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長公主明顯被說到了痛處,當即大怒。
“瀾兒,過來!”就在她要發作的時候,君無極突然出聲了。
鳳驚瀾看着他,猶豫了兩秒,還是走了過來。
不爲其他,單就是剛剛君無極不顧衆人維護她,鳳驚瀾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大堂內突然變得安靜起來,衆人的目光雙雙投向這一對俊男靚女上。
君無極伸手取下她發間殘留的一根稻草:“該做什麼做什麼,千萬別丟了本世子的臉,出了什麼事本世子頂着。”
鳳驚瀾莫名的心頭一安,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君無極又說:“千萬別輸,本世子也買了。”
“……”鳳驚瀾一臉茫然,買了什麼?
而後突然想到百里一先前說的賭盤,所有的感動都消失無蹤,臉也瞬間黑沉下來了。
“下了多少?”鳳驚瀾咬牙切齒的問,強忍下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腦海中思索的卻是事後分贓的問題。
金錢面前,節操全碎,眼前可是個發家致富的好機會。
“不多,一兩!”
“一兩?”鳳驚瀾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一賠一千,他買了一兩,他這是太看得起她呢,還是太看不起她呢?
突然有種想揍人的衝動有木有!
鳳驚瀾心中憤懣不已,卻不能發作,因爲在場還有一羣豺狼虎豹要收拾。
狠狠的瞪了君無極一眼,怒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一回頭,就見她那渣爹又開了他的表演。
“王爺,諸位,我楚國公府初出此醜聞,本國公實在慚愧,他們都是本國公的骨血至親,若非親眼所在,本國公也不願相信這樣的事情,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邊是寄予厚望的嫡子嫡女,今日無論怎麼判決,於我而言,都是致命打擊。我原本也想息事寧人,可本國公不僅僅是兒子,是父親,更是陛下的臣子,大夏的官員,若不能以身作則,姑息養奸,我鳳靖南又有何顏面立於朝堂,立於世人面前?”
鳳靖南說那叫一個痛心疾首,若不是礙於身份,鳳驚瀾真覺得他能學女人那樣擠出兩滴同情淚。
果然他這話一出,再加上清平長公主先前造的勢,輿論的風向瞬間倒向鳳靖南他們那邊。
鳳庭風見此,頓時坐不住了。
“王爺,諸位,正如下官先前所言,昨日家中因爲一些醜事,爺爺震怒,且在衆人面前要求父親休妻,父親執意不肯,所以爺爺便招來鳳氏族人,後來父親得知此事,進入祠堂與爺爺一番爭吵後不歡而散,誰知父親剛走,我與舍妹便聽到祠堂中有聲響,進去一看,發現爺爺跌倒在地,當時爺爺情況兇險,舍妹只能另闢蹊徑救治,族人們看到的便是我們在救人。”鳳庭風站了出來,冷靜的說道,“下官不才,對案情簡單梳理了一下,覺得重點有二,其一,爺爺因何發病昏倒,其二,醫者也是人,縱然是華佗在世,也不能保證能救得了所有的人。”
“逆子,你爺爺對你不薄,你竟然助紂爲虐!”鳳靖南憤怒的瞪着鳳庭風,似乎大受打擊一般。
“大公子,夫君,你們不要這樣!這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妾身若是不進鳳家大門,就不會讓你們父子反目,父女對薄公堂,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都是妾身罪該萬死。”公孫氏目光變得堅定,突然擡頭看向堂上的慕容軒,“王爺,不要再審了,妾身相信三小姐只是醫術不精,誤害了公公,並不是有意爲之。無論有什麼罪名,都由妾身來當,妾身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只希望楚國公府從此家庭和睦,他們父子父女能夠恢復如初。”
“楚國公夫人請起!你愛子愛夫心切,可國有國法,怎能任由那些包藏禍心的賊人逍遙法外呢?”清平長公主一揮手,立刻讓身邊的丫鬟去攙扶地上的公孫氏。
鳳驚瀾冷眼看着這一出,嘴角的嘲諷之意更濃。
“王爺,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鳳三小姐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只要請大夫過來,當堂診斷一番就可以了。”趙君羨看了堂下一眼,眉心閃過一絲不耐,轉而對慕容軒說道。
“可尋常大夫怕是沒什麼說服力。”一直沉默的慕容夜平靜的開口。
“所以下官昨夜親自去了一趟沈府……”
“趙大人說的是沈奕?帝都上下都是沈奕奉鳳驚瀾爲師,他二人可是一夥的,請沈奕來,還不如直接當庭判鳳驚瀾無罪釋放呢!”慕容軒冷笑一聲,顯然作爲主審官,他的身上帶有太多的主觀情緒了。
趙君羨被懟的臉色難看,他被稱之爲冷麪判官,靠的便是他公正無私的做法。
“所以下官昨夜前往沈府,請來了沈家家主,沈奕太醫的爺爺沈國醫!下官相信放眼整個鳳舞,論起醫術和醫德,除了青宴臺,無人能比得上沈國醫。”
“沈長卿那老頭回來了?我靖邊侯府居然沒有聽到消息。他現在人在哪兒?”百里老侯爺白眉一挑,聽這語氣顯然跟這位沈國醫關係很好。
“回老國公的話,沈國醫一早便去探望楚老國公了,剛剛下官已經讓人去請了。不過,”趙君羨擡頭看向鳳驚瀾,“你敢跟沈國醫當堂論醫嗎?”
鳳驚瀾聳聳肩:“有何不可?”
沒一會兒,就見官差領着一人走了過來,廣袖灰土的袍子,亂糟糟的頭髮,肩頭還掛着一個破布縫製而成的麻布,走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飄散而出的“體香”,這氣質,這模樣,妥妥的街頭賣假藥的神棍。
堂上的慕容軒一見,立馬皺起了眉頭。
“趙君羨,你找的什麼人啊?”沈長卿多年來一直雲遊在外,帝都上下真正見過他的極少,他就跟以前的君無極一樣,就是個活在傳說中的人物。
現如今當傳說走進現實,衆人直呼辣眼睛。
“這……”趙君羨也是一臉糾結,事實上他也沒見過沈長卿本人,只是聽沈家人說沈國醫回來了,難不成沈家人弄錯了?
“你速去沈家一趟,請沈奕醫師過來。”趙君羨沉默了片刻後,立刻招來衙役,吩咐道。
現如今能證明此人身份的怕是隻有沈家人了。
說話間,那糟老頭已經來到鳳驚瀾面前,像是發現什麼新奇玩意兒一樣,一雙賊亮的眼珠子不停的轉悠。
“喂,糟老頭,你瞅什麼瞅?”百里一炸毛了,鳳驚瀾可是他家君老大的,這突然冒出來自稱沈國醫的人一雙眼睛雞賊又猥瑣,簡直就是爲老不尊。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狐狸眼,小白臉,人家姑娘都沒說什麼,你嚷嚷個啥?”沈長卿說着,從布袋裡磨出個什麼東西,百里一剛想懟回去,就發現嘴被堵上了。
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狗皮膏藥。
“瞧你兩腿虛浮,眼下黑紫,一看就是縱Y過度!年紀輕輕,體力就如此不過,長期以往還怎麼傳宗接代!這裡是老夫獨家研製的祖傳膏藥,只要一貼包治百病,不多不少,紋銀千兩,就拿你這玉佩抵了。”
百里一隻見眼前一道手影,下一秒自己好不容易搗鼓來的白玉鳳佩便易了主。
那糟老頭將玉佩往兜兒裡一塞,轉而笑嘻嘻的看向面前的鳳驚瀾。
“小女娃,老夫這裡還有一些,你要不要來點?”
鳳驚瀾一反常態,笑眯眯的上前,接過:“那就多謝老前輩了,看前輩這氣質,這打扮,應該是天井邊兒賣狗皮膏藥的吧!”
老者見此,眉毛一挑,精光灼灼的眼睛裡寫滿了讚賞。
“小女娃有眼光,老頭子我不僅賣狗皮膏藥,還兼職摸骨算命,我觀小女娃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便是貴不可言,可惜命犯小人,所以波折不斷。”
“哦?那老前輩可有法子化解?”鳳驚瀾來了興趣。
“那必須有。”老者見此,又在他那髒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布袋裡摸了摸,摸出一沓符紙,又從瓶子裡道出一些香灰,呸了兩嘴口水,嘰嘰哇哇也不知道唸了什麼,然後疊成三角,遞給鳳驚瀾,“將這玩意兒隨身戴着,辟邪除奸,從此往後蛇蟲鼠蟻,牛鬼蛇神,都進不了你的身。”
“呸呸呸,你這臭老頭對小爺我做了什麼!鳳小三,你別被他騙了,這就是個市井坑蒙拐騙的神棍!盡然敢戲弄你百里小爺,看小爺我不撕了你的皮!”百里一費了千幸萬苦,終於撕下那臭氣熏天的狗皮膏藥,抄着傢伙就要衝上去。
可沒等他對這糟老頭動手,後腦勺卻先吃了一記爆慄。
“誰?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偷襲小爺?”百里一捂着腦袋回頭一瞪,滿臉兇光。
結果話音剛落,前腦門又吃了一記爆慄。
“老頭子,你揍我做什麼?”
“你個不長眼的東西,這是你沈爺爺!”百里老侯爺揪着自家孫子的耳朵,一腳揣在他的膝蓋上。
噗通一聲,剛剛還囂張的要揍人的百里小侯爺便跪倒在沈長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