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雪倚着門框,擡起下巴,“怎麼可能,臣妾可沒有讓她過來,再說,臣妾也沒有做什麼,是她自己心中有鬼,這個世上,哪裡來的這些東西,如果不是她做賊心虛的話,就算是真的,怕什麼呢?”
“朕知道是你故意嚇她的,就不要在這裡跟朕打啞謎。”
容景的臉色並不好,秦桑雪也注意到了,以爲是自己這番話惹怒了他,乾脆閉嘴不言
“你還想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
秦桑雪心煩意亂,卻不想聽見這麼一句話,馬上道:“皇上,這可是不是由臣妾說了算,太后跟公主將臣妾打入冷宮的時候說了,永遠都別妄想走出這個大門半步,所以皇上今日來問臣妾,臣妾是真的無從作答呢。”
容景搖搖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你就真的甘心?朕在想,你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善罷甘休之人,這冷宮,怎麼能關得住你呢?”
“皇上言過其實,臣妾如今無權無勢,爹還在天牢之中呢,你們想要臣妾的命,也不過是一聲令下,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你說臣妾還能如何呢?”
容景不相信,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秦桑雪失去孩子之後反應太過平淡,任由拿捏,甚至眼淚都沒有流過一滴。
他先前端着墮胎藥給她喝的時候,眼中的乞求不是作假,她分明對這個孩子視作生命。
甚至是更重要,可她始終沒有透露過半點情緒,孩子是母后除掉的,她就好像若無其事,接受程度未免太過。
“你就不想離開這裡嗎?”容景破天荒的問。
話出口,頓覺不可思議,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讓她回到銅雀樓呢。
別說母后不會允許,就是正宮後宮,甚至是朝中那幫老臣子,也會極力反對。
秦桑雪搖搖頭,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皇上也看見了,不知今日還有什麼重要事情?臣妾多謝皇上送過來的那些東西,不過此地簡陋,皇上身份尊貴,不該來,臣妾也就不請皇上進去了。”
容景看了她一眼,發現那雙原本光彩熠熠的眸子中,一片冷漠,他擔心自己失態,硬邦邦的說,“也好,朕只不過是想來看看,這冷宮之中,是不是真的有鬼,至於你……”
他沉吟片刻,笑道:“朕看來,你在哪裡都能活得很好,只要無人來打擾你的清淨。”
秦桑雪不太相信他會有這麼好心,只爲了過來看自己一眼,他俊美臉上的疲憊,難以掩飾。
眼底黑青,倒像是沒有休息好,徹夜不眠的症狀,比起上次見到他,精神差了不止半截。
“這話倒是沒錯,只不過皇上還忽略了一件事情。”她淡淡的說道。
容景挑了挑眉,“是你爹的事情嗎?”
他這樣的態度,確實省去了麻煩,秦桑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開口說道,“是啊,我爹還在天牢之中,一個尚書大人的死,震驚朝野,皇上手下的人,難道會這麼沒用?還是根本就沒有打算將我爹放出來呢?”
容景眯着眼睛看她,輕聲道:“秦桑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有時候太聰明,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皇上言下之意,臣妾已經聽明白了,但卻不能苟同,他是我爹,蒙受不之冤關在牢中,我卻無能爲力,明知道他是清白的,卻不能救他出來,皇上身爲天子,自然不能明白我們尋常人的無奈。”
容景走開幾步,不着痕跡的說:“既然你這麼說,倒像是知道誰是兇手,秦相證據確鑿,朕就算相信他是冤枉的,在沒有抓到真兇之前,也不能將他放出來。”
秦桑雪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自嘲一笑。
“其實皇上想的,不過是我們秦家手中的東西,但是很可惜,傳到我爹這一代,甚至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哪怕皇上將我們都處死,也得不到。”
他愣了愣,“朕沒說過不相信你們。”
“皇上心中是這樣想的。”
“朕跟你說過了嗎?你會這麼清楚,還是不過是你自己的判斷呢?秦桑雪,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揣測朕的用心嗎?”
他有些心虛,想到秦漢在牢中的慘狀,還有秦桑雪此刻的話,更是有些不適。
他一直想找機會,讓兩人之間關係緩和,可自從他跟容壑身份曝光之後,秦桑雪的眼中,除了冷漠之外,便沒了別的東西。
她很自然的說,“皇上在意這些,又何嘗不是心虛呢,其實這並不重要,你想要除掉容壑,臣妾可以理解,只是我爹,希望你也能將他放出來。”
“你以爲朕想放便能?”
“皇上能不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只是看你肯不肯了,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不要讓我更恨你。”
話音落下,容景渾身巨震,雙眼如刀一般凌厲,緊緊盯着她的臉,風華不減,只是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冷漠。
渾身都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這樣的秦桑雪,比起先前更叫人動心。
可她竟然說什麼?
恨他!
呵呵,他容景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怨恨上,他還因此感到了愧疚,這種複雜的情緒,對於他來說不該有。
“你以爲這麼說朕就會放過你嗎?秦桑雪,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對朕說真話嗎?”
怒意慢慢爬上他的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寒氣。
這樣模樣倒是跟容壑有幾分相似,她懊惱的想,爲何從前沒有認出兩人其實並不是同一個人呢?
難道是因爲對容景從來沒有接觸印象,其實他們一點也不像。
容景的溫柔中夾着扭曲,而容壑,無論什麼時候,與生俱來的冷意,讓人心生懼意。
那種在黑暗之中被浸染出來的氣息,永遠都無法改變,心底每一次涌上那種詭異的錯覺,其實都不是自己的幻覺。
只不過他們確實換了一個身份,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太后不會讓自己知道這個事實。
她本意也許是殺人滅口,但最後容景介入,這件事情,自然而言,就改變了結果。
“皇上,無論如何,你今日到這裡來找臣妾,不就是想要聽真話嗎?外面傳言那些所謂的紅顏禍水,已經威脅不到皇上了,一切都錯都是臣妾,這樣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