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見,自有許多話要說,茹曦和情花婆婆讓宮女帶到裡間,端上茶和點心。
王后拉着白朮的手,說的都是一些關懷的話,問他這陣子上哪了,還說到國王已死,白朮想問父王是怎麼死的,王后便會轉移話題。
知道母后不想說,白朮也沒再問,母子二人就像以前在宮裡那樣,說着貼心話。
王后見到兒子高興,讓宮女下去準備午膳,多做幾個白朮愛吃的菜。
午膳間,白朮纔有機會向王后介紹茹曦和情花婆婆,怕嚇着王后,在介紹情花婆婆時,只說是花婆婆,是茹曦的孃親。
王后聽着白朮回來時路上所發生的事情,以及茹曦和情花婆婆對白朮的幫助,感激的說:“以後,術兒還要麻煩二位了,我一個婦人沒什麼本事,只能留在這裡爲你們祈祈福,保你們平安。”
“王后放心,倉夷國的事情是因祁國而起,我不會放任不管的。”茹曦道,不論是爲了天下百姓,還是爲了百里彧,她都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百里雪還在百里繹手中。
王后看到茹曦和情花婆婆時,便知道,這兩個人不簡單,此刻聽了茹曦的話,便放下心。
膳後,王后將房裡的人都遣散出去,臉上的笑容隱去,表情嚴肅,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她嘴巴動了動卻沒有開口,而是走到一個檀木櫃前,從裡面拿出一個布包。
“母后,這是?”
白朮擰着眉,不知道王后如此嚴肅慎重是爲何事。
拿着布包過來,王后扯出一絲笑,說:“母后知道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這個包袱能給你想要的答案。”
白朮剛伸手接過包袱,王后便輕咳了一聲,然後便轉過身去。
“母后,你怎麼了?”
王后轉過身,笑着搖頭:“我沒事。”可她虛弱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
茹曦抓住王后的手,一探便道:“你中了毒。”
王后點頭:“是一種蠱毒。”
說着便又咳嗽起來,污血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兩眼微閉,身子一軟便往後倒去。
白朮連忙伸手將王后抱住,問道,“母后,是誰對你下的毒?”
王后想說話,可體內氣息亂竄,呼吸都成困難,更別說開口說話了。
情花婆婆先是封住了她的幾處大穴,再拿出一粒藥讓她服下。
服了藥,王后氣息平順了些許,身體也沒之前那麼虛弱,握住白朮的手說:“我本來以爲把東西交給你就會隨你父王而去。”
扭頭看向情花婆婆,又說:“幸虧有花婆婆在,我還能跟你多說幾句話。”
“母后,你不會有事的。”白朮哭着說,王后拍拍他的手,說:“你大哥爲了王位毒死了你父王,他不讓我告訴你,便給我下了蠱毒,只要我把真相說出,蠱毒便會發作,他還威脅我,若是說了,不僅我會中毒而死,就連你,他也不會放過,今天,若是你一人來找我,我興許不會告訴你這些,有花婆婆和茹曦姑娘幫你,我纔敢把真相說出來。”
“你放心吧,不過是蠱毒,我花婆婆能解。”情花婆婆道。
王后搖頭:“我這一生活也活夠了,我活着反倒會成爲術兒的把柄,還不如死了好。”
“母后,你若死了,我在這世上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你忍心嗎?”
白朮的話正中王后心中最軟的地方,不免落下淚來,母子二人哭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這時,有宮女在門外稟報,“王后,馬將軍來了。”
王后馬上擦乾眼淚,讓茹曦三人在裡面侯着,她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外屋。
只聽見門一開,便聽到一個大嗓門的聲音:“聽說二王子來了這裡,可是走了?”
“我兒走不走,關馬將軍什麼事?是白林讓你來的吧!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好生生的,讓他放心吧。”
馬將軍輕哼一聲,目光瞥了一眼內屋,王后中毒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若是說了,王后便會沒命,他過來,不過是想探聽一下王后的動靜。
此刻見王后好生生的,那就是沒有把事情說出去。
“別忘了大王子說的話,末將告辭。”
進來時,大搖大擺,出去時,同樣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
自馬將軍一開口,白朮便想衝出去,母后貴爲一國之後,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而今,一個小小的將軍便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讓他這個做兒子的看了心裡實在難受。
茹曦和情花婆婆拉他不住,只能把他的穴道給封了。
白朮咬着牙,憤恨難平。
“你現在出去,只會給你母后添麻煩。”
應付馬將軍消耗了不少心力,王后在外面小坐了一會才進來,白朮的穴道已經解開,他撲嗵一聲便跪在王后面前。
“母后,孩兒不孝,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王后淡淡一笑,沒把事情放心上,說:“你父王已死,只要你能好好的,受再大的委屈,母后也願意。”
“我和王兄有三日之約,你隨我一同下山吧。”
“好!”王后應着,白朮開心的笑了,“孩兒保證,以後不會再讓您受一丁點兒苦。”
當晚,茹曦三人留宿在王后這裡,因明日便要下山,情花婆婆趕在晚上爲王后把毒解了。
晨起,早膳都沒用,四人便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山。
下山之路如茹曦所料不會太平。
這個院子裡,只怕只有一兩個宮女是向着王后的,其他人都是眼線,一點風吹草動便會傳出去,這不,一大早,馬將軍就過來了。
看王后披着披風,要外出的樣子,便道:“王后這是要去哪?王后不是說,要爲國王守孝的嗎?這才幾天啊,就要走了?若國王泉下有知,不是得傷心死。”
王后不答反問道:“馬將軍怕是屬狗的吧,鼻子這麼靈。”
說是守孝,不過是想離開王宮罷了,她孤身呆在這兒,爲的便是等自己的二兒子,如今兒子已等到,她自是不願再當階下囚。
馬將軍冷冷的道:“大王子有令,王后不得離開王陵半步,來人,將王后請回去誦經唸佛。”
一聲令下,上百名護衛圍上來待命,其中兩人便想走過去將王后押回去。
白朮扶着王后站在前面,茹曦和情花婆婆站在稍後,那兩名護衛剛有動作,白朮正要出手,只聽見“啊”一聲,兩名護衛倒地身亡。
馬將軍見狀,面色鐵青,手一揮,一羣弓箭手將四人團團圍住。
“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手快,還是我的箭快。”馬將軍威脅道。
茹曦諷刺道:“區區上百人,也敢攔我?”
馬將軍見茹曦一介女流,還長得奇醜無比,能有什麼本事,只當她是在說大笑,不免哈哈大笑起來,“醜丫頭就會說大話。”
馬將軍話剛說完,便見一個影子快速移過來,他根本來不及躲,脖子一緊,已被茹曦兩指掐住。
“我有說大話嗎?”茹曦笑着問道,馬將軍早已嚇破了膽,“女俠饒命,饒命啊!”
“剛剛還說醜丫頭,這麼快就改口了?叫聲姑奶奶來聽聽。”
“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
茹曦掐住他脖子的手緊了緊,擡腳將他踢跪到王后面前,“叫他們把箭放下。”
“快放下。”性命憂關,馬將軍言聽計從。
那些人依舊拿着弓箭沒有放,其中一人說:“我們只聽令於大王子。”
“混帳東西,大王子又不在,你們不聽本將軍的話聽誰的?都給我放下。”馬將軍大喝,那些人像木樁一樣,屹立不動。
“大王子!”
數百名護衛齊聲高呼,茹曦拽着馬將軍轉身,便見白林揹着手,皮笑肉不笑的走過來。
“母后真是偏心啊,有了二弟,連我都不認了。”白林道。
王后把臉別過一邊,顯然還在生他的氣。
白朮道:“沒想到你爲了王位竟會如此喪心病狂,連母后都不放過。”
白林一聽,微眯起雙眼,望着王后,“你把事情說給他聽了?”說着又搖頭,“不可有,若是說了,你不可能還活着,那種蠱毒是我專門請人去苗疆求來的,奇毒無比,無藥可解。”
白朮本就生氣,在聽了白林的話更是氣得不行,怒道:“既然知道奇毒無比,你還讓母后服下,你到底有沒有良知?”
“無毒不丈夫,自古爲王者,又有誰不是心狠手辣的?父王不也是踏着兄弟的血肉當上國王的?”
“我看你是無藥可救了!”王后痛心萬分。
“母后是自己回去,還是要我請回去?”白林不想再說,放話道。
“我不會回去,術兒在哪兒,我便到哪兒。”
“好一個母子情深,那我就讓你們一起呆在這裡。”
馬將軍一看那些護衛有動作,怕茹曦一指掐斷他的脖子,求救道:“大王子救命啊!快救救我。”
“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打不過!”白林罵道,馬將軍喏喏的辯解,“大王子,你可別小看這女人,厲害着呢!”
茹曦聽着直想笑,這馬將軍也真夠窩囊的。
白林不以爲然,“雙拳難敵四手,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敵不過我的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