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派人將綠蕪安排好後,便一直守在洛雪嫣的牀榻前,見凌月白收回了把脈的手,立刻問道:“凌公子,王妃她的身子沒事吧?”
凌月白望了一眼洛雪嫣蒼白的面頰,道:“王妃之所以暈倒,是因爲月事來了。再加上又淋了那麼久的雨,所以體內集聚了一些寒氣。一會我讓長生去開一些祛寒的藥,先將王妃的寒氣去一下。”
胭脂又繼續問道:“那……那王妃她這次爲何疼的這般厲害?”
凌月白緩緩道:“王妃的疼痛是痙攣性、陣發性的,所以嚴重時會面色發白、出冷汗、全身無力、四肢厥冷以至於會疼的昏過去。”
昏睡過去的洛雪嫣此刻又因爲小腹的陣痛一點點轉醒,蹙着眉頭,小小的貝齒狠狠咬着沒有一絲血色的脣。
凌月白見狀,急忙對胭脂道:“快,去拿一條毛巾過來。”
胭脂應了一聲,便迅速的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毛巾遞到凌月白的手裡。
凌月白連忙用手撬開洛雪嫣的貝齒,將毛巾塞進洛雪嫣的嘴裡以免她因疼痛咬傷自己。瞧着她顫抖着身子,又連忙問道:“是不是更痛了?”
胭脂用絲帕擦了擦洛雪嫣滿是汗水的額頭,擔心道:“凌公子,現在該怎麼辦?”
凌月白想了想,便道:“這樣,你去準備一個水囊,裡面灌滿熱水先給王妃敷一下,我這就開藥讓長生去抓。”
手執起毛筆快速的在桌子上寫着,片刻的功夫便將藥方交給長生,“快去快回。”
長生點點頭,便立刻打着雨傘出去了。
胭脂將熱水灌好,將熱水囊放到洛雪嫣的小腹上,又替她蓋好了錦被。
凌月白從藥箱裡拿出一套金針,從中選了幾根便在洛雪嫣的幾處穴位上紮了起來。
胭脂盯着凌月白的一舉一動有些緊張,雖然王爺對公主很是不好,可這凌公子之前也算救過公主一次,所以他應該不是個壞人。
幾針下去,洛雪嫣臉上的痛苦之色緩和了幾分,神色有些恍惚,似乎迷迷糊糊看到了凌月白的臉,眼皮擡了擡然後又歪着頭昏睡了過去。
胭脂見洛雪嫣又暈了,便急忙低聲喚道:“公主,公主……。”
凌月白從胸前衣襟裡掏出一個藥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塞進洛雪嫣嘴裡,沉聲道:“王妃她只是身子太弱了,一會吃了藥就會醒來,你不要擔心。”
目光落在洛雪嫣緊促的眉頭上,凌月白忍着心頭想要伸手撫上她額頭的衝動。
從進入王府至今,洛雪嫣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傷害,突然感覺自己纔是造成她這般痛苦的罪魁禍首。心裡升起一絲愧疚,凌月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便起身道:“綠蕪姑娘身上也有傷,你現在帶我過去瞧一下吧。”
胭脂望了洛雪嫣一眼,便帶着凌月白往綠蕪的房間去了。
凌月白給綠蕪開了一些退燒藥之後便回了清風院,沒多久樂妍便來了,“師兄。”
凌月白放下手裡的醫書,見樂妍的肩膀被雨水打溼了一些,皺眉道:“有什麼事情可以叫流蘇過來,外面還下着雨,你穿的這樣單薄就不怕受涼嗎?”
樂妍往前走了幾步,一雙大眼睛委屈的就要溢出了淚水,“師兄,你三番兩次的救她,是不是真的對她有意思?”
凌月白站起身來,拿起毛巾擦了擦樂妍微溼的頭髮,輕笑道:“盡說些胡話,你這小腦子裡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樂妍一把抓住凌月白的手,目光逼視着凌月白,咄咄逼人道:“師兄既然不喜歡她,那麼以後能不能答應妍兒,不要再多管閒事了?”
凌月白神色複雜的望着樂妍,緩緩的抽回手,低聲道:“妍兒,我救她一則是因爲你,二則是因爲……因爲我心裡愧疚。若不是因爲我當初在王爺面前故意提到她的血可以替你解毒,現在她也不會無辜受到這麼多折磨。妍兒,再怎麼說,她都是無辜的,師兄不忍心看王爺那麼對她。”
樂妍咬了咬嘴脣,梨花帶雨道:“妍兒知道,師兄當時是爲了妍兒才撒謊騙王爺的。師兄對妍兒的情意,妍兒又怎麼會不明白呢?可是……師兄……。”
手輕輕扯着凌月白的衣袖,樂妍泣不成聲道:“嗚嗚嗚……妍兒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師父至今下落不明,王爺他對妍兒再好,也抵不過師兄。現在,妍兒的身邊只有師兄一個親人了,所以……所以師兄能不能答應妍兒,想辦法不要讓她懷孕。”
凌月白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道:“師妹,你……你爲何要如此?”
樂妍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師兄,你也知道我的毒一時半刻是解不了的,更是不可能再懷孕了。王妃是皇上親封的正妃,又是衛國的公主,而我只是個身份卑微的江湖女子。她雖然現在不受王爺待見,可是難保哪一天王爺又對她產生了興趣。若是真有這樣一天,妍兒擔心她會利用正妃之位來壓妍兒,倘若再有了王爺的孩子,妍兒擔心……擔心以後在王府沒有立足之地了。師兄,你也不會忍心看到妍兒過的不好,對不對?”
凌月白聽罷,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裡頓時五味具雜。
當初樂妍在書信中告訴凌月白要留在寧王府的時候,他雖然極其不贊同,卻耐不住樂妍的請求只能同意了。可是誰又知道後來樂妍竟然中毒了,所以凌月白便也搬入了這王府裡。樂妍告訴了他是如何遇到了君臨墨,卻隱瞞了拿走洛雪嫣玉佩的真相。再後來,就是樂妍哀求他以藥引解毒之名騙了君臨墨……
胸口一陣煩悶,凌月白睜開眼睛望着楚楚可憐望着自己的樂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竟然無言以對。
樂妍美目泫然,兩腮上又落了淚,“師兄……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過了良久,凌月白最終還是重重的點了下頭。
見凌月白答應了,樂妍終於破涕而笑,立刻撲入凌月白的懷裡,嬌笑道:“我就知道,師兄最好了。”
凌月白僵硬着身子,腦海裡浮現出洛雪嫣那柔弱卻堅毅的面孔,眼底的神色無奈又迷茫。
自從那天在雨中受罰了之後,洛雪嫣在牀上躺了三天。雖然吃了凌月白開的藥小腹已經不痛了,可身子還是很虛。所以這三天,基本上也是在牀上靠熱水囊度過的。
而綠蕪也發了三天高燒,幸好一直吃藥終於人也清醒了過來。只不過洛雪嫣擔心綠蕪的身體,所以便讓她再休息幾日。
胭脂從門口進來,放下手裡的藥碗稟報道:“王妃,冬梅院的白姑娘求見。”
“白姑娘?”洛雪嫣一愣,自己與白羽曦只有一面之緣而已,沒想到她會來訪,所以便有些驚訝。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即道:“你去請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