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宮女扶着,緩步走進來,看見元敬亭在此,露出了幾分疑慮,他行禮過後便主動跟容壑說。
“皇上的身體並沒有大礙,應該只是虛火有些旺盛,不需要服藥,皇上大概是近來憂心過多,纔會如此。”
容壑挑眉,接下了話,“如此,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后聞言打消了心中疑慮,看着容壑瞬間冰冷的臉,面有憂色的開了口。
“哀家接到了消息,說凌大人在天牢被人殺了,是真的嗎?”
容壑點頭,“沒錯,母后知道得倒是很快,朕也不過是剛剛纔知道。”
太后嘆了口氣,神色意味不明,“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呢?他畢竟是皇后的大哥,多年來忠心不二,如今死於非命,皇上是不是該給凌家一個交代?”
容壑道:“母后想如何處置呢?”
“哀家認爲應當厚葬,讓皇后從冷宮出來,也算是對他們的補償,皇上心中也清楚,秦妃的事情皇后究竟做了多少,你利用她身邊的一個奴才來威脅,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沒想到母后事到如今還想着讓皇后回來,既然已經被打入冷宮,斷沒有重新回來這個理,朕已經決定好了,母后若是堅持,也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容壑一席話無比堅定的拒絕了太后的說辭,原本她以爲自己服軟,各自後退一步就可以妥協,可沒想到他是這麼一個難以對付之人。
“可她畢竟不是你的皇后,景兒的事情,母后知道你心中憤怒,可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何時才能讓他回來?”
容壑冷笑,原來這纔是今日來的主要目的,還當真的爲了皇后來跟自己求情。
“母后很擔心他嗎?”
劉氏吐出一口氣,臉上滿是疲憊,“容壑,就算哀家求你了,放過他吧,你帶着秦妃遠走高飛,不管是她,還是孩子,哀家都不追究,也不會讓皇上追究的。”
“這些你說了可不算,容景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說服之人,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你……”
無論如何,軟硬不吃,頭隱隱的痛,可他始終沒有任何鬆口的跡象。
“唉……既然你始終不同意,那母后想要見一見他,可以嗎?”只看一眼,看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真的活着。
“你爲何這麼關心他呢?是不是他要殺了我,你也會同意的?”容壑迎上她已經有些許皺紋的臉,逼問道。
劉氏一臉悲痛,默不作聲。
容壑冷笑着搖頭,“既然想見他,那麼還是好好等着吧,在我沒有離開之前,你們都休想見到容景。”
“容壑,你怎麼能這麼做?”
“母后,你這是在質問我嗎?要知道當年的事情你本可以有另一個選擇,既然你都做了,就要付出代價,不要在我面前跟我說是非對錯,母后你並沒有資格,更甚至,對於你曾經做的那些事情,我是一清二楚的。”
劉氏一臉煞白,險些站立不穩。
她當然明白當年發生過什麼,容壑就是利用自己不敢公之於衆,纔會一而再的威脅。
“容壑,我是你母后,他是你弟弟,你縱然有天大的怨恨,如今都已經足以抵消了吧,爲何還要執迷不悟?”
劉氏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痛心疾首,言談之間已經滿是疲憊,何況一次次遭到容壑的拒絕。
“母后,二十多年了,怎麼能說抵消就抵消呢?好好當你的太后吧,時候到了,我便會走,到時候不用你多說半句,只是管好你那個兒子,不要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自然不會將容景放在眼中,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這個天下他都可以毀了。
“哀家會好好跟景兒談談,那秦妃呢?”
劉氏面有憂色的盯着他清冷的面孔,嘆息道:“她畢竟懷着身孕,是你的孩子,也不能繼續留在宮中當景兒的皇妃,你要將她帶走嗎?”
心底雖然對她無比厭惡,可若是跟着容壑離開,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若是她要繼續留下來,那可不是她能容忍的了,無論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她,都必須要除掉。
容壑臉色又是一寒,轉過身來直直看着她,“母后是覺得秦妃留在宮中不好嗎?這麼大的後宮,也不在乎多她一個女人吧?”
劉氏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看着他,“這……怎麼可以,她的孩子跟你,你可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爹。”
“那母后覺得讓孩子叫容景父皇如何呢?”
“荒唐。”
她氣得顫抖着手指對容壑道:“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莫非連自己的孩子也要算計嗎?”
容壑只是冷冷一笑,什麼都沒說,背過身去。
“母后,朕就要去上朝了,母后還是回去歇着吧,不該操心的事情,就不要多管。”
太后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氣得渾身顫抖,哆嗦着脣,心中一陣無奈!
消息傳得也快,冷宮之中凌千慕本不知情,哪知容希月又忍不住,派婢女白露過去傳話。
白露到冷宮的時候,公孫雲之正在外面打掃落葉,凌千慕坐在裡頭,雙眸無神,呆呆看着窗外。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白露的聲音將她驚醒,極其緩慢的轉過身來,見了來人,微微一愣,“是不是公主殿下讓你過來傳話呢?”
白露點點頭,“正是,公主殿下不便前來,便讓奴婢替代。”
“起來吧,本宮如今已經不是皇后了,公主有什麼話要讓你轉告的呢?”凌千慕心中還懷着幾分希望。
或許容希月真的可以說服容景見自己一面,只要說幾句話就好了,她的要求只有這麼低。
白露咬了一下脣,不知該如何開口,看皇后娘娘的樣子,十分可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怎麼了?有話不妨直說,公主不是讓你過來傳話的嗎?”她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
白露暗暗下了決心,道:“是關於凌大人的,昨日夜裡,天牢闖入刺客,凌大人已經……”
“皇后娘娘……”
她話沒說完,凌千慕已經顫抖的倒了下去,緊緊咬着脣,呼吸急促,那雙眼睛始終盯着她,哆哆嗦嗦,想問什麼又發不出聲音。