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的爭吵和喧鬧都停了下來。
就見他那渣爹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倒在鳳淵面前。
“父親,這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你要打要罵都隨您,柔兒是無辜的,她是兒子的命啊,她若是有個萬一,兒子也絕不獨活!”
“你!!”鳳淵顫抖着手指指着鳳靖南,氣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想再罵兩句,後者已經抱着暈死過去的公孫氏出去就醫了。
鳳淵頓時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爺爺,您沒事吧?”鳳驚瀾連忙上前安撫,她從未體驗過親情,可今日鳳淵對她的維護,她心裡不僅僅是感動,更是震撼的。
“瀾丫頭,都是爺爺沒用,當初就不該讓那個禍害進門,當年就是她禍害了輕衣那丫頭,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的女兒又來禍害你。”鳳淵一陣捶胸頓足,可鳳驚瀾卻在字裡行間聽到了一些成年秘辛。
“爺爺,先別說這些了,身子要緊。”鳳驚瀾掐着鳳淵的脈搏,年紀大了難免有三高,最忌諱的便是大喜大悲,這要是一個控制不好,說不定人直接掛了。
“你心裡受委屈了,爺爺都知道,你放心,就算是拼了這條命,爺爺也不會讓他們這些人的詭計得逞。”
鳳淵沉着臉,目光一片堅定,似是有了什麼決定。
鳳驚瀾在他的臉上看到破釜沉舟的光,心頭不由一跳,竄起一團不安,想說其實沒必要,鳳淵已經打發她離開了。
鳳驚瀾剛走出去,就見聽見身後傳來鳳淵的聲音。
“風兒,你立刻讓人去請鄭老王妃過來,還有將族長請來。”
“爺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開祠堂……”
鳳驚瀾眼皮一跳,鳳淵的聲音已經隔絕在門板之外。
一時間府裡要開祠堂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楚國公府,鳳靖南知道鳳淵這次是真的動怒,連嬌妻的安危都顧不了,連忙趕了過來。
此時鳳淵穿着一身正裝,神色肅穆的站在祠堂裡,他的正前方擺放着鳳氏一族歷代先祖。
鳳靖南一見這架勢,立刻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並且讓人將門關上。
“逆子,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把門打開。”鳳淵橫眉豎眼。
鳳靖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父親,你真的要把兒子往死裡面逼嗎?”
“到底是誰逼誰?別以爲你們背地裡辦的那些腌臢事,老夫不知道。當初你寵着沈氏,生生讓鳳如雪那丫頭奪了瀾丫頭的未婚夫,瀾丫頭幾經波折,終於定下了無極世子,你倒好,又不是被你枕邊人吹了什麼風,居然請來清平長公主,逼着瀾兒點頭答應慕容曦那丫頭進門。當年你跟那妖婦背地裡勾勾纏纏,害的風兒他們母親難產,差點喪了命,你當老夫真是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當初那妖婦進門時,老夫就提醒過你,若她安分度日,老夫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她不甘寂寞,非要鬧出這些幺蛾子,老夫如何能饒了她!”楚老國公疾言厲色,表情那叫一個悔不當初。
“爲了一個鳳驚瀾,父親當今連我們父子之情,楚國公府的顏面都不顧了?”
“老夫的孫女,你們不護着,老夫自己護着。而且老夫也不僅僅爲了瀾丫頭,更是爲了楚國公府的門楣。你以爲今日這事兒老夫忍了就過了?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依着那妖婦的毒辣心思,今日從瀾兒開始,接下來便是庭風、庭雲兩兄弟,我們鳳家本就人丁不旺,老夫決不能讓她禍害了去。”
鳳淵捏着拳頭,今天這事兒算是徹底觸及到鳳淵的底線了,其實他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爲了家族和平,選擇什麼當個糊塗人。
古語有言,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可有時候裝聾作啞只是在助長邪風。
“你只知道護着鳳驚瀾他們三兄妹,那麼你其他三個孫子孫女呢?”
“什麼意思?”鳳淵眉頭一皺,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鳳靖南。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地步,鳳靖南也豁出去了。
“現在柔兒昏迷不醒,她肚子裡的那個保得住保不住暫且不提,但還有晨兒和曦兒,父親,他們也是您的孫子孫女,是我們鳳家的骨血!”
“你說什麼?”鳳淵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你別想拿這種事誆老夫?”
“父親,我與柔兒成親,你道爲什麼晨兒和曦兒也跟着嫁過來?鄭王不在,鄭老王妃還在,她老人家爲什麼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孫子孫女跟別人姓?不過是因爲那兩個孩子是兒子的骨血。”
“你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鳳淵怒極,抄起一旁的花瓶便砸了過去,“逆子逆子,這種有違倫常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怎麼對得起風兒他們的娘!”
“父親,你以爲容輕衣那女人就多幹淨嗎?”鳳靖南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閃過一絲譏諷,“驚瀾那丫頭的身世旁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嗎?你們非把她扣在兒子頭上,兒子認了,可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有誰問過兒子的心情?現在我爲了自己女兒籌謀,我又有什麼錯,就算當年的容家對您有恩,但是我纔是您的親兒子,晨兒曦兒纔是您的親孫子!”
“不准你詆譭輕衣!你以爲你是誰,若不是當年容家遭了難,就憑你也配得上容家的女兒?輕衣嫁給那麼多年,給你生兒育女,相夫教子,處處爲我們鳳家,爲你的前程籌謀,老夫可以拍胸脯說一句,她從未虧欠過鳳家,虧欠過你半分!”
“事到如今,再扯出這些舊事還有什麼意義?她容輕衣也已經死了,有沒有對不起我,看在風兒雲兒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了。今日若不是父親你逼人太甚,兒子也不會將這些事兒抖摟出來。族長就要來了,這祠堂開不開由父親你說的算,只是兒子想提醒父親一句,今日父親若是執意容不下柔兒母子三人,那麼我們鳳家也容不下鳳驚瀾這個女兒!”
“你想做什麼?”鳳淵瞳孔一縮,“你在威脅老夫?”
“兒子不敢,只是兒子虧欠柔兒母子三人太多,斷不能再讓他們受半分委屈了,還請父親原諒兒子的不孝。”
鳳靖南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而他的身後,鳳淵捂着胸口,顫抖着手指,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鳳靖南在門口,正好撞見鳳庭風鳳驚瀾兄妹。
鳳驚瀾去而復返,其實在有些擔心鳳淵,結果來到祠堂門外卻聽到這麼一出,此時內心還真有些五味雜全。
慶幸的是,自己沒有鳳靖南這種渣爹,但是遺憾的是,她跟鳳淵也沒有血緣關係。
鳳家上下雖然渣了一點,到底是她一個歸宿,尤其是鳳淵,鳳驚瀾能感覺出來她是真心將自己當成親孫女看待的,可到頭來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鳳驚瀾一直將自己定位爲一個時空漂泊的旅客,一個無根的人,可突然之間真的成了一個無根的人,莫名的,有些悵然。
不過也只是一些悵然而已。
鳳靖南冷冷的看了鳳驚瀾一眼,最終什麼都沒說,直接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鳳驚瀾聽到祠堂內傳來一陣聲響,推門進入,卻發現鳳淵臉色發紫,直直倒在地上。
“爺爺!”
“別動他!”鳳驚瀾一見鳳淵臉色不對,立刻阻止鳳庭風卻搬運他。
鳳驚瀾快速上前,搭上鳳淵的脈搏,肝陽暴亢,風火上擾,中風之兆。
鳳驚瀾迅速取出銀針,開始施救。
半盞茶後,鳳驚瀾收了針,剛鬆了一口氣,鳳庭風慌亂的聲音響了起來。
“糟了,爺爺心脈停了!”
恰在這時,祠堂的門再度被推開。
“出了什麼事?”
“鳳驚瀾,你對父親做了什麼?”
鳳驚瀾一回頭,就見鳳靖南去而復返,身邊還跟着鳳家族長以及一衆本家的人。
此時一羣人一窩蜂的涌了進來,將鳳驚瀾等人團團圍住。
鳳靖南的目光快速在鳳驚瀾兄妹身上掃了一眼,眼裡快速閃過一絲異樣。
片刻後,便將注意力落在地上的鳳淵身上,上前輕輕一探,瞬間白了臉色:“父親……父親歿了。”
“好你個鳳驚瀾,你居然敢謀害老國公!”人羣中冒出一人,三角眼,扁瘦身材,一臉狼顧之相,看着鳳驚瀾的眼神那叫一個不懷好意。
莫名被人指控,鳳驚瀾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記憶中自己似乎並不認識這人。
“三老爺,話不可亂說,瀾兒何時謀害爺爺呢?”
鳳庭風抿着脣,面露憂色。
鳳驚瀾一聽,頓時瞭然了一些。
鳳家起家比較晚,鳳淵這一輩總共有四子,鳳淵排行第二。
如今三房四房的老太爺都不在了,現任的族長自然是她爺爺的大哥,鳳潭,早些年鳳家還是一羣莊稼漢,扶持幼弟,兼顧家業,一直沒顧上自己,雖說鳳淵得勢之後幫他娶了媳婦,可惜膝下伶仃,只有一子一女,也是個老實本分的,現如今負責經商。
倒是三房四房,人丁旺盛,卻良莠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