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娣所說的經常,不過是隔三岔五的過來一趟,茹曦數了數,發現,每隔兩天,蘇良娣便會過來一次。
有時侯過來,還會送上新摘的茶葉。
青柳看了看時辰,笑着對茹曦說:“小姐,蘇良娣馬上就要過來了。”
“是啊!”茹曦將書放下,便聽見宮女進來說:“太子妃,蘇良娣來了。”
宮女的話音未落,蘇良娣便走了進來,笑道:“姐姐,看妹妹給你送什麼來了。”
茹曦望過去,便見一宮女跟在蘇良娣身後,手裡抱着一把古琴,琴身是用上好的桃木所制,上面刻着暗紋,看上去就像珍藏多年的古董。
蘇良娣讓宮女將琴放到桌上,茹曦伸手撫着琴面,琴絃上有彈奏過的痕跡,這把琴,該是蘇良娣經常彈的那把,對於喜唱歌人來說,琴就像是她的第二個生命,爲何要將它送人呢?
茹曦笑道:“這琴妹妹珍藏多年,姐姐怎好意思收?”
“姐姐說的哪裡話?你我都以姐妹相稱了,有道是寶琴贈知音,姐姐就別再推辭了。”蘇良娣嫣然一笑。
聽見蘇良娣如此說,茹曦便沒推辭,這確實是把好琴,想了想,便讓青柳進去把她的那把琴給拿出來,笑着對蘇良娣說:“這把琴雖比不上妹妹的這把,卻也不差,就當作是姐姐的回禮。”
蘇良娣笑着收下,小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了。
平時,蘇良娣一走,這殿內的香味最多半個時辰就會散去,這一次,香味卻遲遲不散。
這種香味既不像香料的味道,也不像藥的味道,縱然茹曦學醫數載,對這種藥香味仍舊感到奇怪。
“小姐,這琴上怎麼也有香味?”青柳擦着桌子,俯身在琴身上嗅了嗅,然後又道,“這琴被蘇良娣收藏那麼多年了,又常年放在她的殿中,有香味也很正常。”
原來是琴的味道!茹曦打量着那把琴,再一想起自己送給蘇良娣的琴,不由得一笑,但願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百里延因生病,已經接連數日沒有上朝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以摺子形式上報,然後再交由百里繹處理,最後再讓百里延過目。
國泰民安,不過是一些小事情,百里繹處理的結果讓百里延很滿意。
泰安宮,百里延的寢宮,平日裡整整齊齊,這日卻弄得很零亂,不管是桌上、地上、蹋上,都擺滿了一幅幅的字畫。
百里延披着外袍,將那些字畫分類放好,一旁的盧公公想上去幫忙,都被他制止住。
聽見百里延接連咳了數聲,盧公公擔憂的說:“皇上,歇會吧!”
“這些都是朕畢生的心血,翻出來看看,想起年輕時侯的事情,真是感慨萬千啊!”每幅字畫上都注有年月日,正好記錄了他的一生。
“皇上要看可以日後慢慢看,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百里延搖頭:“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再不看,怕以後沒機會看了。”
百里延話音方落,便聽見外面傳來內侍的聲音:“皇上,王爺到了!”
“宣!”
自從百里延生病後,這是百里彧第一次見到他,看到百里延的瞬間,百里彧像是忘記了往日的種種,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不過幾日,百里延整個人消瘦了一圈。
“父皇!”百里彧喚着,目光從地面上再移到桌上,百里延笑道:“來,過來坐,來看看父皇的這些字畫,是不是特別的好?”
百里延拿哪幅,百里彧就看哪幅,一直是百里延在說,百里彧一聲不吭。
“這是父皇剛登基的時侯畫的,這詩是父皇微服私訪時題的,還有這幅……”百里延說得興奮,百里彧越聽越沉重,當百里延拿起一幅女子的畫像時,百里彧目光沉了下去。
百里延愣了愣,舉目看向百里彧,嘆道:“父皇知道,你還在怪父皇,怪父皇當年誤信讒言將你們母子二人打入冷宮,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放下。”
百里彧沉默,不管百里延對他再好,在世人的眼中有多疼他多愛他,他一直是和百里延對着幹的,他們父子二人,只要碰上,都會吵起來,這一次,是唯一一次沒有爭吵的見面。
“罷了!”百里延跌坐椅上,苦笑道,“你母妃都不原諒朕,你又怎麼可能原諒朕呢?”
看到百里延如此難過的神情,百里彧於心不忍,更何況,百里延還在生病,便說:“別多想了,把病養好了才能等到兒臣的原諒。”
百里延盯着那幅畫像看了許久,然後突然道:“其實,你母妃並沒有死。”
“沒死?”百里彧像是聽見笑話一樣,大笑起來,“當年大火撲滅後,母妃手上的鐲子,身上的玉佩,都是身份的證明。”
當他看到那一切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對這世上的一切都產生了排斥。
“你不覺得奇怪麼?當年冷宮裡還有兩名宮女,結果只有兩具屍體,少了一具,你母妃並沒有死,這些年,朕一直派人暗中尋找,一無所獲,若要找一個人,只要她不避,很容易找得到,若是她有意要躲,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
盧公公是一直跟隨百里延身邊的人,百里延所做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心中所想的事情也能猜出個七八分,看到百里彧不相信的表情,便幫百里延說話:“皇上說的都是實情。”
“知道母妃爲什麼不讓你找到她麼?”百里彧冷笑一聲,“因爲,害她的人至今仍舊活得好好的,你找到了她,又能如何?”
“是朕對不起她,明明知道是誰陷害她的,卻無能爲力。”
百里延聲音裡透着無奈,百里彧卻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憶往往讓人太過傷痛,百里延根本說不出來,盧公公只能代他說:“當年,四殿下的母妃貞妃娘娘是所有妃子裡面最得寵的,這一得寵就惹來其他妃子的嫉妒,並陷害貞妃的孃家密圖造反,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皇上明明知道貞妃是被誣陷的,卻也無能爲力,後來,得知陷害貞妃的主謀是皇后和妍妃,皇上即便再想幫貞妃,也心有餘而力不足,爲了江山的平衡,只能犧牲貞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