉很配合地露出哀傷模樣來:“我很掛念溫陽,哪裡還吃得下東西去。”魏汐月差點笑出來,明明下午還吃了那麼多點心。
衆人都說起溫陽公主來,玲瓏就紅了眼圈兒,丟下筷子,跑進船艙裡去了。
魏南音也十分難受,溫陽公主不在,連個鬥嘴的人都沒有了。
“好好地吃飯,你們這是怎麼了?一個個兒都抹起眼淚來了。”
大皇子見魏南音傷心了,想起下午得罪了她,這會兒便有意要哄魏南音高興,想着這扁頭魚味道鮮美,讓魏南音多吃幾口,便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到了魏南音的碗中,笑道:“你好好嚐嚐,這魚肉果真鮮美。吃飯的時候不好傷心,積了食就不好了,放心吧,溫陽福氣大着呢。”
魏南音沒動那塊魚肉,想起溫陽公
主,心頭就堵得慌。
衆人都沉默不語,覃小妹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忽然對着大皇子說道:“小姐病得很嚴重嗎?”
大皇子唯恐魏南音繼續傷心下去,傷了身子,便想要寬魏南音的心:“不嚴重,不過是小病而已。她底子好,沒事的。”
話音剛落,魏汐月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皇子,驚訝道:“大爺,溫陽……病成那個樣子了,你怎麼能這麼說?”
蕭冰玉也用帕子抹起眼淚來:“溫陽太可憐了。”
覃小妹便皺着眉頭,指了大皇子,好奇地問道:“你是那位仙女小姐的親哥哥,怎麼這些人都傷心了,你卻還笑嘻嘻的呀?”
魏南音聞言猛地擡頭,果然見大皇子嘴角還僵着一絲笑容,頓時一推碗筷,冷冷地說道:“我飽了,你們大家慢用。”
大皇子的笑容徹底冷了下來,覃家大嫂見勢不好,藉口找小妹有事,硬是把小妹給拽下去了。
小妹都走了好遠,還在那裡嚷嚷:“大嫂,你拽我幹嘛呀!本來就是嘛,。他怎麼能夠對親妹子這樣啊!我要是生病了,幾個哥哥都急得不得了!”
覃家大嫂便訓斥道:“人家是貴人,和咱們這樣的人家不一樣,你要是不明白,就少說兩句,別惹得客人不高興!”
還未離去的魏南音臉色更加蒼白了,身子顫顫巍巍的,一顆淚珠滾落到腮邊,配着那絕色容顏,真是江水都不忍心看她傷心。
她回頭瞧着大皇子,幽幽地說道:“我要是生病了,我哥哥也會擔心。若是我受了溫陽那樣重的傷,我哥哥不僅會難受得吃不下飯,還會找到傷我的那人,和他拼命。哥哥恨不得受傷的那人是他,也不願意我受一點點委屈。”
大皇子放下筷子,嘴脣繃得緊緊的。
魏南音盯着那張臉仔仔細細地瞧:“你對溫陽,爲什麼這麼冷漠?”
大皇子扶着碗,暗暗地用了力:“我……”
“你是看着溫陽長大的,你對她都能夠如此,那對別人呢?”魏南音忽然覺得很冷,是從心底往外散發出來的那種冷。將來,若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他會不會也會這樣對她?
大姐姐早就說過了,他不會娶她做正妃,如果皇上不同意,他想都不會想,馬上就會放棄她。她不相信,可今日大皇子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讓她傷透了心。她還能夠再相信他嗎?
魏汐月給蕭冰玉使了個眼色,蕭冰玉就起身,半扶半拉地領着魏南音進了船艙。
人一走,魏汐月就笑着打圓場:“大爺可千萬不要生氣,南音就是這樣的性子。明天她自己醒過神來,就一定會來跟大爺賠不是的。”
誰想魏南風忽然悶頭悶腦地說道:“也不知道殿下有沒有用膳。”
大皇子忽然就扭頭狠狠地瞪着魏南風,眼中精光暴漲,似乎要將魏南風當場射殺!
與此同時,大皇子手中瓷碗忽地“啪”的一聲,碎了個四分五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