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清雅手捧着衣服、首飾等進來了,見薄如素站在窗口愣愣出神,便出聲提醒道:“王妃,奴婢回來了。”
然而,薄如素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迴應。
清雅放下手裡的東西,眼見天已經黑了,所以她一邊用銀撥子挑了挑燭芯,一邊問道:“王妃,周管家剛纔將您明日穿的衣服送過來了。您要不要看看款式和顏色,是否合心意?”
“呃,你說什麼?”薄如素聽到清雅似乎在跟自己說話,終於緩過神來,擡頭一臉茫然道:“清雅,你再說一遍,我剛纔沒聽到。”
清雅抽了抽嘴角,無奈道:“王妃,這是您要的雲水坊的衣服、琳琅閣的首飾,凝香齋的胭脂,您瞧一瞧吧!”
薄如素隨意翻了翻那手邊的胭脂水粉,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嗯,湊合用,先收起來吧!”
湊合着用?聽到薄如素的話,清雅忍着翻白眼的衝動,將東西放到了梳妝檯處。
周管家剛纔一個勁的暗示這些小盒子裡那一點點東西有多貴多貴,她可沒忘記當時他臉上那表情是有多麼的肉疼。
若是讓周管家看到了王妃此刻滿不在意的模樣,估計又要心裡滴血了。
據說,這一盒胭脂就幾百兩銀子呢!
薄如素抿了抿脣,問道:“信送到‘一得閣’掌櫃的手裡了嗎?”
“王妃放心,奴婢已經送去了。”清雅點頭,又道:“您要奴婢傳的話,奴婢也已經傳達給了掌櫃的。掌櫃的說,一定會盡快給您查清楚的。”
薄如素望着明明滅滅的燭火,低聲道:“主院那位如何了?”
清雅自然知道薄如素口中說的是誰,因此回答道:“聽說那位失憶了,連王爺都不認得了。”
“哦?失憶了?”薄如素聽罷,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眸中的諷刺之意越發明顯:“這可真是一個好藉口!”
假屍被盜,歸來失憶,可見這背後策劃陰謀之人是何等的心思縝密,不僅對於這寧王府裡的情況是一清二楚,而且對她,這個已故的衛國公主,更是瞭如指掌。
一個人失去了記憶,她的一切不正常都將變爲正常。
不過,即便是言行舉止可能較之前不同,但是生活習慣卻很難改變。
所以,接下來她一定要時刻密切注意着那個頂着自己那張臉的女人,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
難不成,連她的習慣也能模仿的一模一樣?
察覺到薄如素周身氣息瞬間變冷,清雅小聲道:“王妃,要不要奴婢暗地裡找人去監視着她?”
“她現在人在主院,君臨墨必定會看守的嚴實,咱們若是被發現了,難免會打草驚蛇,引起她的警惕之心。”薄如素搖頭,緩緩道:“既然她有備而來,斷然不可能永遠縮頭縮尾,咱們啊,拭目以待就好!”
話落,薄如素打了個呵欠,神色疲倦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
“是,王妃。”清雅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清雅走後,薄如素一直躺在牀榻上轉輾反側。
雖然睏意很重,卻因心裡頭壓着事情始終是睡不着。
迷迷濛濛中,忽然聽到窗戶處一陣細碎的響聲,洛雪嫣立馬睜開眼睛,警惕的坐了起來,點開火摺子,聲音發緊:“君臨墨?”
因爲上次大半夜裡就是君臨墨破門而入,所以這次她下意識的也以爲是他。
可是,藉着微弱的火光,薄如素竟發現來人一襲黑衣,並以黑布遮面,並不是君臨墨。
“你是誰?”薄如素手不着痕跡的探向枕頭底下,摸到了匕首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是誰派你來的?”
那男子上前幾步,並無殺意,反而自動的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清秀白皙的臉。
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俊朗。
微微的拱了拱手,那男子垂首恭敬道:“屬下見過公主。”
薄如素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後,皺眉問道:“是哥哥派你來的?”
男子搖頭,道:“回公主,屬下是二皇子派來的。”
薄如素聽後,疑問道:“月……子譽派你來的?究竟有何事如此急匆匆趕來?”
她的信估計還沒到蕭子譽的手裡,所以不可能他這麼快就派人來傳回信兒來啊!
“屬下是飛鷹隊的首領蘇北,是受二皇子之命來保護公主的。”男子見薄如素略有不解,因此主動解釋道:“二皇子說,清雅雖然身手不錯,但是爲了您的安全起見,身邊還是多些人手比較好。”
薄如素思忖片刻,問道:“那你是何時到的秦國?”
蘇北回答道:“今個下午到的,但是怕白天寧王府人多眼雜,所以晚上纔敢出現在公主面前。”
薄如素眸光微動,緩緩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從齊國到秦國,馬不停蹄的話,最快也要三四天的時間才能到。
蘇北是今天到的,可見是在自己剛嫁過來的第二日蕭子譽便將他給派了過來。
他對她的心啊,永遠都如此體貼……
“是,公主!”蘇北見薄如素接納了自己,便鬆了一口氣。
但是,薄如素接下來卻道:“現在你既跟了我,那麼我便是你的主子,況且我也已經嫁入了寧王府,你日後不要再稱我爲公主了!”
蘇北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改口道:“是,主子!”
公主與主子,雖說是一字一差,可是意義卻大不相同。
畢竟蘇北是蕭子譽的人,他喊她公主,卻並未將她當成主子來看,只是受人之命來保護她,卻並不見得一切以她來馬首是瞻;他喊她主子,也就意味着此後他只對她一人唯命是從,忠心耿耿。
不過,早在自己來秦國之前,二皇子便吩咐了自己,所有事情都聽從薄如素的吩咐,所以不用她暗示,他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爲她做事的。
薄如素“嗯”了一聲,然後擺擺手道:“清雅在明處,以後你在暗處,有事情我會叫你的!”
“是。”見薄如素示意自己離開,蘇北一個閃身,立馬消失在了黑夜中,只留下了一陣清風。
薄如素望着那微微合上的窗戶,腦海中忽然想起大婚之日赫連修替蕭子譽送來的那本小畫冊,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這世間總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總有那麼多的相見恨晚……
她這一生欠他的,又什麼時候才能償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