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要說衝擊最大的怕是要數鳳驚瀾她那渣爹了。
看到鳳老國公失望斥責的目光投射過來，剛剛還橫得不要不要的鳳靖南頓時心虛的垂下腦袋。
“父……父親。”
“很好，你認得老夫是你老子，老夫還以爲你被這女人迷惑的連親爹都不認識了。”鳳淵冷哼一聲，說不痛心疾首那是騙人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心護着的兒子竟是給他致命一刀的人。
雖說他不清楚這件事鳳靖南知道多少，主謀是他，或者他只是個參與者，但鳳淵很清楚，就算他事前不知道，但在事後，鳳靖南多少猜到一些，可是他不想着幫自己親爹報仇，將害人的抓出來，反而選擇包庇兇手，將鳳驚瀾兄妹推出去頂罪……
單單是想到這裡，鳳淵便覺得整個人喘不過去來。
“好，好，好，果然是我養的好兒子！”
鳳淵咬牙切齒的說道，可見他此刻內心的憤怒。
“爺爺，你冷靜一點，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動怒。”鳳驚瀾走上前，連忙給鳳淵紮上兩針，順便幫他順氣。
“養了這麼個不肖子孫，禍害家門，我纔是鳳家的罪人，與其活着面對這些糟心事，還不如死了乾淨。”鳳淵難過的捶胸頓足，“就是可憐了你們兄妹，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半點骨肉親情不顧，是爺爺對不起你們。”
鳳淵愧疚的看向鳳驚瀾兄妹。
說着，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突然掙脫開鳳驚瀾的手，來到百里老侯爺面前。
“老狐狸，趁着老夫今日還有一口氣，你幫我做個見證，現任楚國公鳳靖南德行有虧，罔顧人倫，世襲國公之位應由鳳氏嫡孫鳳庭風繼承，新婦公孫氏心狠手辣，殘害我鳳氏一族子孫，待腹中子嗣生出，留子去母，從今往後公孫氏與我鳳氏一族再無瓜葛！”
“父親！”
“公公！”
鳳靖南和公孫氏怕是怎麼也沒想到，鳳淵居然一醒，什麼也不問，直接當着衆人的面，還讓百里老侯爺作證，直接廢了兩個人。
“父親，國公之位不是兒戲，風兒年紀尚輕，哪能擔此重任！”
楚國公這位可不僅僅是個世襲爵位，更是赤鳳軍的主帥，掌控大夏四分之一的兵馬。
“公公惱了妾身，妾身這就求去，只望公公息怒，別傷害你們父子感情。”公孫氏珠淚滾滾，言辭誠懇，面對鳳淵二話不說直接遞上的休書，她半點解釋辯駁的話也沒有。
旁人看了，只道她是羸弱無人，殊不知只在這一瞬間，她的心中便有了考量取捨。
鳳淵沒死，於她便是致命之際，現如今若執意爭上，怕只有屍骨無存的份兒，爲今之計，唯有以退爲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二十多年她都熬過來，何況只是這短短的時日。
她就不信鳳淵能長生不死！
公孫氏垂着腦袋，藏在袖子裡的五指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可鳳淵顯然不吃她這一套。
“你個毒婦，少在這裡裝模作樣，若不是你，我們鳳家怎麼會淪落到今日這地步！”鳳淵真真是恨毒了公孫氏，拔了刀子就要衝過去，“今日老夫便豁出命去，除了你這禍害，免得你繼續作妖，禍害我鳳家滿門。”
鳳淵原還想着去母留子，可剛剛見公孫氏眼咕嚕一轉動，立刻意識到她在打什麼主意，未免等他死後，她又出來害人，還不如拼了這條命，先除了她再說。
只是可憐了那未出生的孫兒。
但是比起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孫兒，顯然鳳驚瀾和鳳庭風他們兄妹更加重要。
一念及此，鳳淵眼中殺機畢現，他本是武將出身，剛剛又故意提起孩子，讓人誤以爲他心軟，誰都沒想到他的殺念轉瞬而來，誰也來不及救援，哪怕是公孫氏本人也頓生一種我命休矣的感覺。
血光乍現，灑了滿地。
頓時驚呆了衆人。
公堂之上頓時一團亂，等到衆人衝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公孫氏身前擋着一人。
“曦兒！！”
公孫氏面色慘白的看着面前的慕容曦，她的胳膊上出現了一個大的口子，鮮紅的血色染紅了肅靜的白衣，看起來觸目驚心。
“曦兒，你怎麼樣了？”鳳靖南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衝了過來，擔憂的看向慕容曦。
“孃親，鳳叔叔，曦兒沒……唔……事。”
此時慕容曦一張小臉因痛苦皺成一團，卻極力隱忍着，看的鳳靖南一陣心疼，一把攔住她們母女身前。
“父親，你要殺便殺我吧，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請你放過她們母女吧！我知道你心疼風兒他們兄妹，可曦兒，曦兒也是您的親孫女啊。”
此時此刻鳳靖南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殊不知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快掐俺一下，俺沒聽錯吧，那個楚國公剛剛說了啥？”
“你沒聽錯，嘖嘖，真的不枉我們從昨晚就開始排隊站位了，楚國公府的這一出還真是精彩啊。瞧着楚國公那着急樣兒，先前那位公孫氏還在喪期就改嫁，趕緊是老相好啊。”
“現在看來，這二人是聯起手來將已故的鄭王給綠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不過這公孫氏都快四十了，這身段這姿態，還跟少女似的，我若是楚國公，也把持不住。”
“哈哈，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下好了，一刀紮在命G子上了。”
……
那邊，鳳淵沒想到鳳靖南居然當衆將慕容曦的身世抖摟出來，一張老臉頓時氣的一會兒黑一會兒紫。
此刻再看鳳靖南瞧他的眼神，那戒備的目光看的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真當他是那種嗜殺成性，不分青紅皁白的糊塗蛋嗎？
他雖恨極了公孫氏，但孩子到底是無辜的，若非如此，這會兒慕容曦早就是一具屍體，哪裡可能只是胳膊被劃傷。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一切都是自家這混蛋兒子惹的禍事。
“孃親，鳳叔叔剛剛說什麼？曦兒是……曦兒是……”慕容曦彷彿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樣，整個人話都說不周全了。
而公孫氏只是垂着眼眸，不停的抹淚，無言的默認了這一出。
“曦兒，都是爹爹對不起你，你放心，從今往後有爹爹在，誰也不能動你們母女分毫。”
看着嬌妻愛女狼狽模樣，鳳靖南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這是鳳驚瀾第一次，在她這自私薄情的渣爹身上看到父親的光輝，不禁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鳳庭風，他似乎早已知道這一切，此刻冷靜的出奇，只是眸中一閃而過的譏諷暴露了他的情緒。
察覺到鳳驚瀾的目光，鳳庭風擡頭看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鳳驚瀾忍不住挑了挑眉，一時間竟有些摸不透鳳庭風的意圖。
如果這就是他的復仇，未免太雷聲大雨點小了。
看他爺爺剛剛對慕容曦的手下留情，以及現在的表情，古往今來哪有父母能敵得過子女的！
只要有鳳靖南在，只要公孫氏未死，將公孫氏接回來那是早晚的事。
他逼得鳳靖南將慕容曦姐弟的身世公之於衆，不就等於讓鳳靖南可以堂而皇之的爲他們母子籌謀了嗎？
那麼他千辛萬苦拿到的楚國公的位置不就坐不穩了嗎？
還是說他另有籌謀，這只是他計劃的一環？
自從穿越過來，除了君無極，鳳庭風還是第一個讓她看不透，甚至讓她有些心驚戒備的人。
他的心機，他的城府，深沉的讓她覺得恐慌。
此刻鳳驚瀾竟有些慶幸，這人不是她的敵人。
鳳驚瀾正感慨着，那邊鳳淵聽了鳳靖南的話，父子之間的戰火燃燒的更加旺盛了。
“混賬東西，老夫今日非要這毒婦的命，你又能如何？難不成再把老子氣死一回？”鳳淵瞪圓了眼睛，握着刀的手不停的顫抖着，若不是想到早死的老伴兒，若不是念及骨肉親情，他早就一刀砍下去了。
“父親，兒子不敢，只是柔兒他們母子三人是無辜的，兒子已經虧欠孩子們十幾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兒子斷然不能看着他們眼睜睜被趕出去，若父親真容不下他們，真想殺一人解氣，那就把兒子的命拿去吧。”
鳳靖南一咬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你，你真當老夫不敢嗎？”鳳淵說着，就要提刀去砍。
“老鳳凰老鳳凰，你冷靜一點。”百里老侯爺和沈長卿一左一右，連忙將鳳淵拉開。
“老國公你大難不死，本王很是爲你高興，只是容本王提醒一句，這裡是大理寺衙門，不是楚國公府大廳，你這公然拿刀傷人未免太過放肆！我們現在正在審理你被害一案，既然楚老國公你安然無恙，是否該給我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淵突然“死而復生”，慕容軒再愚鈍也意識到自己被人給耍了，一想到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了面子，心裡頓時生出一股不滿。
“若楚國公今日不給出個交代，那麼鳳驚瀾報假案，老國公你擾亂朝堂，這些事兒怕是沒那麼容易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