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總有停下的時候，那原本熱鬧的街道，此時，也被這一場大雨洗的乾乾淨淨。
冷晴和孫銳澤在入城不久之後，就離開了楚馥，去急急忙忙的辦楚馥交代的事情。
而楚馥卻一下難得的好心情一般，讓車伕在集雅軒停了下來。
這一家門面不大的茶樓裡，從來都彙集着一些文人墨客，三不五時的聚在一起，談古論今。
只是，楚馥今天的到來，卻不是想要像那些常客一般，附庸風雅一番。
而是……這集雅軒的茶點，做得堪稱京城一絕！
既沒有平常糕點的甜膩，也沒有精美點心的精雕細琢，一顆顆好似極爲普通的食物模樣，但一口下去，卻是滿滿的茶香餘味。
“小二，幫我打包三盒茶點。”
楚馥款款入內，坐在了算是偏僻一些的角落，繼而丟了銀子給小二，安靜的等着。
“是，是，小的這就給您打包去。”
小二一看楚馥衣着光鮮，急忙幫楚馥斟了茶，陪着笑，接過銀子，就匆匆的去忙碌了。
而楚馥始終再沒多說什麼，只是淺淺的品了一口那茶水，細細的聽着隔壁桌上的議論。
“哎，原來龍鳳雙生子，竟還有這樣的傳說。”茶客一嘆息。
“可不是麼，我聽着也嚇了一跳，不過想想也是，龍鳳雙生，那麼相依相伴的，可不就正像是前世的愛侶，至死也不願分開麼！”茶客二幽幽的唏噓。
“聽說，這樣的人，通常都是心意相通的，有的長的很像，而且喜好都很詭異的相同。”茶客三淡定幾分。
“那……那就難怪了，丞相府家的那一對兒，不就正好也是龍鳳雙生麼？”茶客一似乎一下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
“哎，說起來，簡直是罔顧人倫！那楚家大小姐居然和自己的親生哥哥有染！”茶客二長嘆着搖頭。
“如果只是前世愛侶，這一生有些牽扯不清，也就算了。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兩人這麼不乾不淨的同時，還是自己的舅舅搞在了一起！丞相大人還真是家門不幸！”茶客三一下也激動了起來。
“這……這只是謠傳吧。”茶客一有些遲疑。
“要真是謠傳就好了！現在整個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這點兒事，真是的，這樣的人，怎麼就不拉他們去浸豬籠！”茶客二似乎也有些憤憤。
而楚馥一直靜靜的聽着那些對話，勾了勾脣，笑的很輕，但卻是有些隱隱的滿意。
不管如何，在阮府宴會上的那些事情，如今已經街知巷聞。
再加上楚馥之前要夙夜傳出去的那些關於龍鳳雙生是前世的愛侶的謠言。
只怕此時此刻，很多很多人都在關注着這件事。
比如太子，比如皇后，比如那些總是閒着沒事諫來諫去的言官和在乎皇家名譽的御史大夫們。
“真是好巧，竟是在這裡，也會遇到楚二小姐。”
就在楚馥一個人偷着樂，安靜的品着茶的時候，那一身儒雅的賢王北辰澈，卻是噙着笑，站在了楚馥的面前。
“這也沒什麼可意外的，畢竟京城就這麼大。
”
楚馥微微的擡頭，望着那似乎依舊一身溫柔的北辰澈，只扯了扯脣角，卻並沒有起身。
“這話……這樣吧，相請不如偶遇，不若今天就由本王做東，請二小姐嚐嚐集雅軒最新的菜式。”
北辰澈對於楚馥的囂張態度，並不在意，依舊是玉樹臨風的極爲君子風度的，朝着楚馥擡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而楚馥朝着北辰澈微微的一揚眉，對上了那一雙溫潤如玉的雙眸，許久，纔是頜首起身，隨着北辰澈的相邀，上了三樓的雅間。
這是一間極爲雅緻的房間，上好的沉香木桌椅，牆上掛着的那一副松鶴延年，更是前朝書畫大家的真跡。
“想不到……這一家在衆人眼中淡泊名利的集雅軒，竟是你的產業。”
楚馥毫不客氣的坐下，娥眉微挑之間，似笑非笑。
“澈也想不到，再見到馥兒，會是在這裡。”
北辰澈對於楚馥，似乎一直都是極爲的縱容。
甚至此時，他一邊緩緩的爲楚馥添了茶水，一邊輕輕的笑着，雲淡風輕的好似沒有什麼是可以讓他動容的。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一些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這樣，才充滿了刺激，也顯得精彩。”
楚馥並不急於知道北辰澈這一次見她的目的是什麼，只悠悠的品着茶，說着仿若帶着哲理的人生哲學。
“正是如此。就說太子殿下，此時只怕也正是處於這種刺激之中，畢竟自己的女人，若是不安分，這綠帽子啊……”
北辰澈始終是淺淺的笑着，也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盞，一口口的品着，說着好似無聊的話題。
“這樣不好麼？對你，應該也是有利無害的吧。”
楚馥微微的挑眉，對上了北辰澈的雙眸，卻是緩緩的放下了杯子。
對於北辰澈，她根本無須去隱瞞什麼。畢竟，早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達成了協議。
“不，是很好，非常好！所以……澈今天，可是要好好的感謝馥兒一番。”
北辰澈也對上了楚馥的雙眼，笑一點點的泛開，帶着春天的氣息。
“謝就不必了，只盼着你哪天成功了，不要過河拆橋纔好。”
楚馥也隨着北辰澈的笑，而漸漸的笑濃了。
繼而，楚馥望着那掌櫃親自呈上來的一道道精緻翠綠的菜色，倒是多了幾分的讚賞。
這一應的儒雅與古韻，在整個京城裡，都是獨一家的。
沒有刻意的宣傳，沒有華麗的鋪張，給人一種清風明月的感覺，自然是讓那些文人墨客，以及附庸風雅的人愛極了這滋味。
“難道在馥兒心中，澈就是個小人麼？”
北辰澈始終是笑着，直到掌櫃的呈完了菜式退下，北辰澈才又朝楚馥做了個請的動作，卻又輕笑出了那一句，好似帶着點點的幽怨一般。
“我只知道，要成大事的王者，都不是君子。”
楚馥一勾脣，倒是不扭捏的提了筷子，直接下筷，動了自己面前的這一道蝦球。
“馥兒說的，自然不錯。只不過，澈在面對着馥兒的時候，只想…
…做個君子。”
北辰澈始終溫潤的笑着，望着楚馥動了那一道蝦球，自己也夾了一塊，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裡。
“是麼？那我不是該要感動的痛哭流涕？”
楚馥斜斜的挑了眉，望了北辰澈一眼，接着將那蝦球送進了口中，瞬間，滿口的茶香，龍井的氣味在縈繞着她的味覺。
“這倒不必，澈只盼着，能得巫女垂青。”
北辰澈一直定定的望着楚馥，自然沒落下楚馥在吃下這一道蝦球時，眼裡閃過的滿意。
可他卻只是隱隱的記下，並繼續着他與楚馥之間的話題。
“哦？北辰澈，你不是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和夙夜的關係吧。還是……你覺得，你不介意再多一個敵人？”
楚馥微微的一愣，望着北辰澈也優雅的吃着蝦球的樣子，聲音不由的上揚，帶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隱隱。
“親愛的巫女大人，難道……你還不知道麼？東陵國的使者已經與琅琊王殿下見過面了。似乎……琅琊王殿下對晨曦公主這門親事，並沒有抗拒。”
北辰澈欣賞似的品味完那一隻蝦球，纔算是放下了筷子，直直的望着楚馥，一字一字，說的格外的溫柔。
但，同樣的，也是這一字一字，卻是讓楚馥聽的格外的心痛！
他……還是沒有拒絕麼？！
楚馥捏着筷子的指尖，微緊了緊，但很快的，楚馥望着北辰澈的笑，也是輕笑了出聲。
“北辰澈，我該說你聰明，還是糊塗呢？你覺得……皇帝爲何要夙夜與晨曦公主成婚？只是爲了兩國修好而已麼？”
“父皇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可那又如何？更何況，我明白的事情，父皇卻不明白。你，楚馥，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要和晨曦公主共侍一夫……我不覺得你做得到。”
北辰澈望着楚馥，一字字的堅定。
說不出爲何，好似北辰澈與楚馥之間的交集，並不多，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會停在她的身上，更是漸漸的會去琢磨她的心思。
“沒錯，你看的很對。我的，就是我的，我可以不要，但絕對不會和人分享。”
楚馥雖然之前就知道晨曦公主的事情，但因爲即將發生的琅琊之役，因爲夙夜與北辰晟很可能按照歷史的軌跡，再一次的死去，所以，楚馥才淡化了晨曦公主這事情對自己的衝擊。
可是，此時此刻，由着北辰澈這麼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楚馥還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所以，楚馥，若他不值得，你何不考慮考慮我呢？”
北辰澈的笑裡，望定了楚馥，那一字字說的更是有幾分的認真。
“你？若我在你身邊，你將來想要那個位置，就會更容易一些。可是……北辰澈，當你想要那個位置開始，我和你，就不再有可能。”
楚馥冷笑了一聲，說着涼薄的話，無比堅定。
“爲什麼？”
北辰澈原本覺得，自己與夙夜，雖不能相比，但也不會差太多，可聽着楚馥的話，北辰澈一下的愣住了，直直的盯着楚馥，身上那原本柔和的氣息，在漸漸的消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