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今日天氣放晴,陽光也溫暖,清雅怕薄如素在府中發悶,便一個勁的勸她出來走走。
薄如素耐不住清雅的唸叨,二人便出了王府。
漫無目的走在不似之前那般喧鬧的街上,胭脂、水粉鋪子這些個地方她們也無意進去,故而便來了這夕顏湖。
因爲剛下過雪,所以這個時候的夕顏湖邊上人很少。
湖水還未結冰,有兩三隻花船還飄在水面上。
薄如素站在岸邊,看着那畫舫一點點從眼前劃過,聽着光禿禿枝頭上的兩聲鳥叫,感受着來自冬天的肅靜,心情也確實要比悶在王府裡要平和,放鬆。
清雅歪着腦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問道:“王妃,這地方爲什麼叫夕顏湖啊?有什麼講究嗎?”
薄如素搖頭,淡淡道:“夕顏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情人湖’,至於有什麼講究,我也不曉得。”
“情人湖?這名字還真沒有夕顏湖好聽呢!”清雅撇撇嘴,又好奇道:“王妃,您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薄如素抿着脣,眸光一暗。
兩年前,在劉夢瑤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她作爲寧王妃應邀去太子府參加太子妃的生辰宴。
在宴會上,還未被君臨墨割掉舌頭的雲寧因嫉恨她,暗地裡指使了一位婦人拿着她新婚之夜被君臨墨用燭臺破身之事,在大庭廣衆之下刻意的羞辱她。
她不慌不忙的見招拆招,反脣相譏,使得雲寧和劉夢瑤對她更是怨恨不滿。
只是沒想到,她那一番誇張豪放的“私房話”卻給君臨墨停了去。
然後,他便莫名其妙的拽着她騎馬來了這裡……
他抱着她,霸道的說她是他的妻子,他抱她是天經地義。
他吻她,說不知道拿她該如何是好了。
還未識出她身份的他,那時候一顆心已經在爲她搖擺不定了……
再後來一次,蕭美景惡作劇,不僅匿名送了她一套華服,還寫信邀她來夕顏湖相見。
君臨墨知道後,在樂妍的添油加醋下大發雷霆,於是衣服被燒了,第二日他無理取鬧的硬是要親自跟着她到夕顏湖去見識一下那個傳說中的“野男人”……
纏着自己做嫂子的蕭美景,野心還未顯露的蕭良辰,劉夢瑤,雲寧……這些人一一在她腦海中閃過,她忽然覺得這好像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管是已死的,還是活着的,什麼都變了……
清雅見薄如素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黯然,便也猜到了她必定是想起了以前,心裡有點自責,連忙轉移話題道:“啊,對了,奴婢今個早上聽周管家說,杜江和惠陽郡主的婚期定了,在下個月初六。”
薄如素一怔,喃喃道:“初六麼?”
清雅點點頭,語氣略有羨慕道:“還有二十天,不過也很快了,一眨眼就到了。”
花船已經飄遠,薄如素收回視線,輕聲道:“杜江與綠蕪……挺好。”
這麼久以來,她步步爲營,可是現在就像是下棋一樣,她茫然了。
很多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改變,而她暫時也不知道以後的路要如何走。
而皇位一天未定,這京中局勢便永不安穩。
她架在君臨墨和君祁陽之間,如今進退兩難,還不知能不能捱到綠蕪婚禮的那日……
雖說清雅與綠蕪並未有過太多接觸,但是因爲綠蕪之前也在薄如素身邊侍候多年,所以她見着綠蕪與杜江的婚事定了,不由得也聯想起自己與蘇北來。
回京遇刺,她與蘇北在康城別院獨處了幾日,感情的確是飛速猛進了不少,可是回來後,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蘇北是守在暗處的,而她是在明處,除了蘇北偶爾有要事稟報的時候露一面,其他時候他們也沒有恰當的接觸機會。
只有那個留在她心間的意外之問,讓她每逢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面紅心跳……
“是啊,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好啊!”嘆了一聲氣,清雅收起了心思。
薄如素瞧着清雅突然落寞的小臉,問道:“好端端的,嘆什麼氣?”
“奴婢……”隨手摸了摸腰上,清雅“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叫道:“哎呀,我的香囊怎麼不見了?”
薄如素也往地上看了幾眼,問道:“你確定出門之前戴着了?” wWW_ ttκǎ n_ ¢ Ο
清雅一邊四處找着,一邊急聲道:“奴婢每天都戴着,怎麼就不見了呢?”
那香囊裡面,裝着一顆紅色的小石頭,是在別院收拾東西回京的時候,蘇北送給她的。
雖然只是一塊石頭,可對她來說卻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那是心上人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一塊心形的石頭!
見清雅這般着急,想必香囊裡裝着的東西對她很是重要。
薄如素道:“你先別急,去咱們來的那條小路上找找,我在這裡等你。”
“嗯!”清雅聽罷,便轉身往一旁的青石子小路找去。
薄如素打開自己腰上掛着的香囊,只見露出來一塊玉佩。
上好的暖玉,中間是碧水蓮花。
凝視片刻,薄如素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這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傳來腳步聲,一邊將玉佩收回香囊中,一邊道:“找到了?”
“清雅?”聽着身後的人不說話,她不解的轉頭,表情頓時僵住。
眼前的人,一身白袍,這麼寡淡的顏色,竟不像是君祁陽了。
薄如素斂去眸中的驚訝,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君祁陽直直的望着她,聲音發沉:“爲何沒有給我回信?昨日爲什麼沒有赴約?”
薄如素避開他幽暗的目光,不冷不熱的吐出兩個字:“病了。”
她這冷淡的態度,就算是真的病了,君祁陽也不會相信的,只以爲她是在找理由迴避他而已。
“呵,病了?”君祁陽扳正薄如素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冷聲道:“告訴我,你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這話,短短一句,卻複雜的很。
想問她,到底做好選擇了沒有,是依舊像以前一樣,與他統一戰線,還是要回到君臨墨身邊,夫妻破鏡重圓?
想問她,京城裡關於她身份的謠言鋪天蓋地,她是否想好了對策,可有想過後路?
薄如素雖沒推開君祁陽的手,但是眉頭卻皺了起來,“既然今日見着了,那我也順便藉着這個機會與你說清楚吧。”
心裡莫名的一緊,君祁陽鬆開手,緩緩道:“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