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院沒多久,如夫人跟在餘側妃的身後,若有所思道:“側妃姐姐,今個的事情你怎麼看?”
餘側妃冷笑一聲,不以爲然道:“這麼點事情還用想嗎?”眼底神色不屑,繼續道:“要不是她自己把那鐲子摘下來,誰敢給她偷了去?況且,主院把守森嚴,胭脂是夏荷院的人,怎可能隨便就進去偷了她的鐲子?”
如夫人聽罷,恍然大悟道:“啊,姐姐你的意思是說……這鐲子是她給胭脂的?那王爺知道嗎?”
餘側妃往秋棠院走的腳步絲毫不頓,嘴角勾了勾,幽幽道:“王爺知道不知道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現在她比任何人都急着想除掉王妃。王爺上次留宿在了夏荷院,心裡還不知道對她有多愧疚,要不也不會立刻派人去尋了那極品紅玉給她做了鐲子。”
“就算是王爺知道這次是她故意陷害了王妃又如何?在他眼裡那也只是小女人之間的爭寵手段,興許王爺不僅不會怪她,還會打心眼裡高興呢!因爲一個女人肯爲了一個男人耍手段,那麼證明這個女人很在乎這個男人。相比之下,王妃對王爺倒是顯得冷淡多了。”
如夫人想了想,又道:“姐姐,我覺得王爺對王妃的態度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王妃就算是跟王爺同房了,那也不代表什麼。”餘側妃撫了一下絲毫不亂的髮髻,緩緩道:“我可記得王爺說過,只有他最愛的女人才有資格爲王爺生下孩子。你忘了麼?那天早上王爺可是派人送了一碗藥過去的。那是什麼藥,這些年你和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她嫁入王府裡有兩年了,這兩年時間裡君臨墨每次與她恩愛只不過是應付公事罷了,畢竟當時他娶她的時候明確的告訴了她,只是因爲她父親的身份。她是尚書之女,一次匆匆一瞥便傾心愛上了他,所以即使知道他娶她的意圖,可她還是歡歡喜喜的嫁了。
一年後,如夫人和樂妍先後入府。她本以爲像他那樣冷漠的男人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因爲他對如夫人也是如此,就如對待一個juan養的寵物一般,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他不是不懂愛,只是不懂得愛她們。他對樂妍是真的好,好的讓人嫉妒,讓人發瘋。他的溫柔,他的貼心,他的深情那都是她們不曾看到的一面……他很少再去秋棠院和迎春園,以往每次恩愛後他都會派人送去一碗落子湯,但是自從樂妍來了後,便不知道省了多少碗落子湯了……因爲,她們幾乎很久纔得到他的一次寵幸……
聽了餘側妃的話後,如夫人眸光一沉,臉色陰沉的厲害。一年前她還是戲班裡的當家花旦,瑞王生辰的時候她便跟着班主進了瑞王府。她的聲音婉轉好聽,一場戲唱罷,臺下掌聲雷動。
因爲是第一次進王府,所以好奇心之下她卸了妝偷偷的溜出了後臺。可是走了沒幾步她便撞上了一堵人牆,她嚇得急忙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那人站在淡淡的月光裡,半晌纔開始說話,只是那簡短的一句話便改變了她的一生。
她記得初次與他魚水之歡的時候,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眼睛,眼神裡是滿滿的溫柔……從那之後,她便發現,好像他最喜歡的是她的眼睛……直到後來樂妍的到來,她才明白,原來他當時從戲班子裡帶回了她真的只是因爲一雙眼睛……
意識到身後的人沒了動靜,餘側妃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好了,你也不必難過。以後的日子還長呢,現在傷春悲秋也太早了些!”
如夫人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姐姐說的對,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不知不覺到了秋棠院門口,餘側妃擺擺手道:“行了,你也回去吧!沒事多留意一下其他院子裡的動靜。”
如夫人應了聲便往自己的迎春園去了。
餘側妃望着如夫人離去的背影,自嘲一笑。她素日裡是看不上如夫人的,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頭腦心計,如夫人都是卑微的不值一提。可是,拋掉這些來說,她與如夫人都是兩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在沒有愛的王府裡相互慰藉,相互取暖……
太陽漸漸的落下,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着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仔細地看,會看見那雲絮在空中飄動,隨着霞光的顏色變化多端。
夏荷院內,白羽曦陪洛雪嫣躺在院子裡的軟塌上一邊擡頭看夕陽,一邊漫無目的聊着天:“今個你怎麼狠的下心了?”
洛雪嫣自然明白白羽曦話裡的意思,如水的眸子望着那如火一般的霞光,緩緩道:“我已經提醒過她一次了,只是沒想到她依舊不知悔改。先是想要我的命,這次又打算陷害我……雖然我與她三年主僕情意,可是我也不能再留着她了。”
因爲上次的鴛鴦糕,她便對胭脂有了警惕,於是便派綠蕪一直悄悄盯着胭脂的一舉一動。她櫃子裡的鑰匙一直都是放在枕頭下面的,沒想到胭脂果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將樂妍的鐲子給換到了她的盒子裡。只是胭脂沒有想到的是,綠蕪會趁着她和素素早上打掃院子的時候又將那鐲子給換了回去……若是她沒有提前防備,那麼今日偷鐲子的人就會是她,她該當如何?
她從來沒有害人之心,可是她不能忍受她身邊的人背叛她欺騙她……
白羽曦見洛雪嫣臉色沉鬱,笑了笑,又道:“她心眼再多也只是個丫頭,我不信你沒想到她背後還有誰。”
洛雪嫣心裡就像突然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沉重,眼眶有些酸,緩緩閉上眼睛,低聲道:“我不相信她會那樣對我。”
白羽曦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無奈道:“你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我?要知道,我雖然纔在王府裡待了半年,可也算是朝夕相處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私底下的爲人如何,我們這幾個女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天空中的晚霞顏色一點點的黯淡,由嫣紅漸漸變得暗紅,正如洛雪嫣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
白羽曦知道洛雪嫣心裡不好受,輕啜了一口茶,便也不再說話,等她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