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影是顧瀟然的屬下,但是顧瀟然一直將他放在了洛銘軒的身邊,洛銘軒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並不曾點破。
洛銘軒知道這並不是顧瀟然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就如同閃電有時候會在顧瀟然身邊是同樣的道理。
顧瀟然也曾經對飛影下過死命令,哪怕不聽從他的話,但是對於洛銘軒的命令卻一定要遵從,無條件並且不得有任何一絲一毫猶豫的遵從!
這也就是,爲何當時洛銘軒示意飛影退出去,他就立即退了出去的原因。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洛銘軒會讓白幽蘭從他面前消失而不動聲色?而白幽蘭又去了哪裡?
這兩個問題困擾着顧瀟然,讓他難以平靜下來。
只是這樣的煩躁對事情也是無濟於事,於是努力的平靜下來的心情,顧瀟然傾聽了一下外面沒有任何動靜,這才從那處假山走了出來。
輕輕拍了拍衣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顧瀟然剛剛舉步,眼角餘光就看到一道黑影從旁邊的迴廊閃過!
顧瀟然眉梢輕挑,那個身影動作異常的迅速,但是在皇宮之內卻也顯得更加的奇怪,而且那個方向……
有意思!
輕輕的帶出一個嫵媚至極的笑容,顧瀟然向着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追蹤而去……
而此時的白幽蘭正在一處極爲隱蔽的莊院中。
白幽蘭輕輕依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腦海中卻閃現出之前洛銘軒怒氣盎然的情景。
這次進宮他們全都失算了。
即使她在檀香爐內動了手腳,解除了殘存於表面上的迷醉花之毒,並且可以讓嗅聞到氣味的皇上,在短時間內擺脫迷醉花的毒性。
即使洛銘軒以自身爲證明,親自說明了白幽蘭的解毒控毒手法,可是他們依舊沒有料到,皇上居然不肯相信他們所說的話。
這一點其實洛銘軒在來之前早已料到了,但是他沒有料到皇上非但不信,反而遷怒於白幽蘭!
在毒性的作用下,皇上接連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精神狀態極差,卻在這樣的狀態下,懷疑白幽蘭別有用心,並且召來了隱龍衛,要將白幽蘭帶走!
洛銘軒暴怒!
即便面前的男人是北唐國的當今皇上,但是洛銘軒也絕對不允許他傷害他的王妃!
不過就在這時,白幽蘭淡然的搖頭阻止了洛銘軒接下來的舉動。
她知道,洛銘軒雖然一直恨皇上,但是他們終究是父子一場,倘若今日洛銘軒暴露實力,將她從隱龍衛手中搶回去,是完全可以輕鬆做到的,但是他和皇上的父子情義很可能就此斷送,再無轉圜餘地!
洛銘軒很可能就此踏上獨自一人對抗整個北唐國的血腥之路!
白幽蘭不希望洛銘軒走到那一步,而且她相信自己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不會讓自己受到任何的傷害。
最主要的是,她想要看看皇上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可不認爲當今皇上真的是一個是非不明的昏君。
於是,在一場眼神交流之後,因着白幽蘭的堅持,洛銘軒看着她被隱龍衛從皇宮內帶走了。
洛銘軒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白幽蘭,可是當白幽蘭執意如此時,他卻只得無奈的讓步。
微微苦笑,白幽蘭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會讓洛銘軒很生氣,只是……
但願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
白幽蘭霍然睜開眼睛,看向了面前一直安靜的站着的丫鬟模樣的女子,她的神情不卑不亢卻很是恭謹。
見白幽蘭終於睜開了眼睛,那丫鬟笑道:“如果王妃覺得缺少了什麼儘可對奴婢說,主子吩咐過一定要讓王妃滿意。”
看了看房間裡的擺設,白幽蘭不禁微微勾脣,這裡的陳列擺設居然與她在景王府紫羅閣的房間一模一樣!
只是可惜,皇上不知道紫羅閣內的擺設,也並不是她所鍾愛的。
“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微微擡頭看了看白幽蘭,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微微白了一下,立即應聲道:“是,王妃有需要的時候喊奴婢一聲,奴婢就在門外。”
待小丫鬟退了出去,並且體貼的將門關好,房間裡就又安靜了下來。
感受了一下房間裡的氣息,白幽蘭知道細雨並沒有跟上來,心中也不禁對隱龍衛有了新的一層認識。
帶着她這麼一個不懂武功的女子一路行來,卻還能擺脫細雨的追着,確實不簡單。
不過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細雨終究還是會追蹤上來的,細雨跟隨她學習毒術可不是白學的。
想到這裡,白幽蘭的雙眸中掠過一道華彩。
忽然之間,白幽蘭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的氣息,她不禁微微勾脣,細雨果然循着她留下的毒素尋了過來。
只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伴隨着細雨的到來,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細雨,什麼人傷了你?”
“回王妃,屬下沒事。”細雨立即應聲,卻並沒有顯出身形來。
白幽蘭起身緩步行至了窗邊,猛然伸手向着身側一處抓了過去!
細雨微驚,在原先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幾人的匿跡功夫瞞不過白幽蘭,雖然他們幾人弄不清楚他們隱匿了身形後,能夠瞞過很多武功高手,卻瞞不過不懂武功的白幽蘭。
只是此時面對白幽蘭抓過來的手,細雨並沒有躲閃,任由白幽蘭抓住自己的臂膀,將他從陰影中扯了出來。
觸手就是一絲絲的黏.膩,而細雨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白幽蘭情知自己很可能抓到了細雨的傷處,但是她卻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
直到將細雨從暗處揪了出來,白幽蘭才鬆開手查看細雨的情況。
但見細雨衣衫破損了幾處,頗有幾分狼狽,而最主要的就是在他的左臂上,有一道從上臂一直延伸到手腕處的傷!
此時,那傷口雖經過簡單的包紮,但是傷處猶自滲着血,將包紮在外面的白紗都染紅了!
白幽蘭瞬間沉了臉色,周身一片冰寒之氣。
“王妃不要擔心,屬下沒事,是屬下無用……”細雨低垂着頭,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
“閉嘴!”
白幽蘭冷厲的喝止細雨,一邊快速的將那些簡單包紮上的白紗打開。
儘管早已預料到情況嚴重,但是在見到這處傷真正模樣的時候,白幽蘭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觸目所及一片鮮紅血跡,那道傷很長且很深,幾可見骨因着失去了白紗的束縛,肌肉猙獰的向兩旁翻着,鮮血一直向外流淌着!
相信如若不是細雨曾經簡單處理過,此時的情形會更加的駭人。
感覺到白幽蘭身上的寒意更勝,細雨當即說道:“王妃真的無需擔心,只要這條臂膀沒有被當場廢掉就沒事……”
“閉嘴!”白幽蘭再次冷喝。
白幽蘭知道細雨在進房間之前,一定早已制住門外的那個丫鬟,所以並沒有刻意的壓低。
快速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蓋子,白幽蘭一邊對細雨說“忍住點”,一邊迅捷無比的將瓷瓶中的粉末撒在了細雨的傷處。
驟然的疼痛不禁讓細雨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全身幾乎都顫抖起來,但是卻也只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再無其他呻吟聲。
讚賞的看了一眼冷汗淋漓的細雨,白幽蘭將手中的瓷瓶遞給了他。
細雨接過那個瓷瓶,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處,那裡的肌肉由紅色漸漸染做了黑色,然後又慢慢的變回了正常肌膚的顏色,之前一直在流淌的血液也已經止住了。
這個時候,細雨也才知道白幽蘭爲何將他包紮好的白紗打了開來。
“謝王妃!”
白幽蘭擡眸看着細雨,眸中冰雪暴風般的刮過,她緩緩開口說道:“細雨,你可知罪?”
細雨當即單膝跪地,說:“屬下來遲,讓王妃受驚了。”
白幽蘭低垂了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細雨,語氣輕緩卻也冰寒一片的說道:“看來你尚未明白你究竟錯在何處。”
“請王妃明示。”
細雨的聲音很是平穩,並無半點的怨恨,他早已是王妃的屬下,王妃要他死他就不能活。
看着細雨如此模樣,白幽蘭微微擺手道:“下去好好養傷,這幾日不必隨侍在側。”
細雨的身形微微一顫,卻也立即應道:“是,王妃。”
見細雨的身形消失,白幽蘭知道他可能想左了,但是她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夜晚來臨,白幽蘭在睡夢中忽然感覺房間裡多了一人的氣息,瞬間繃緊了身體,卻又在下一瞬放鬆了下來,因爲這氣息很熟悉,是獨屬於洛銘軒的氣息。
緩緩睜開眼睛,白幽蘭看着洛銘軒伸過來的手。
“把你吵醒了?”洛銘軒略帶歉意的問着,原本只是想要撫摸上她臉頰的手,改爲將她撈在了懷裡,緊緊的抱着她。
白幽蘭微微搖了搖頭,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不放心你。”
白幽蘭慣性的摸上了他的脈,一邊說道:“皇上無心對我怎麼樣,暫時只是想要將我們兩人分開而已。”
“我知道。”
洛銘軒的聲音悶悶的,好似受了委屈一般,白幽蘭不禁失笑,他什麼時候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了?
只是,下一刻白幽蘭就猛然收斂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